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因果的執行者,格裏菲斯當然不是阿拉丁神燈,任何人的任何願望都能夠實現。實際上,格裏菲斯隻能夠為某些符合條件的觸動了那高懸於天空之中因果定律絲線的人實現願望,並在其中截留因果。


    這當然大大限製了格裏菲斯收集因果的速度,但有些事情就像生長一樣,麥子栽種有時,成長有時,收割有時,過快的節奏和心態隻會揠苗助長。


    不過,格裏菲斯作為曾經的輝煌到極點的大妖,對於以上情況,並不是無法可想。為了加快收集因果團,他最近在籌劃一個不錯的點子。這點子若是做成了,倒是會有一個穩定的因果來源。


    ……


    ……


    太陽要下山了,吉家大娘子還不迴來做飯。


    格裏菲斯摸著有些幹癟的肚子無精打采的坐在櫃台前,他屁股底下墊了一個破爛的花枕頭,左邊臉蛋整個乎在櫃台上,軟骨動物一樣死氣沉沉,整個人看上去氣壓很低。


    正午的時候小鎮上喧鬧過一段時間,到得現在已經相對平靜了下來。聽斷斷續續從櫃台旁邊走過的人說是死了人,一個人說死者被咬斷了脖子,另一個人說撞斷了大腿,然後就有人更正說是被後山的野狼襲擊了。


    沙鎮的後山是有野狼的,因為沙鎮三麵環山,其實所謂後山隻是一個抽象的概念,它代表著村鎮外麵輻射很遠的一片區域。


    窮山惡水當然會有野狼,最近這幾年由於官方的捕捉獵殺,在靠近村鎮的山上野狼野豬之類的危險動物相較前些年,已經算是比較稀少了。


    深秋時節,草木凋零,不同種群的動物遷徙著,深山中的狼群沒有了食物,有些便會流落入村鎮,傷起人來。


    這種事情每年都會有一些,隻是情節輕重不同,所以當有人被野狼襲擊之後,雖是迅速引起了人們的關注,但大家習以為常,隻是半天的時間,那熱情就冷落了下來。


    晚上七點的時候,吉良同誌姍姍而來,他嘴巴裏麵咧咧嚷嚷著死人的事情,果然是拐去看熱鬧了。


    晚上八點半,吉慶上班迴來了,今天她隻上半天的班,但由於臨時加班,所以迴來的比平時完了兩個多小時。


    格裏菲斯不會做飯,吉良還在嗨今天死人的事情,他坐在格裏菲斯對麵手舞足蹈,十分興奮,感覺上鎮裏死了人他會的100萬一樣。


    這個時候的格裏菲斯已經被餓成了草履蟲,他一個人在櫃台上一拱一拱的,背景顏色都仿佛成了灰白色。


    吉慶十分喜歡自己這個乖巧的弟弟,看到格裏菲斯的樣子便笑嗬嗬的蹲下來,捧著格裏菲斯的小臉蛋一陣道歉。


    晚飯是十分簡單的野菜粥,吉良下午的時候花了半個小時在後山挖了些野菜,然後用了一個半小時蹲在山邊上看死人。


    吉家人吃不起太奢華的東西,有野菜和麵粉吃就相當知足了。吉慶工作的製衣廠有工作餐,品質上比吉家人自己吃的要好一些。吉慶正午的時候沒舍得吃,便把剩下的饅頭和青菜都帶了來。


    格裏菲斯自己有個破碗,是個外黑內紅的小巧家夥,碗延上缺個口子,配上格裏菲斯逆來順受的小臉,顯得又滑稽又可憐。


    晚飯很快就解決了,窮人家的孩子是沒有所謂娛樂節目的,格裏菲斯和姐姐吉慶蹲在門邊上用涼水洗著碗筷,然後天上的星星照亮他們前方那一片的黑暗,油燈的光從窗戶和木門框裏滿溢出來,是安靜的米黃色。


    之後便是格裏菲斯早早的上床睡覺,哥哥吉良或許會跟姐姐吉慶商量一些家裏的事情,有的時候還會數數錢財,眺望一下美好的未來。


    半個時辰之後,吉慶和衣抱著進到了格裏菲斯的房間睡下了,今天,吉良有人給吉良萬事屋交了些任務,是加工一些小東西的,東西要的比較急,明天來拿貨,吉良可能要忙到很晚,所以今天他要一個人睡。


    這個時間格裏菲斯已經睡著了,他是吉慶良收養的第三個孩子,年齡最小,大腦方麵跟同齡人相比有些欠缺,但總的來說,由於相貌和乖巧性格的緣故,還是挺招人喜歡的。


    吉慶和格裏菲斯一塊睡的時候,吉家的大娘子一般會講講一天中的趣事,後者會安靜的聽,偶爾附和著點點頭。但今天,格裏菲斯睡的早了一些,吉家的大娘子同樣身心俱疲,便睡下了。


    吉良那個房間叮叮當當的響了大半夜,後半夜的時候,溫度降下來,他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窗外北風唿嘯,霜雪破開了薄薄的門,林間的動物們睡了,隻剩下蛐蛐和一些昆蟲不知疲倦的鳴叫著。


    格裏菲斯猛然間睜開眼睛,四下裏一片寂靜,屋頂上卻隱隱約約傳來人走動的聲音,然後枯草被趟開,有東西從房頂上跳下來,掉在草堆裏,摩擦著地麵,那聽起來像是某種動物堅硬的爪子。


    少女溫暖的唿吸吹在他的頸間,格裏菲斯感受著那漸行漸遠的氣息,終於再次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地間變成了一片蒼茫的白色,有早起的人在銀裝素裹的世界裏叫喊著,挽著手的情侶拎著早點歡唿著跑向遠方。


    山北的鎮子每年初雪都會格外的早,沙鎮已經步入了深秋,季節在這個時間突兀的轉變著,以後的時間隻會越來越冷。


    格裏菲斯已經穿好了過冬的棉襖,此刻正蹲在房屋外麵的草叢便上。


    昨天夜裏,那東西從屋頂上跳下來,跳入了這片草叢,格裏菲斯聽聲辯位,確定了腳下的位置。


    但沙鎮的初雪從後半夜便飄了起來,許多的痕跡都在大雪裏麵被掩埋掉了,格裏菲斯蹲在草叢邊上,他的腳前果然隻剩下一片白茫茫的積雪。


    格裏菲斯右手覆蓋在積雪上,手掌在其上虛抹了一下,他食指上的銀光一閃而過,隨即那白色的雪片像被拉開了某塊幕布,露出了一雙三角形的腳印。


    那明顯不是人類的腳印,更加不是野狼,它有三根指頭,而且腳趾過分粗大了,從形狀上來看倒像是某種金屬質地的假肢。格裏菲斯彎下腰,用舌頭舔了舔,無數的念頭在口腔裏迴轉,他臉上的表情變換著,最終定格在某種陽光開朗的程度上。


    他在想,這個世界,也不是那麽無聊嘛。


    “阿滿你在做什麽呀,過來洗手吃飯了。”


    姐姐吉慶的聲音從屋子裏麵傳過來,她手裏拿著湯勺,從窗戶邊向外張望。


    “來了。”


    格裏菲斯拍掉手上的積雪,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他是一個十歲的小胖堆,四肢奇短,腦袋很大,穿上棉服,就更加凸顯渾圓的身材了。


    ……


    ……


    按照年齡來算,吉家的孩子都應該上學了,不過吉家貧窮,上不起學,吉良曾經帶著格裏菲斯偷偷的跑到學校去,在窗戶外麵聽老師講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課程。


    拜生活所賜,在同齡人中間,吉良的算術水平還算不錯。他是做生意的,算賬和製定計劃是最基礎的事情。


    學校的邊上有一個垃圾坑,每天放學的時候,留守值日的學生便會將教師裏的垃圾收集起來,扔到垃圾坑裏麵去。


    吉良隔三差五的會去看一看,因此收集了一些被丟棄的作業本,鉛筆頭還有許多一小節一小節的粉筆。


    格裏菲斯最近迷上了繪畫,他趁著留守在家裏等著客人委托任務的閑暇時光,用小鉛筆頭在作業本上畫了許多的東西。


    不過十歲孩子的塗鴉能是什麽水準,讓人看清畫的是什麽東西就算是優秀作品,能被老師表揚了。所以吉慶拿格裏菲斯作品出來看的時候,隻能模糊辨認出作業本裏畫的是一個別別扭扭的房子,房子裏麵有一個男孩子,是用兩個圓圈表示腦袋和肚子,五根線分別表示四肢和脖子的極簡畫法,應該是格裏菲斯自己。


    那房子的大門倒是氣派,兩邊種著花草,隻是由於十歲男孩子獨特的作圖手法,畫麵中的景物都歪上天了。


    格裏菲斯的作品當然不止一張,事實上他十分細致的拆解了整個房屋的內部構造,包括桌椅,牆壁和每個房間的內部布局。當然,他的畫風抽象了些,但對於十歲的孩子,尤其是對於格裏菲斯這種從小腦袋不算太靈光的來說,已經足夠吉家的大娘子驚喜誇讚的了。


    初雪之後的沙鎮是特別美的,吉良穿著灰撲撲的棉服,背著一堆東西在廣袤的銀色裏歪歪扭扭的走遠了,他今天還有一些任務要去做,昨晚做的東西,也到了交貨日期了。


    吉家大娘子吃過飯之後罕見的呆在了家裏,她所在的衣物加工廠主要經營的是夏秋季節的衣服,類似裙子,半身短袖、長衫之類的東西經營較多,但時間踱入了深秋,山北的偏遠小鎮越來越冷,加工廠的效益不算好,便放了廠子一些人的假。


    ps:通知本書書名正式由第四封印更為六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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