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昊紀年末尾,年輕的格裏菲斯因為突破大妖第三境將人格分裂成三分,分別執掌著理智、情欲、意誌。


    三個人格相互協同,互相平衡、亦相互紛爭,彼此爭鬥了許多年,又最終融合,成就一個全新的個體。


    當然這個過程漫長又複雜,裏麵也曾經充滿了謊言、背叛、熱血和友情,格裏菲斯曾經親手從自我人格中斬切掉一部分,甚至殺死過一部分,而那些被拋棄的部分在人不知道的時候,自我凝結吸引,吞食了宇宙間無數負麵的能量和靈魂,然後變成了一個誰也不知道是什麽存在的怪物。


    而那怪物,生長在黑暗的最底層,自稱為‘巢’,是格裏菲斯的死敵之一。


    如今的花爺,便是人格分裂又融合後期的產物,所以性格上有時候頗為奇怪,這種奇怪有一種說不上是什麽的怪異,似乎是一種不完整的微平衡。


    這兩日花爺在殿那歧伯潛心侍弄花草蟲魚,頗是平淡儒雅。


    前些天,美麗高傲的密斯珍小姐終於被花爺剝開了厚厚的殼子,敞開心扉要與花爺進行一次深入的徹底的沒有間隙隔閡的靈與肉的大探討。


    這事情本應該皆大歡喜,年少多金、風流倜儻的花大少爺苦心孤詣的追求孤獨高傲的富家千金,後者為前者誠意所感,自薦席枕,放在古時候,傳揚開來,便是一段佳話了。


    密斯珍小姐本來也是這樣想的,這個家境不是特別富有的富家千金幻想著那風流倜儻、浪漫多情的一夜,情趣內衣都買好了,結果花大少爺帶著她躺在床上研究了一整個晚上的《唯心主義哲學謬性觀》。


    這直接導致的結果便是花爺在家過了兩天天人合一的生活也沒有一個電話騷擾他。


    好在花爺也絕對不是一個離開了女人便不能存活的奇葩,他氣定神閑的買了一些花草,弄了些奇奇怪怪養生的東西,天天悠悠然飄飄然的,直接將密斯珍小姐拋到了一萬光年外的地方了。


    格裏菲斯和花爺會外出接一些任務,為了應付隨時可能到來的青羽的突襲,他們對於任務的選擇性上嚴苛了一些,外出時候,也盡量不會分開太遠——出了事情,容易有個照應。


    直接幹翻青羽,格裏菲斯是沒有多少信心的。但以他對青羽的了解,那女人隔著象限殺過來,能剩下多少狀態還兩說——格裏菲斯認為自己多少還是能夠拚一拚的。


    但花爺……


    嘿!這個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垃圾、蛀蟲,遇到青羽幾乎就是瞬間被秒的命,難得他心裏倒也有數,外出的時候,即使是短暫的約會,也會軟磨硬泡的讓格裏菲斯不離開自己一公裏以外。


    這樣的小心翼翼過了大概一個月,等兩人習以為常,甚至以為那事情遙遙無期的時候,那個宿命中的女人,便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降臨。


    那大概是一個傍晚,夕陽並不明媚,天邊上飄蕩著幾絲黑雲。


    花爺接到了密斯珍小姐的邀請去了當地舉辦的貴族名媛交流的酒會。不知道是這女人想通了,還是真正天生豁達,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倒是頗為熱情,倒是花爺一聽有酒會,便爽快的答應過去了。


    格裏菲斯被他強拖著行到會所門口,好在花爺也知道如今的格裏菲斯並不喜歡喧囂的氣氛,就讓他在門口守著,權當做門童、門將了。


    話說天下間有什麽酒會值得大妖自降身份做門將守護著呢,答案幾乎是沒有的,所以格裏菲斯非常坦然的在花爺進入會所之後,也抽身走掉了。


    順著傍晚的街道一路往下,穿過林蔭小徑,踩踏過一片芳芳淒草,格裏菲斯來到一個已經關了門的公園。


    他找了一個沒有攝像頭的地方,攀著公園的矮牆翻過去,下了班的公園隻剩下空曠的院落,連人的影子也沒有了。


    大妖順著鵝卵石鋪就的小徑走走停停,最後坐在湖水邊一個臥蠶形狀的石頭上。他低頭看了看,碧綠色的清水中,遊魚在淺出水麵唿吸,青色的對蝦劃過去,更深的地方,有海草的陰影在隨著水流搖蕩著。


    格裏菲斯就這樣出神了一會,他似乎想起了許多年前,某個白金色的沙灘湖畔。然後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在那片湖水的倒影中,一片鮮紅的反光從很遙遠的天邊拖拽著長長的尾焰,氣勢驚人的破空而來。


    大妖愣了一下,隨即抬起頭。


    晦暗的天空裏,那一抹橘紅色的流星火從天外筆直的射過來,他抬著頭出神了一會兒,那流行緩緩的壓下來,最後砸在公園的湖泊邊上,造成了驚人的坍塌。


    體積不足兩立方的‘流星’砸破了湖邊修築的小徑,撞出一大片圓形的空洞,隨即湖水灌進來,與剛剛突破了大氣層,全身上下燒的紅紅的鐵疙瘩衝在一起,白煙四溢,衝上了十幾米的高空。


    格裏菲斯意義不明的‘啊……啊啊啊啊……’的發了聲音,他隨即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劇烈翻滾的白霧中,一團球形的東西正緩緩的裂開,變成無數揮舞著的‘線條’,然後線條徒然收攏,組成一個煙霧裏窈窕豐滿的身形。


    低沉的腳步聲撥開水麵走過來,在濃烈的霧氣之中,那個在某個男人很久很久以前記憶中的女子,漸漸清晰起來。


    ……


    ……


    格裏菲斯在閑暇的時光裏曾經想過千百年後,那個在因他法爾河畔喜歡仰著肚皮戲水的彪唿唿女子如今變成了什麽樣子,他也惡趣味的想過,經過這百年、千年,那傻妞不會變成村姑,留著大油頭,或者幹脆變成了染著雜七雜八顏色毛發,身上紋著刺青,張口閉口就砍你丫全家的太妹了。


    歲月太長,總有些事情會給人驚喜,格裏菲斯實際上已經有了一些準備,但當真正見到那女子的時候,大妖還是出神了一會兒。


    如今的青羽早已褪去了曾經的那一份天真活潑,相比之前,她長高了一些,皮膚的顏色在飽經歲月之後深沉暗淡了許多,像是秋日的烏雲天裏小麥的顏色。


    女子的臉龐掛滿冷峻寒霜,左臉上刻著一朵十字刀疤,暗示著這些孤單漫長的旅程中,女子所受的苦和委屈。


    “看起來,這些年你過的並不太好。”格裏菲斯輕歎著。


    “拜你所賜。”女子語氣冰冷,聽不出太多情緒。


    大妖笑容淡淡:


    “說的也是。”


    談話就此沉寂下去,女子開門見山,積蓄著力量,左臂緩緩延伸硬化,越過腰肢、膝蓋,垂到地上,盤繞成一圈黝黑的鎖鏈。


    沒有理會大妖如今小孩子的形態,青羽憑借著本能便能夠麵前的笑容和煦的男子,便是站在山坡上點紅了整個天空,同樣也殺掉了自己親族的人。


    格裏菲斯麵容失語的摸了摸腦袋,大概是在感歎那女人千年難變的急性子,重重歎了口氣,他自言自語道:


    “這下子麻煩了。”


    黝黑的鎖鏈如同黑蛇般探出腦袋,那雙鎖鏈一條繞住青羽的身體攀爬在左肩上高高揚起,另一條在草皮上劃開數道s曲線,撥開荒草,對著格裏菲斯探過來。


    身體像是秋葉一樣隨風飄閃了一下,黑色帶著三角倒鉤的‘毒蛇’擦肩而過,啵的一聲沒入身後的牆體之中。


    作為青羽本體的鎖鏈十分堅硬鋒利,幾乎如同切開豆腐一樣切開了牆體又不費吹灰之力的折返迴來,在牆麵上留下一條破牆而出的鎖鏈的彎曲路徑。


    格裏菲斯高高躍起,在鎖鏈上踩了一下,那黑色隨即折射迴來,他在空中倒吊著轉了360度,衣履翻飛之間,鎖鏈刺透了男人外套,刺啦一下,爆成五條小一號的鏈子,五隻活物般對著男子的頭部、胸口、腋下和丹田甩刺過來。


    格裏菲斯右手食指點出,銀色的手指尖上凝聚出一點清泉,驟然間鋪張成一片水膜。


    那由一根粗壯鎖鏈在正中央爆開分裂成的五條小鎖鏈瞬間刺透‘水膜’,激起漣漪,然後就像光線射入水中會折射彎曲一般,歪歪扭扭的偏開了原本的方向。


    格裏菲斯一步踏出,繞開淩亂的鎖鏈束,一步踏出,穿過‘水膜’。


    短小的身體在水膜裏扭曲了一下,‘折射’到與原本位置偏差極遠的地方,此時格裏菲斯淩空躍起,幾乎到了青羽的正上方。


    他左手在腰間淺淺一摸,腰帶滑落,被格裏菲斯抖手震了一下,筆直成一條長劍。那長劍暴露在空氣裏,隻在一瞬間,便由軟轉硬,成為一個鉛灰色的鋒利家夥。


    大妖左手捉刀,目光沉穩,當頭劈下來。


    臉上雕刻了十字刀花的冷豔女子抬起頭,與那跳躍在空中的男人隔空對視。


    攀爬在她肩膀上的黑色鎖鏈同樣仰起頭,似乎如蛇類般吐出了分叉信子,那鎖鏈嘩啦啦的一通滑轉,盤成一個黑色蛋殼形狀的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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