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


    注視自己突然改變的發, 溫簡愣住了。


    這是……?


    那白如初雪般的顏纏繞在指尖,那熟悉的顏,令他捕捉到一些轉瞬即逝的蛛絲馬跡。


    被激活之後的聖嬰遺骸就是一個通體雪白的嬰兒, 無論頭發還是眼珠,是素極淺的蒼白。


    難道說……


    無論如何,這不是在必須考慮的問題了,溫簡當機立斷:“這個不重, 等下說。”


    說, 他鬆開手,扭頭飛快地掃了眼身後。


    赤紅的蒼穹之下,是古老而高大的灰建築物,猩紅的肉膜窗戶和牆壁的縫隙間湧,仿佛某種有具體形態的怪物, 正在磚瓦結構的子宮中孕育, 轉過來母體吞噬,並且還在持續的向外蔓延。


    好消息是,平安療養院內的那些高危病患們並有追來,


    但壞消息是, 按照這個速度下, 這裏恐怕不了多久也會淪陷,留給他們站在原地不動的時間十分有限。


    正在這時,黃因緊張而顯得有些變調的嗓音就旁邊響起:“那, 那個……你,你們快教堂裏——!”


    對方驚恐的語氣令溫簡心下一驚, 下意識的向教堂內。


    和他們一開始的猜測不同,進入教堂似乎並不困難,大門毫無防備的敞開, 禮拜堂的全貌。


    高高的穹頂上,猩紅的天光玻璃中滲透進來,灑在黑木製的一排排座椅之上,廳堂盡頭是高高的十字架和布道台,一切被被籠罩淺淡的紅光暈與黑的陰影之中,本該格外聖潔的地方刻卻處處顯得詭異。


    “左,左邊盡頭,倒數第三排。”黃哆哆嗦嗦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似乎害怕驚擾麽似的,被壓的很低。


    順他的指引,溫簡和蘇成向那個方向了過。


    在清之後,兩人是唿吸一窒。


    黯淡的紅天光之外,是粘稠濃重,透不進光的陰影,仔細過,隱約可見兩個並排坐在不起眼角落的人影。


    他們背對大門,一動不動,低頭,仿佛兩個正在虔誠祈禱的信徒,那一動不動的黑剪影仿佛融於陰影之中,像是已經和整個教堂融為一體。


    忽然,溫簡似乎意識到了麽。


    他扭頭向眼前兩人,語速加快,低聲問道:“盧斯他們呢?和你們分開了?”


    蘇成點點頭:


    “對,在我們離開療養院樓之後,他們就和我們分開了,先行進入教堂了。”


    他微微一怔:“所以你的意是……”


    “有這個可能。”


    溫簡蹙眉,定定地向教堂內,低聲說。


    對於盧斯小隊的率先行動,他其實並不意外。


    畢竟,他們之間的組隊隻是臨時狀態,他們之間隻是單純的利益捆綁,彼之間並有互相關照的義務,溫簡一開始就指望他們會留在教堂外等自己會和。


    某種意義上,盧斯他們動率先進入教堂,是他更樂意到的。


    知道,在副本異化之後率先探索陌生區域,高收益伴隨而來的必然是高風險,有人願意率先探路,溫簡自然不會拒絕。


    但是……


    如果在教堂內的那兩個剪影,真的是盧斯小隊中的成員的話,那就真的很糟了。


    根據他們在一動不動的模樣來……恐怕兇多吉少。


    知道,盧斯小隊的三人可是資深播,但卻兩人中招,以這個評價標準來的話,這裏的危險程度比他想象中的可能還高。


    教堂中,那兩個背影一動不動,明明距離很遠,但是,那給人帶來一種強烈的不安之感。


    “那……那我們在怎麽辦?”


    黃白一張臉,定定注視麵前似平靜,但又充滿未知的禮拜堂,臉上了驚恐萬狀的糾結神情。


    進,還是不進?


    按照常,最好是不進的,但是……


    他扭頭向背後。


    空的顏像是在向外滲血,建築物內蔓延來的肉膜正在這個方向湧來,緩慢,但卻無法阻擋,就像是注視幾米高的海浪在颶風席卷之下拍擊而來,帶來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我們恐怕已經有選擇了,”蘇成咬咬牙,“不如……”


    “等等。”


    溫簡忽然開口道。


    兩人均是一怔,紛紛了過來。


    “不輕舉妄動,在恐懼之中貿然進入未知的危險區域,死亡率很高。尤其是在盧斯小隊三折二的情況下。”


    溫簡麵沉靜,嗓音平穩,“我認為,相比之下,還是留在這裏的存活概率很高。”


    黃愣了一下,不由自地次向身後。


    短短數分鍾的時間裏,猩紅的肉浪就已經溢了門廊,順平坦的地麵流淌而來,已經他們先前等待的位置完全覆蓋,而且完全有任何減速的傾向。


    逐漸向這個方向靠近的肉膜,黃頭皮發麻。


    雖然教堂內滿是未知,但是,在麵對步步近的必死危險時,人能夠保持鎮定,即使知道背後可能藏更加可怖的風險,也無法抗拒這種死亡一步步近的恐怖感覺,仿佛絞刑架上的人注視繞在脖子上的繩索一點點收緊,閃爍寒光的刀刃在頭頂飛速落下。


    黃渾身冒汗,忍不住後退一步,又在即邁入教堂前,硬生生收住步伐。


    他控製不住向身旁的溫簡。


    青年站在原地,定定地注視遠方。


    他的瞳本就偏淺,膚又白,突然變成銀白的發,又莫名給他增添了幾分非人的異類感,上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的臉上有麽多餘的表情,琥珀的眼瞳中情緒難測,有種異乎尋常的鎮定。


    對方的鎮定自若讓黃稍稍那麽慌了,他抱一絲微渺的希冀問道,“真,真的嗎?”


    溫簡頭也不迴:


    “大概四五成把握吧。”


    黃:“……”


    也就是說死亡率有足足五六成嗎?!


    他注視越來越近的,仿佛吞噬一切的猩紅浪,眼前一黑。


    十五米,十米,五米。


    蘇成額角滲汗水,心如擂鼓,逐漸產生一種喘不上氣般的窒息感。


    在逐漸縮小的存活空間之下,背後那敞開的空教堂,帶來一種與秒俱增的強大誘力……


    真的不進嗎?


    裏麵雖然可能會有暗藏的危險,但是,隻不在這裏死掉,總會有更多的解決辦法……


    “等等。”


    似乎清楚自己的隊友在想些麽,溫簡一邊定定地盯遠處,一邊開口道。


    他修長的身體緊繃,像是下一秒就會斷裂的弓弦,但是嗓音卻仍舊冷靜。


    “等等。”


    五米,三米。


    太近了。


    近到仿佛能夠到那猩紅的,活物般的神經元中,向外探的細細觸手,其中似乎隱約還能到某種詭異怪物的形狀,像是伸的手,五官空白的臉,大張的嘴。


    蘇成和黃的臉逐漸難,身體僵硬筆直,下意識的向後傾,似乎想盡可能地遠離眼前這些,仿佛下一秒就會自己吞噬的恐怖存在。


    忽然,毫無預兆地,震耳欲聾的鍾聲響起。


    “當——當——當——”


    那聲音正是近在眼前的教堂之中傳來的,由於距離太近,那穿透的聲浪直衝麵門而來,幾乎令人感到頭昏腦漲。


    聲音一波一波地向遠處蔓延。


    那粘稠的,半流體的猩紅膠質,在距離他們僅有不到一米的地方,總算是停下了蔓延的趨勢,仿佛死物般不動了。


    死寂降臨。


    空氣像是在這瞬間凝滯不動,像是時間也停止了流逝。


    短短數秒之後,幾人才終於反應過來。


    ……結束了。


    “唿。”


    蘇成滿臉是汗,他長長地鬆了口氣,身體鬆懈下來之後,幾乎產生了種下一秒就會脫力的錯覺。


    黃更是小臉慘白,如果不是扶一旁的牆壁,恐怕就會直接腿一軟坐在地上。


    下一秒,風聲唿嘯的巨大聲響緊貼腦後響起!


    “砰!”的一聲,震耳欲聾。


    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神經緊繃到極限的兩人猛地跳了起來:“啊啊啊!”他們下意識的尖叫,本能地扭頭向背後。


    教堂的大門在幾人的身後緊緊閉合,漆黑的木質門扉在紅的蒼穹之下呈玄鐵般的質地,死死地幾人阻擋在外。


    兩人瞳孔緊縮,急促地喘氣。


    “我草,嚇,嚇死我了……”黃喘粗氣,驚魂未定。


    蘇成雖然麵無血,但在膽量上還是比黃好一些的,他嚐試的伸手推了推門。


    紋絲不動。


    他湊過,眯起眼向門縫內。


    窄窄的一條縫隙內,是濃墨般的漆黑,半點光亮有,無論是紅的天光,整齊的座椅,還是那兩個一動不動,背對他們的人影,像是虛假幻象般消亡殆盡了。


    剩下的隻有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在那瞬間,蘇成的背後滲一層冷汗。


    他突然感到了後怕。


    如果剛才不是溫簡始終咬牙不鬆口,堅持絕不踏入教堂內一步,那麽,他們恐怕就會像那兩個人影一樣消失在黑暗之中,甚至有半點逃來的可能。


    他向一旁的溫簡。


    對方麵仍舊鎮定,頗有種泰山崩於麵前而不改的氣魄。


    “你……”


    蘇成的剩下幾個字還有說完,就隻見溫簡猛地轉過身,一手扶石柱,低下頭幹嘔聲:


    “嘔!”


    蘇成:“。”


    ……不愧是你。


    十幾秒後,溫簡總算是直起腰來。


    他額角滿是冷汗,銀白的發絲黏在蒼白的臉上,顴骨上帶一點病態的紅,整個人上狼狽而脆弱。


    “你還好吧?”蘇成拍了拍他的脊背。


    溫簡搖搖頭,病懨懨地說:“事,生反胃而已。”


    他一緊張就幹嘔的習慣早就有了,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克服的。


    知道,在剛剛那短暫而漫長的幾分鍾內,溫簡可遠有上那樣平靜。


    知道,盧斯和他們前往教堂的時間點是不同的,盧斯他們是在鍾聲敲響之前進入的教堂,而他們在的這個時間點,卻是鍾聲敲響之後。


    如果平安療養院樓內的規則在這裏適用的話,那麽,在他們麵前的,很有可能是兩個不同的地圖。


    所以,在的教堂隻會更加危險。


    三死二的幾率,溫簡不敢賭。


    如果按照以往的經驗,鍾聲是表裏世界交替的預兆,鍾聲每敲響一次,裏世界的長度就會增加,那麽,無論裏麵究竟藏多麽致命的危險,他們必須進入教堂。


    但是,根據之前溫簡得的結論來,副本已經異化了,裏世界不是一步步增長時間,直到最後完全表世界取,而是像在這樣,提前入侵,直到最後完全融合。


    既然如,先前的鍾聲間隔長度就已經失了意義,如果它還是像之前那樣時間翻倍,那麽,根據肉膜的行動速度,應該很快就會教堂吞噬,不會給身在其中的播任何的求生機會。


    那就是必死局了。


    到那時,整個平安療養院不會有任何安全之所,也就是說,他們即使及時進入了教堂,也有會被吞噬。


    既然如,不如拚一把。


    當然,溫簡也做好了自己猜錯的準備。


    畢竟教堂不同於療養院內的任何一個區域,這裏作為整個副本的核心區域,一切規則是這裏衍生來的,所以逆推失效的可能很大。


    如果真的到了最後關頭,鍾聲還未響起,他還是會咬牙衝進教堂內的——到那時,即使是三死二的概率,也不賭不行了。


    能多活一分鍾是一分鍾,活才有破局的可能。


    之前溫簡說成功率隻有四到五成,並不是謊。


    “……”


    溫簡抬手抹了把臉,神情疲憊。


    又是全員團建的高危病患,又是突如其來的鍾聲,還有剛剛教堂內的致命陷阱……這一幢幢一件件的,簡直就是在挑戰他的承受能力。


    在迴想起來,有種做夢般的虛幻感。


    “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蘇成問。


    溫簡轉過身,向背後的死死緊閉的教堂大門,試抬手推了推——果然,如同鋼鐵焊死一般一動不動。


    門上有鎖,隻是單純的無法打開而已。


    聯想到之前到的兩個背影,恐怕……門口的世界,和他們熟悉的空間概念並不相同。


    幸虧他最後做了正確的判斷,不然,他們在恐怕已經被關進其中,即使想走,也無法離開了。


    “難道……我們隻能等下次鍾聲響起的時候進門嗎?”


    黃欲哭無淚的表情。


    那不就又迴到了原點嗎?


    如果之前的事來一次,他可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全身而退……


    溫簡沉了幾秒,抬眸向蘇成:“盧斯他們是在鍾聲響起前往教堂的,也就是說,他當時應該也無法打開這扇門,你覺得他們會哪裏?”


    蘇成一怔。


    對啊,盧斯來的時候,鍾聲還有響,也就是說……


    “還有別的門?”


    溫簡點點頭:


    “隻不過……我不覺得那能被稱之為門。”


    “麽意?”


    黃疑地問道。


    溫簡抬起眼,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忘記了嗎?所有的屍體會被運往中庭。”


    “!”


    聽到這句話,兩人忍不住後背一涼,頭到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溫簡:“走吧,我們繞教堂轉一圈,應該能找到進入其中的方法。”


    “但是我們的動作最好迅速一點,”


    溫簡深吸一口氣,道:“這個副本的節奏在加快。”


    既然裏世界的時間縮短了,表世界的時間大概率也會跟縮短。


    留給他們探索的時間不多了。


    其餘兩人點點頭。


    在溫簡的帶領之下,幾人沿教堂灰的磚牆向後繞,小心翼翼地避開不遠處陷入停滯不動的肉膜,謹慎地向前。


    赤紅的天空之下一片死寂,隻能聽到被刻意壓低的腳步聲沙沙響起。


    很快,幾人就繞到了教堂的側邊。


    一路無話。


    黃一邊走,一邊注視走在自己不遠處的溫簡,張了張嘴,欲又止,但眼裏的求知欲卻怎麽壓也壓不住。


    溫簡頭也不迴:“想問麽就問。”


    黃撓撓頭,“嘿嘿”地幹笑了兩聲,似乎想到自己的小動作會被發。


    “就是……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嗎?”


    他指了指對方的頭發,小心翼翼地發問。


    “唔……”


    溫簡愣了愣,這才意識到對方在說自己改變的發。


    “有點線索。”


    他含混不清的說道。


    雖然溫簡在還不完全確定其中的具體原,也不知道為麽以前激活道具時無事發生,這次卻突然收到了影響……


    但他在的變化,大概率和聖嬰遺骸這個道具是脫不了幹係。


    黃追問道:“你有有感覺哪裏有麽變化?”


    “那倒是有。”


    他聳聳肩。


    說實話,不是蘇成剛剛提到,溫簡甚至有發自己的發了改變。


    “你感受一下?說不定會有麽不一樣呢,就比如體質改變,或者突然可以釋放異能之類的?”


    黃雙眼亮晶晶的,不死心地比比劃劃。


    溫簡:“……”


    他的視線在對方那頭燦爛的金頭上停留一瞬,似乎意識到了這家夥為麽會在這方麵格外興趣充沛。


    他神複雜地迴答道:“我覺得你應該少點小說。”


    “那就別管它了,反正還挺好的,”蘇成說,抬手拍了拍溫簡的肩膀,勸慰道,“多時髦。”


    溫簡:“。”


    “謝謝啊。”


    他麵無表情地道謝。


    誠信至上直播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似乎知道黃為麽會有如張揚的發了!”


    “不過確實很好……申請永久保持造型!”


    “感覺播在這個副本結束之後,應該就能激活稱號係統了,這波也算是破紀錄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播能這麽早就激活稱號的,而且還是這種破格級別的稱號……屬實是很牛了。”


    把黃糊弄過之後,溫簡次扭迴頭,向背後。


    身後,肉膜一動不動地停留在原地,像是撞上了一堵空氣牆,劃了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


    無數疑問閃過腦海。


    平安療養院內已經完全淪陷了嗎?留在裏麵的播們還活嗎?還有那些高危……


    溫簡腦海中閃過先前在大廳時的一幕。


    當時,空氣中的硝煙氣味一觸即發,幾個高危彼對峙,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似乎下一秒就毫不顧忌地打起來,但是,下一秒,消失許久的02號突然身,伴隨逐漸密集的水滴落地聲,說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你們幾個,場合不好嗎。


    那家夥可是來了。


    先前形勢緊張,溫簡又急跑路,所以對有過多關注,而在他總算有時間可以細想了。


    他微微眯起雙眼,視線落在那些窗戶,大門,牆縫中溢的猩紅肉膜。


    02號說這句話的時候,正是這些肉膜以一種極其飛快的速度入侵到大廳中的時候,根據過往的經驗,它應該就是整個副本異化,病人失人形的緣故,溫簡一直把它當做是某種有生命和維能力的怪物,而在上……似乎又多了一種可能。


    不過,溫簡不覺得留在平安療養院內的播已經全軍覆了。


    他們之前能夠通過躲進資料室內逃過一劫,其他人應該也能找到類似的避難所,對於他們來說,真正的危險應該來自於病人的異化,而非肉膜的侵蝕。


    因為……溫簡有種奇怪的預感。


    這玩意兒或許是追自己來的。


    “你們前麵!”黃突然開口喊道。


    幾人順他手指的方向。


    之間一個小小的推車正躺在空地上,推車板上空空,陳舊的木質邊緣上滿是暗褐的肮髒痕跡,像是已經幹涸的血跡。


    這應該就是平安療養院內,用來屍體運送至中庭的工具了。


    “走,。”


    說,溫簡邁開步伐。


    忽然,一旁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幾人頓時一驚,下意識地防備起來,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很快,一個熟悉的身影教堂的後方直衝了過來——


    那人踉踉蹌蹌,身上遍布血跡,上狼狽至極,像是剛剛死裏逃生來似的。


    在到溫簡幾人時,對方也愣了:


    “是你們……?”


    嗓音嘶啞,但卻掩不住下方熟悉的女聲線。


    “芍?”溫簡一怔。


    在聽到對方聲音的瞬間,芍像是脫力一般,整個人向下一軟,不是被溫簡眼疾手快地扶住,恐怕就會直接栽倒在地上。


    她的手指冰涼發顫,蒼白的臉上滿是鮮血,像是經曆了麽極其恐怖的事情。


    溫簡扶住對方之後才意識到,掌下的身體正在控製不住地打哆嗦。


    溫簡皺起眉頭:“發生麽事了?”


    “史,史詩級道具的任務。”


    芍抬起頭,咬牙,氣若遊絲地說道,“我們開啟了,而且,完成了大半,隻剩下最後一步了。”


    “……!”


    溫簡心下一震。


    這樣就能解釋的通了。


    為麽全是由資深播組成的三人小隊,會減員到隻剩下一人存活的程度。


    在這種高級副本之中,史詩級道具的隱藏任務,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完成的,這絕對不亞於評級s的副本中的一次大危機。


    “我們做個交易。”


    忽然,落在手臂上的虛弱手指驟然絞緊,抓的溫簡生疼。


    “你幫我救人。”


    像是捉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芍拚盡全力,死死攥住溫簡的胳膊,雙眼內爆發熾染火光,“道具就是你的了。”


    *


    芍接連灌下一瓶止痛劑,一瓶鈍化劑,才終於恢複了氣力。


    她站起身來,抬手抹掉了臉上的血跡。


    女子的臉蒼白的很,越發顯得眼珠仿佛鬼火般明亮,她向溫簡,問:“你同意了嗎?”


    “還有。”


    溫簡聳聳肩。


    他上冷靜的很,似乎並有被芍提的條件打動,“先告訴我,你們怎麽進的?”


    對於溫簡的迴答,芍並不意外。


    史詩級道具雖然是很大的誘,但是,在完全不了解情況的時候就一口答應下來的話,不是徹底的愚蠢和自不量力的話,那就是一開始就做好了毀諾的準備。


    溫簡在的謹慎,其實反而更加令人放心。


    “教堂的正門無法進入,我們繞到後側找到了一個小門入口,是運送屍體的通道,可供我們通行……”


    芍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然後呢,發生麽事了?”


    “屍體活了。”


    短短四個字,其後隱藏的含義令人骨悚然。


    知道,在數輪的表裏世界交替之中,死的不僅僅是播,還有療養院內原本就有的病人,被送到小教堂內的人數有多少?


    人知道具體的數字。


    注視芍身上深深淺淺,一層疊一層的血跡,幾人不由得背後一涼。


    “我們勉強逃過一劫,進入了教堂的內部。”


    “禮拜堂嗎?”溫簡問。


    “不是。”


    乎意料的是,芍搖搖頭,“我不確定那裏是麽地方,但肯定不是禮拜堂,更像是……”


    芍的臉微微發白,但還是強撐說了下:


    “更像是公墓。”


    屍骨疊屍骨,殘軀蓋殘軀,鮮血覆鮮血。


    即使隻是迴憶,令她渾身發冷。


    “在公墓的最中央,我們接到了史詩級道具的相關任務,”芍定了定神,繼續說道,“完成三場聖事。”


    “聖事?”黃茫然的神情。


    溫簡自然地接話道:


    “天教七大聖事:洗禮、堅振、聖體、懺悔、傅油、聖秩、婚姻。”


    “對。”


    芍點點頭:“但是,不會像是實世界中求那麽嚴格,隻需根據提示一步步走就足夠了。”


    當然,這些是副本“改良”之後的,自然每一場各有各的兇險。


    溫簡垂眸沉半晌,問:“你們完成了多少?”


    “兩場。”芍說,“聖體和傅油。”


    如果她說的錯的話,那麽,這個副本中,史詩級道具的任務確實已經完成了大半,隻剩下最後一步就能徹底完成了。


    “你們在哪一項失敗的?”溫簡問。


    “懺悔。”芍迴答道。


    “為麽會是這一項?”


    溫簡皺了皺眉。


    “其餘幾項裏,每一個身份全由我們的成員扮演,這樣能風險控製在最低,但是這一項不一樣……”芍的咬咬牙,道:


    “隻有這一項裏,懺悔室的隔間內有人。”


    “有人?!”


    溫簡瞳孔一縮。


    “是的,”芍點了點頭,臉上了幾乎可以算得上恐懼的神情:


    “一個……不清模樣的神父。”


    她的臉更加蒼白了,打顫的冰冷手指絞在一起,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控製住自己發抖的本能反應。


    空氣陷入死寂。


    溫簡三人站在她的麵前,臉上齊齊了凝重的神,似乎正在揣摩估量這場任務的危險程度。


    氣氛陰沉而壓抑,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直到芍打破寂靜,開口道:


    “我會活站在你們的麵前,”她慘然一笑,半是悲傷半是羞愧地說道:“因為我是唯一一個有進入懺悔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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