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格裏菲斯這邊的尷尬事,在大妖走後不久,五公主這一邊又迎來了第二波的不速之客。


    天空中不祥的鳥鳴聲傳遍山林上空,那聲音如同生鏽的鐵鍋和經年未用的鏟子劇烈摩擦,被收音器收納然後將音頻調節到最尖銳用設備公放到最大聲的感覺。


    一黑一白兩個黑點略過樹梢,撲棱著翅膀,向著這邊飛過來。


    帝迪亞斯和丘吉爾兄弟抬頭向著聲源的方向望過去,尖銳的噪聲裏,那碩大的怪異生物飛過了眾人的頭頂,直接倒掉在一顆古木橫伸的樹枝上。


    一頭在樹上不肯離開,眼巴巴的瞅著四人行李包裹裏麵東西的獼猴,隻感覺到眼前一暗,一股巨大的風壓從頭頂上方吹下來。


    它抬起猴毛紛飛的腦袋,眼簾之中一隻碩大的爪子已經扣中了它圓形的腦殼。


    “哢擦”……


    黑色巨大貓頭鷹倒掉在樹幹上180度歪著腦袋,這讓它的頭看起來正麵像對著大家,橘子大小的淡黃色眼睛眨了一下。


    在它旁邊的地方,白色的烏鴉緩緩迴縮著翅膀,它的通體雪白,爪子卻有些發紅,站在腦漿稀爛的獼猴身上,此時正用嘴緣啄著翅膀根部的軟毛。


    “咕……”


    帝迪亞斯公主和丘吉爾兄弟臉色蒼白的看著這一切,他們之中,見識稍微長一些的丘吉爾哥哥顫抖著嘴唇,聲線波動著講了兩個字:


    “侍獸……”


    ……


    ……


    這個世界上有名為侍獸的活生生的死物,它們是操縱死肉的幽師利用邪惡的手段儀式所造就的扭曲生物,在過往的人類曆史之中,是強大、黑暗、血腥的代名詞——甚至有些極端的幽師,為了追求跨越生死的界限,會將身體主動轉化為侍獸。


    而幽師這種特殊職業的人群,他們最初是來自海的另一邊,以古洛作為姓氏傳承的家族。


    這個家族成員神秘而龐大,是被暗屬性的能量吸引而墮入黑暗的一群人,為各個國家的王權、政府所不容。


    因此,幽師這種與傀儡師表麵相近的職業,在五十年前便在整個希爾山脈銷聲匿跡了,偶爾傳來一些零星的消息,也是些不痛不癢的小事情,什麽某某村落被幽師襲營力戰三日,某某地方發現幽師被人合力打死等等的。


    實際上,在五十年前,大批的幽師遠渡重洋千裏迢迢來到希爾山脈,人們還沒有認清幽師邪惡麵貌的時候,幽師這種職業在很多地方是和傀儡師這種高尚職業相提並論的。


    再加上當年國家戰亂,幽師利用大批戰死屍體大做文章,狠狠為當權者奪天下出了一把子力氣,讓初來乍到的幽師在輿論和政治地位上頗為積極正麵。


    隻是幽師被暗能量侵染的邪惡的本性漸漸被人們所認知,他們偏向黑暗的人性被傾向於光明的人排斥、擠兌。而戰爭過後,作為帝國或者王國之中最不安定的一群人,登記的君王紛紛在今後的幾十年裏,慢慢割裂幽師的權柄,分化其力量,將他們排斥在了權利的中心以外。


    這些曾經立過戰功的外族人對此當然心生怨恨,再加上幽師們原本便是自私自利,被黑暗和利益蒙蔽雙眼的人。外族的身份和職業特性讓他們很難真正進入權利的中心,如此便有了後來的大規模的慘痛的紅色八月,也就是著名的幽師奪權事件。


    隻是這個簸箕到三大帝國十幾個王國的大****最終被平息了下來,幽師被當權者隨後定為異端,開始了全地的大清洗,從此幽師才轉入地下,默默舔著傷口,在黑暗裏跳動著野心勃勃的內髒。


    因為這樣的事過去了很多年,初代從大洋彼岸遠渡而來的幽師大都已經如土,如今在地麵之下活動的,大都是三代或者四代的幽師。


    即是如此,那就很自然的涉及到了幽師的傳承問題。


    希爾山脈的幽師如何傳承呢?


    很簡單,利用暗術黑擁荊棘,將自願的,非自願的人類強行改變體質,被暗能量浸染,成為幽師的一員。


    這種轉換不具有可逆性,被轉換的人因此被烙印上幽師的痕跡,即使心中理智尚存,也已經無路可走了,可謂是被綁到了幽師這整個族群的戰車上。


    每年希爾山脈裏總會爆出某些人被強製轉化或者轉化失敗的例子,這讓人們看到幽師們尚且存在的同時,也保證了他們的傳承性。


    對於轉化幽師的人選,幽師們有著自己的選擇。


    首先需要有被轉化的天賦是前提條件,然後還要看人的天賦,才能和社會地位。


    而這一次,又到了幽師們轉化壯大隊伍的時間。


    他們將視線跨越到了希爾山脈奧菲拉帝國的安踏親王身上,這個大腹便便的胖子身處的社會地位剛剛好,既沒有脫離帝國權利的中心,也沒有太過深入,拉這樣的人入夥,想必以後會在很多事上有方便。


    而同時安踏一生中沒經曆過太極端的事,性格和防範意識都不算出色。


    隻是令幽師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那個一副笑眯眯和氣生財很好講話的胖子,竟然十分重視防備的事。幽師派人對他盯梢了大半個月都無從下手,甚至千辛萬苦派了一頭侍獸潛入專屬住宅,連續盯梢了兩晚,也沒有任何收貨。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不折手段的人,隻要足夠用心,總能把事情做好。


    秋狩時節的帝迪亞斯小姐,成了整件事情的突破口。


    抓不成老的,抓個小的也可以。


    父女情深,利用帝迪亞斯威脅安踏親王,或者幹脆將五公主轉化掉,再讓她去吸引安踏親王,曲一步走下來,同樣能夠達到目的。


    於是便有了秋狩開始時候,黑色的貓頭鷹和白色的烏鴉兩頭侍獸在稻田裏麵等待狩獵五公主的情景。


    至於為什麽秋狩開始的時間這樣久了,帝迪亞斯帶著格裏菲斯足夠深入山林了,直到他們完成了任務,宰掉了匹革獸方才動手呢?


    這其中的緣由,跟大妖還有一定的關係。


    剛開始,五公主和格裏菲斯初入山林之時遇到的那場連夜的細雨,剛好洗刷掉了他們行進過來的痕跡。


    樹洞之中睡過一夜之後,格裏菲斯便一直跟在帝迪亞斯的身後,有意識的暗中清理行進過程中留下的痕跡。


    因為這樣的緣故,大大拖延了那個神秘組織找到帝迪亞斯的速度,事實上,他們這兩天一直在鎖定好的可能的範圍和路口尋找,但效果並不算太好。


    直到丘吉爾兄弟加入了五公主的隊伍,四個人組成的小隊行走時候留下的痕跡太過明顯,而且除了大妖之外,另外三人顯然沒有隱藏自己存在痕跡的意識,讓大妖匆忙之間背著眾人也處理不過來。


    最重要的是丘吉爾兄弟其中一人受了傷,五公主殿下給了他們一瓶藥水,味道刺鼻不說,還經久不散,正是安踏親王王府從王宮之中請來的獨門療傷藥的味道。


    正是這些不經意間的留下的小線索,在不知不覺之間暴露了四人的位置,讓轉的有些暈頭轉向的兩隻侍獸大喜過望直接撲將了上來。


    碰的一聲,格裏菲斯終於利用鎖鏈暗窕將抱著帝迪亞斯的攝像機的黑色猴子捆了個正著。他拉著那個小家夥從樹上掉下來,順手將相機從它的懷裏拉了出來。


    然而,大妖剛把相機拿到手裏,一聲尖銳的充滿惡意感的吼叫便從帝迪亞斯的方向傳了過來。格裏菲斯走過了許多世界,分得清那聲音裏麵充滿墮落氣息的負能量,於是拿著相機,轉身往迴便走。


    “不會那麽巧吧。”


    大妖一邊有些無語的小聲抱怨,一邊加速往前趕。而等他迴了那片場地,眼前的景象讓原本便有了心理建設的大妖,臉色徒然一黑。


    隻見四人秋狩小隊原本暫居的露營地,如今已經滿地狼藉。五公主黑色的背包被從劃開,帳篷從裏麵被拉扯出來,展開成半舒展的形狀,其間的藥品、工具、聯絡用的唿叫器和少量的食物散落的到處都是。


    煮飯的火堆從正中間散開了,幾根沒有燒完的木頭還在冒煙,看形狀是被人硬生生撞散的。


    而這些都不是讓大妖臉色下沉的重點,重點是丘吉爾兄弟之中,那個年齡小一點的黃毛小子,此時正等著雙眼望向天空,死不瞑目。


    他的胸口部位有個碗口大小的傷口,斷麵粗糙,像是被某種尖銳但截麵粗糙的武器打傷的,其中用以供血的心髒,已經被掏走了。


    而帝迪亞斯和身上本就有傷在身的丘吉爾哥哥卻不知所蹤。


    格裏菲斯猛然抬起頭環顧四周,在被樹林遮掩的時隱時現的東邊的一線天空裏,他看到兩個黑點正拖拽著什麽沉重的東西,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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