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阿貝的加入,玄間側那邊才放開了腦蟲戰略,允許在非常規情況下申請破格使用腦蟲。


    而伯賢之前在別墅之中所看到的三名黑衣人往女子嘴巴裏塞蟲繭一樣的白色‘絲織物品’,那東西正是腦蟲的幼生體。


    它進入人體之後,會順著人體的中樞神經係統,一路打穿肌肉、粘膜,分泌麻醉液,最終鑽入人體顱腔,吸食掉人體的腦漿,成為短時間代替人腦工作的東西。


    因為腦蟲受到玄間側終端的指令控製,所以被腦蟲占領了的人類,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在為玄間側服務。


    那被玄間側人員強行塞入口中腦蟲的女子,是黑假麵第三中隊戰略指揮部的副部長,之前誤打誤撞的被抓了,聽說是為了接應一打入玄間側內部的同誌。


    雙方互相收買互派間諜實屬正常的交鋒範疇,那間諜在玄間側內部似乎拿到了不得了的資料,正迫不及待的交迴來,卻被前者察覺,導致連前來接應的女部長都被一鍋端了。


    伯賢之前看到的那個被女子奮力扔進家具下麵的黑色小卡片便是那份間諜資料的存儲卡。


    女部長過來之前,顯然受了不輕的虐待,想要她將之交出來。但她忠貞不二,弄到最後玄間側這邊算是服氣了,便隻好將廢物利用,做成了腦蟲的寄居容器了。


    話說,這女部長的身份不高不低,被抓的時間不長,甚至對方到目前為止還未有得到其被捕獲的消息。


    這給了玄間側一方機會,恰好適於腦蟲的發揮,若使用的好,說不得便會成為克敵製勝的關鍵。


    黑假麵和玄間側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黑假麵背後的那個名叫格裏菲斯的男人玄間側這一邊是定然不會放過的。


    那人與黑假麵關係非同一般,斬草除根的話,黑假麵雇傭兵團也脫不開幹係。


    大概三個時辰之後,當伯賢想著是否應該從伯賢小築中偷偷溜走掉的時候,那三名權集馳的男人帶著那個被腦蟲寄生的女子走進來時開載的黑色寶馬車裏發動了汽車引擎走掉了。


    伯賢在畫卷之中又等了五六分鍾,等確定所有人真的走了以後,才從其中鑽了出來。


    他原本想著這裏主人已經迴來了,房子變得又不太安全,要換一個地方的。


    但剛把畫卷卷起來,走到側臥的門邊上,鬼差神使的想到了那個女人從咽喉中摳出來,拚命甩出來的那張黑色的卡片。


    伯賢彎下腰,伸手從家具陰影的縫隙裏摸了一會兒,隨即臉色一喜,便摸出那一小片東西來。


    拿在手裏近處看來,伯賢才真正確定那是一張記憶存儲卡片。黑色卡片的卡身小小的,是最近流行的新潮款式,根據手感應是高檔貨。


    既然拿到了存儲卡,伯賢就打算看一看其中所隱藏著的東西——他是生理正常的男人,遇到事情會理所當然的產生好奇心。


    伯賢手中的卡片需要讀卡器的輔助才能瀏覽其內部信息,好在這家別墅的主人東西齊備,不僅在主臥之中有一部台式的電腦設備,拉開抽屜,其中的耳機、鼠標、分流線、繞線器、讀卡器應有盡有。


    打開電腦,將卡片放入讀卡器中,插入電腦裏麵,再點開外接設備的硬盤空間。


    那空間之中有三份文件,兩份是純文本的文檔,已經加了密,打不開。最後一份是個視頻文件,點開以後,倒是能夠正常播放。


    視頻隻有短短的十五分鍾,總共分為三個片段和鏡頭。


    第一個鏡頭是從高空隔著玻璃以俯視的角度拍攝的,其像素並不清晰,視頻的來源大概是一部老舊的手機。


    畫麵之上,是一片嘈雜的居民樓,時間大概是下午的五點到六點之間,傍晚的夕陽紅在鏡頭正西的方向非常刺眼。


    樓層之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這是下班的時刻,街上擺著熱鬧的小攤。


    吃的、喝得以及日用的衣服和便宜的小商品……


    然後一群體格明顯雄厚的男人從這群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穿插而過,他們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周圍的人喧囂著一無所覺,還在擁擠著熱鬧。大人帶著小孩坐在攤邊吃著麻辣燙,推著小車的孕婦隨著人流在走……


    偶爾被那些人撞開的人會迴過頭看上一眼,但看到對方體格高大雄偉,便沒有在講些什麽。


    這畫麵很短,拍攝的是一副標準的眾生相。


    那五六個體格明顯的人在這人群裏擠過去,眼目定睛在每一個人的臉上,一無所獲之後,便行色匆匆的消失在鏡頭的另一端。


    這鏡頭幾乎到此為止,然而就在畫麵幾乎結束的時候,一男一女站在街邊一個帶著厚實潮流的黑邊毛領帽子在試著新鞋,一個在手裏拿著烤章魚腿,挑選著玻璃手工藝品,卻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背對著那遠走的人,頭也未迴的朝著那些人離開的反方向走了去。


    第二幅畫麵是一座失火了的城市,拍攝的角度應該是在立交橋的轎車內,還能聽到耳朵人的交談聲和身後之人瘋狂按動喇叭的聲音。


    這一次拍攝的景象是一個十足的遠景,畫麵很後麵的地方是一座失了火的大廈,似乎有人在上麵劈裏啪啦的在放鞭炮,在黑夜裏看上去一閃一閃的。


    更近一些的地方,是七八個或者站著,或者躲在掩體之後,分的極散的正裝男子。


    他們衣著統一,行動之間彼此協調唿應,耳中帶著用來聽指揮和相互交流的耳麥,看上去是個極度精良的小隊。


    這些人似乎正在圍困著什麽人,手中明目張膽的拿著槍,身邊是戰鬥之後尚帶餘溫的廢墟和破敗的火焰。


    然後是雜亂的槍聲和昏暗之中並不清楚的畫質。每個人似乎都在有序而精妙的移動,有人在此處開了一槍,整個屏幕的畫麵跟著亮了一下。伯賢便看到一個高挑的女子從岩石後麵閃出來,用手槍準確掀飛了一個剛冒出頭來的男子的頭蓋骨,隨後被紛亂的子彈打的縮迴去。


    畫麵隨後陷入昏沉,偶爾會再亮起來。大部分的時候裏,伯賢看到那個飄動著獅子般黃金色的頭發的女子,如同鬼魅一般閃現,從掩體到掩體飛快的轉移。


    子彈打在她的身邊掀起小石塊和泥土,她不動聲色的左轉右繞,扯爛了敵人好不容易形成的包圍圈。


    這似乎是整個影片的全貌,那些合圍的製服男子們的素養令人心驚。但那黃金色頭發的高挑女人是走在人類極限和心靈之前的導師,這讓伯賢覺得,她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範疇。


    隻是畫麵並不僅於此,在不多的鏡頭裏。有一道細長的深色身影,從陰影裏麵如同鬃狗一樣彈射出來,隻一瞬間便將人撲倒,淩空將之扯入黑暗……


    看身形應該是個男人……


    畫麵是如此之模糊,伯賢反複倒退過幾次,將畫麵成功定格下來,靜止的屏幕之中所顯示的,卻是一個模模糊糊像是打了馬賽克般的男子側臉。


    這一部動畫的時間同樣不長,**分鍾的光景,記錄著的東西卻著實讓伯賢心驚——那對男女實在兇的有些過分了。


    而最後的畫麵更加模糊,甚至不知道所拍攝的畫麵中是否有人的存在。


    那是一個隻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團光芒的視頻,由於拍攝角度、光線和距離的問題,這次幹脆隻是一片白茫茫,連人影都沒有了。


    而刺目的銀光閃爍了整個屏幕,若仔細看上去,便似乎能發現似乎某些東西在光芒中晃動著,揮舞著,隨著整個畫麵陷入了全然的黑暗。


    隱隱約約,似乎能聽到低沉的若有若無的無數男女喊叫的聲音,他們似乎在高叫著‘左什麽王’的東西。


    這三個視頻所講述的東西,伯賢並不能很清晰的捕捉到。畫麵之中男人女人讓他感到陌生,但對於走遍了大江南北的流浪漢來說,那被稱為楊城的燃燒著火的建築,卻是熟悉的——這卻又讓人覺得真實。


    這樣的一份黑假麵的女部長寧死守候的情報,伯賢並不通曉其中的意思。但那三個穿著黑西裝,喂人不明物體吃的的家夥明顯不是善類。他也不願意將資料留給他們,便索性帶在身上,卷起畫著伯賢小築的油畫,翻牆而出,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


    然而有些東西,並不是想拿就可以拿的。


    這個道理,不久之後,他便明白了。


    伯賢從別墅出來之後,順著街道,不分東南西北的一通走,在華燈初上的時候,沒能找到另外一家空著的別墅或是房舍,便草草找了個稍微隱蔽一些的拐角,將油畫貼在牆上,進入了伯賢小築。


    這一晚過的寧靜而安詳,沒有什麽多餘的事。美中不足的,是淩晨三點鍾下起的淅瀝瀝的小雨,這讓伯賢不得不找了些東西為伯賢小築遮風擋雨。


    然而第二天早晨一醒來,他便感覺到了空氣之中飄蕩著的那一股淡淡的非同尋常的氣味。


    伯賢躲在伯賢小築裏麵,悄悄的往外看,清晨寂靜少人的街道上,一個帶著休閑墨鏡穿著簡單的男子站在街道的三角路口,正透過漆黑的鏡片向這邊的方向看著。


    那是一個隻露出一隻眼睛仍會讓人感覺清秀的男子,他隨性的站立著,看得出他也是剛起沒有多久,隻是簡簡單單的打理下頭發。


    但在清晨的光裏,仍然給人難以形容的特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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