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後,珞仙輕籲口氣,道:“這天地,已經平靜數萬年之久了。”


    “蘇銘,你的出現,莫非是上蒼派來,特地要打破如今這個平衡的嗎?”


    “何謂平衡?”


    蘇銘問道:“這個時代開啟時,魔界應運而生,人、妖倆界就是平衡,加上一個魔界,便是不均衡了嗎?”


    “珞仙,我總覺得,你對魔界,有著特別的看法,以你的聰慧,看問題不至於這般膚淺,到底發生了什麽?”


    身為人界聖女,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有她的立場,在她的立場上,看待魔界,魔界是敵人,這很正常,一點都不奇怪。


    然則,珞仙每每提到魔界的時候,那都和她身份有不同的情緒,似乎是恨!


    恨?


    魔界已經數萬年不在了,珞仙那裏來的恨,她有什麽理由去恨?


    縱然她有先輩,曾經死在魔界強者手中,終究已經過去數萬年之久了,連魔界都沒有了。


    “這個天地中,魔界餘孽…”


    珞仙話音頓了頓,再道:“還有許多,秉承著魔界信仰而生存著的人,我曾經親眼看到,這些人,以極其殘忍的手段,屠殺了一個存在中的所有人。”


    “是所有人,包括老人婦孺!”


    蘇銘問道:“所以,你對魔界,有如此的恨?”


    珞仙反問:“難道,我不該恨?”


    “你倒是該恨。”蘇銘道。


    珞仙微微一怔,沒想到,蘇銘竟沒有拿一些什麽別的例子來勸她,而是直截了當的承認了。


    蘇銘再道:“殺人者,人恆殺之。”


    “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不管是誰,都沒有權利,去剝奪他人生存的機會,也隻是因為,我們手中握有強大的力量,所以,我們可以盡情為之。”


    “這是世間的法則,珞仙,我們改變不了這些,那就隻能去適應它。”


    “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努力的,不要去成為他人刀下亡魂,我們要成為,握刀的人。”


    珞仙道:“不過劊子手罷了!”


    “那也好過,被別人所殺!”


    蘇銘道:“珞仙,你既然經曆過這般殘忍,你就應該明白,你若不是人界聖女,若無這一身的實力,在這個世界上,你能如何立足?”


    “你這是何意?”珞仙震怒,冷聲問道。


    果然聰明!


    蘇銘道:“我不過是打個比方而已,也是在告訴你,這個世界,即使你已經見過了許多,那都比你想像中的,要殘忍許多。”


    “就說這一次,如果我沒能擋下妖夜,我的下場,無非一死,充其量,隻是在臨死之前,受盡折磨罷了,而我受到的折磨,終究隻是身體上的痛。”


    “珞仙,你可以想像一下,若是妖夜找到了正在閉關修煉中的你,你認為,他會怎樣對你?”


    “話不好聽,但是事實,所以!”


    蘇銘冷冷道:“我們要成為握刀之人,我哪怕殺盡天下,也絕不允許,天下間,有人能夠來殺我,若有這樣的人在,我會提前將之給抹殺掉。”


    “人活著,為的是什麽?”


    “無非是心中的自由,以及,可以隨心所欲,如此而已!”


    “我說不過你!”


    珞仙扔下一句,結束了這個話題,離開了這個深坑。


    “你這就要走了?”


    蘇銘追上去,道:“反正還有一點點時間,不如將這點時間,共同渡完,如何?”


    “有什麽意義?”珞仙問道。


    蘇銘道:“有朝一日,當你的紅塵大劫已經渡過,而我又還沒有讓你入魔,那時候,縱然你我不會不死不休,你的身份和責任在,你我終究,隻能有一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你死在我手裏,或者我死在你手裏,有沒有遺憾不好說,就把剩餘下來的這點時間,當成是我們以後,獨自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這個人,一點僅有的迴憶也好,如何?”


    珞仙默然了許久,說道:“這家夥,快要醒了。”


    蘇銘一笑,道:“他醒了,便讓他離開就是,又打擾不到什麽。”


    珞仙道:“你與妖月臨交好,我很意外,而今,特地留下他的命,安插在妖夜身邊,一點必要都沒有。”


    蘇銘道:“他本體為青蛟,與他交手的時候,他感應到他的血脈很純,給予他一份機緣,血脈必然突破,到時候,躋身為神獸,在妖族中地位就大不一樣了。”


    珞仙問道:“這份機緣,你能給予他?”


    “我是魔尊,難道這點能力都沒有?”蘇銘笑了聲。


    約莫十多分鍾後,燭方醒來,想都沒有多想,直接半跪在了蘇銘身前。


    這裏是妖神山,他不敢多說什麽,這樣的跪,以及眼中呈現出來的情緒,足以代表了一切。


    蘇銘微笑上前,手掌放在了燭方的頭頂上,淡然道:“要你死,其實並不難。”


    燭方知道,別說有珞仙這位人界聖女在,即便是當天,拚到了那種程度,蘇銘仍由還有餘力可以殺他,這一點,燭方心中再清楚不過。


    “可是,我要你活著!”


    燭方身子一顫,出聲:“燭方這條命是公子的,既然公子讓燭方活著,燭方就會好好活著,為公子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蘇銘道:“話,說的出來,就一定要做的到,如若不然,今天可以給予你的一切,來日不僅會收迴,還會加倍收迴,記住本尊今天的話!”


    本尊?


    “屬下,絕不敢忘!”


    “很好!”


    蘇銘心神微微一動,一道本源之力,自掌心中,閃電般的掠進燭方體內。


    “將之煉化,你的血脈會進化,屆時,成就神獸之身,在妖族,你便大有作為,本尊要的是在未來,你能夠給本尊帶來一支,足夠強大的力量。”


    本源之力,以燭方的見識,他還無法分辨的出來,但他能夠感應的到,自身血脈,此刻所誕生出來的那股濃烈渴望,這讓他清楚的明白,蘇銘所說的話,半點錯都沒有。


    他立即抱拳,恭敬道:“請公子放心,屬下一定不會讓公子失望!”


    “去吧!”


    “是,屬下告退,公子保重!”


    燭方旋即遠去。


    珞仙再問:“僅僅活命之恩,即便之前,妖夜做的很過分,就能讓他忘記了曾經的信仰而跟隨著你,這樣的品性,也值得你去相信,更為此,給予他一道本源之力?”


    她是人界聖女,自有見識,感知出本源之力自不奇怪。


    看著她,蘇銘道:“活命之恩也許不夠,妖夜再怎麽過分,也許都不足以讓他忘記原本所擁有的信仰,但是,在有足夠的對比之下,就會發生改變。”


    “人類也好,妖族也罷,隻要有思想,就會有屬於自身的想法,這個想法,無法被左右,而我在他麵對著妖夜的絕情時,左右到了他的思想,為我所用,自然水到渠成。”


    珞仙深深的看著他,說道:“你還真可怕!”


    蘇銘道:“我於卑微中成長,一步步走來,個中經曆過多少艱難,誰都無法想像的到,若是做不到這些,早就埋骨在荒山中了。”


    “我若能及早的做到這些,我的師尊,又如何會死?而且,還是死在那些卑鄙小人的手中?”


    話到此處,天地間,陡然殺機湧動,空間中的溫度,不知不覺,降低了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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