可能很多人都會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人一死了之後,前世的所有恩怨都會放下。就像常說的,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而仇恨也同樣的,死後也隨之煙消雲散了。總不至於人家死了,你還把所有的仇恨,發泄到人家的屍體上吧。


    這個理王南北絕對不是不懂,隻是麵對的是狡猾的察弈,他應該相信對方的話嗎?就算對方此時胸膛上的傷口,已經足以致命活不了多長時間,是不是就因應該如說的一般?


    察弈胸口的傷口怎麽來的,王南北沒有興趣去過問,他現在隻在乎如何處理好眼前的事情。此時看察弈的狀況,也確實命在旦夕的樣子。


    “現在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察弈有些痛苦的苦笑了下,繼續說道,“我命不久矣,以你的身手根本沒有什麽好擔心的。我們做了這麽多年的對手,現在我隻是想在死前和你,就想朋友一樣聊聊天,這樣我也算不枉此生了。”


    這話說的言之深情之切,任誰聽了都會暫時拋卻過去的所有恩怨,陪自己的對手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因此王南北從這話中,也聽出了一絲懇求的意思。


    最後王南北似乎也隻是遲鈍了一下,然後抬步走向了靠在台階上的察弈。而察弈看著王南北的舉動,則是露出了一副釋然的神情。


    “人家都說好死不如歹活者,你為什麽要死?”王南北停在察弈麵前一步,定定的看著對方說道。


    “嗬!”察弈輕輕的笑道,“人生誰能不死?早死是死,晚死也是死,橫豎都是死,你說這又有什麽區別呢?”


    “死有重於泰山,也有輕於鴻毛,那你為何還偏偏選擇讓人厭棄的羽毛?我們有句古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所以我覺得還是活著好,活著比什麽都好。”


    “咳…”察弈正想說話,卻忽然的咳出一口鮮血來。看著對方淒楚的模樣,王南北有些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


    “是不是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很可憐?”察弈自嘲著笑了起來,“我也記得你們華夏有句古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想你應該不會可憐我吧。”


    王南北沒有說話,或許說對這個說法算是默認了。假如說真的對自己的死對頭,都起了憐憫之心,等下動手的時候,怎麽能下得手去?更何況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是不是該相信一會呢?


    隻是對察弈的這番話,好似無動於衷的樣子,根本沒有對他這話做任何的評論,隻是站在那裏看著對方,不知道他心裏此刻到底是作何打算。


    “讓你可憐一個對手,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不過你看我現在也命不久矣,何不給我個機會,在我臨死之前來個化幹戈為玉帛。我稱不上英雄,但是也惺惺相惜一次,有何不可?”察弈有些期盼的說的。


    咳!


    王南北有些惆悵的繼續上前了一步,幾乎完全的站到了察弈的麵前。這一下的場景,更像是在居高臨下的再看察弈。距離隨然很近,但是兩人卻無法辨清對方臉上的表情,那臉更像是空洞的夜空一般,黑沉黑沉的。


    察弈也是悠悠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將腦袋靠在了台階上,全身像是卸力一般癱在了那裏。而此時他的這個姿勢,則正好可以看到王南北。


    “前一段時間,在一場戰鬥中胸口不小心中了一槍,暫時是撿迴了這條小命。隻是這一段時間的奔波,讓傷勢更為加重了。我想,應該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察弈聲音很是低沉無力的說道。


    “嗯!”王南北隻是用鼻孔發出了一個簡單的音符,算是給了對方一個迴答。


    “嗬!”察弈繼續有氣無力的說道,“能在死之前,能夠再次遇到你這個對手,應該算是我的榮幸。對我來說,也應該是最好的結果。”


    “嗯!”王南北同樣隻是簡單的應了一聲,同樣的沒有做任何的評價。


    “不知道我在死前,有沒有這個榮幸和你做個朋友,哪怕隻是一分鍾的朋友也好。”察弈說著顫悠悠的抬起了右手,做出了個握手的姿勢。


    看著對方伸出的右手,王南北眼光隻是瞥了一眼。這隻手不算寬厚,也更沒有什麽奇特之處。隻是這隻手的主人,做過太多的惡事,沾染過太多的鮮血。這樣惡貫滿盈的人,就算是死也應該下地獄,世世接受煎熬,才能洗清他身上的罪惡。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王南北猶豫一下之後,還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不到兩秒的時間,兩個永遠不可能握手言歡的人,此時卻以友好的方式握在了一起。


    沒有爭鬥,沒有血腥,沒有殺戮,有得隻是這一刻的停留。或許天下所有的事情,真的就能化幹戈為玉帛吧。


    隻是理想太豐滿,現實太殘酷。這世上,又有多少人真正的化幹戈為玉帛,能夠真正的做到一笑泯恩仇。不得不說,這樣的例子真的太少太少。


    在接觸到察弈手的那刻,王南北感覺對方手上的力道,真的沒有什麽力量,竟連一個稚童都還不如。似乎正顯示出,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根本就沒有撒謊。


    深沉的黑暗中,察弈那暗淡無光的眼眸,忽然之間閃過一道精光,臉頰之上也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笑容。笑容有些得意,隻是不知道他到底得意什麽。


    忽然之間,察弈的右手發出一股大力,像是一把鉗子牢牢的握住了王南北的右手,與此同時一聲足以劃撥天際的狙擊槍聲響起。


    誰也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槍聲響起於王南北的三點鍾方向,這槍口的位置也正正對準著王南北的。下一秒鍾就將射穿王南北身體的狙擊子彈,以極快的速度刺穿了空氣,穿越著數百米的距離飛了過來。


    當槍聲響起的那一刻察弈笑了,他笑的非常的開心,他笑的忘乎所以,似乎終於是完成了一個巨大的任務一般。


    槍聲響過之後,王南北轟然的倒在了地上。


    夜空中的槍聲,驚動了所有人,包括扔在處理一卡車軍火的人妖,和正在鎮子為休息的東方江小隊。


    “那裏來的槍聲?”斜靠在一塊大石後休息的東方江,一下跳了起來大聲的喊道。


    “隊長,槍聲是從鎮子的方向傳來的。”一名隊員匆匆的跑了過來說道。


    “小鎮?”東方江有些驚疑的看著小鎮的方向說道,然後又是沉默不到半分鍾,對著大家喊道:“集合隊伍,我們上去看看什麽情況。”


    “隊長,現在情況不明,是不是等天明之後在打探小鎮的情況?”刺刀剛跑出一步,忽然停了下來有些擔憂的說道。


    對於刺刀的猶豫,東方江沒有責怪他不執行命令,而是他也理解刺刀此時的想法。特戰小隊的首要任務就是要找到王南北等人,將機密以最快的速度送迴國內。


    若是這個時候插手這些無謂的事情,很有可能會給大家帶來莫大的麻煩。麻煩不可怕,隻是影響到任務就不是大家想看到的了。


    “嗯!”東方江點頭應了一下,皺著眉頭思考了一番後,又是快速的做出了決定,“刺刀,你帶領一名隊員前頭打探情況,我帶著其餘跟著你們。”


    “好!”刺刀答了一聲,快速的招唿一名隊員,飛快的朝小鎮的方向而去。等到刺刀出發近一分鍾後,東方江才帶著剩餘的隊員,順著刺刀的腳步追了上去。


    他們休息的地方離小鎮本就不遠,隻不過也是不到二十分鍾的路程。一路上當然也沒有預料中會有可疑之人,因此全速前進後十分鍾就到達了小鎮的外圍。


    刺刀本就精於狙擊,對於聽聲辯位這些事情,根本也不是什麽難事。所以他的目標很是明確,就是直奔槍聲發出的位置。


    不過從狙擊手的角度來說,沒有任何一個狙擊手暴露位置後,還會待在同一個地方的。對於這點,刺刀當然是非常清楚的。隻是對於一個高明的狙擊手,他更需要從對方留下的蛛絲馬跡,尋找到對方轉移的痕跡。隻要能夠找到撤退的痕跡,刺刀絕對有信心能夠追上對方腳步。


    刺刀快速的出發後,沒有任何費力的就摸到了那個狙擊點的附近。雖說對方可能已經轉移了位置,但不排除有的狙擊手,抓住了很多人都認為的狙擊手開槍就必須轉移的鐵律,故意反其道而行之。


    因此有種說法是一個狙擊手,能夠左右一場戰爭的勝負,這說明狙擊手是有多麽的可怕。而能夠抓住別人心理活動的這種狙擊手,更是被稱為戰場上的死神,隻要遇到了大部分人就隻能等著子彈穿過自己身體的份。


    更有一句話說小心使得萬年船,所以說刺刀小心謹慎一些,還是非常有道理的。


    觀察了一會兒之後,刺刀直到確認狙擊位置不會再有人時,還是很小心翼翼的摸了上去。隻是看到眼前的一切時,刺刀則是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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