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開,恨恨的詛咒著李婆子怎麽沒死的許婆子,多瞧了張氏幾眼,就這麽瞧見了她壓塌的麥苗,眉頭一挑,順著往後,看清那完全不見麥苗的麥地後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李婆子,你一輩子爭強好勝,結果娶進門的媳婦一個比一個厲害,十裏八村合離的出你家,災荒年頭霍霍糧食的也出你家”


    心裏已經夠壓抑了,在讓許婆子這麽一點,李婆子真有些悲從中來。


    一向半點委屈不受的老媳婦紅著眼眶不說話,而霍霍了那麽一大片莊稼的二兒媳婦低垂著頭瞧不到臉色,李老頭內心一句作孽後一本正經。


    “這片麥遭了蟲,為了不影響其它,隻能讓二媳婦將它們扯了”在張氏的震驚瞪視裏,李老頭又說:“拔完了就吃飯吧”


    一雙雙眼睛從凸嚕的麥地裏轉移到李老頭臉上,在從李老頭臉色轉移到麥地裏。


    若是沒記錯,不久前李老頭澆水時還說今年天幹得蟲都不見蹤影,麥苗雖稀稀拉拉,沒有昆蟲霍霍,收成應該與過去年頭差不離。


    現在,他說有蟲,誰信。


    “李老弟,這苗才拔起來,栽迴去應該有不少能活”幸災樂禍的,許老頭勸慰道。


    嘴角抽了下,李老頭毅然搖頭:“有蟲的麥苗我的斷然不會要的,你若舍不得,不然撿迴去栽自家田裏吧,你家的麥長得實在是不咋滴”


    本就是隔年的陳麥,能有些發芽的已經很不容易,誰還能期望它有多好的長勢,然而,招唿是一樣的招唿,自家的麥苗就是沒有李老頭家的出得好,這確實有些氣人。


    往天,瞧瞧自家的麥地在經過李老頭家的,他總會多看兩眼,恨不得這才是自家的,這會那麽說,也不過是想要挖苦一下李老頭,誰知,他居然讓自己撿去種。


    “···你這是真話?”許老頭眯眼問。


    麵不改色的,李老頭點頭:“我說話向來算話”


    許老頭無語。


    ···看在這些麥苗的麵子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心思一轉,許老頭吆喝“老婆子,先撿麥苗~”


    一兩分的麵積,若半數活過來,得多十幾二十來斤的糧,就是平時都沒人敢嫌糧多,更不要說是這年景,許婆子那裏會拒絕,頓時吆喝起自家兒孫,同時,她還不忘攛掇張氏。


    “李老二家的,你年輕,眼睛尖,要是瞧見還有長蟲的盡管拔,沒事,我家不怕蟲,隻怕地裏沒苗”


    張氏:“·····”


    是怎麽迴到帳篷,怎麽吃了飯的,張氏都沒感覺,更不要說怎麽躺在帳篷裏的。


    緩了半天,終於緩過來的張氏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公婆的維護在別人看來是她的福氣,隻有她知道,以前,老李家的人看不起她,不管是兩老還是大姑小姑,隻因她肚皮不爭氣,處處擠兌。


    現在,老李家的人因那豈子爛娘皮排擠她,欺辱她,在逼走了江氏後逼她····老婆子一定會讓李老二休妻的,他們一定會讓李老二那蠢貨休妻的····。


    心思浮沉,想到娘家的張氏絕望了,眼神空洞的她爬起來,翻出絞線的小剪刀。


    比著脖子,她閉上眼睛,然而,當手比劃兩下,冰冷的鐵器碰到脖子時,她猛然睜開眼,丟髒東西一般將小剪刀丟出去,而後良久,她口裏就念叨一句。


    “不能死,我不能死,死了就便宜老李家了,不能便宜他們,怎麽可以便宜他們”


    在下樹,張氏仿若沒有哪一出似的,可臉色不見半分異色,人卻噗通一聲跪在了敲栗子的李婆子身邊。


    一圈的敲栗子的村長媳婦,關家大嫂和林婆子皆十分尷尬。


    然而,張氏像瞧不見別人,啟自道:“娘,是媳婦昧了心竅,媳婦知道錯了,求娘將媳婦休棄吧”


    見人下來都沒反應的李婆子敲擊幹栗子的柴刀一直沒停,直到張氏又跪在麵前,而有過先前,這會她不免防備起來,誰知,人家居然求休。


    瞠目結舌的,好半響,心緒才緩過來,心頭暗誹一句見了鬼了,李婆子耐下心來“過了的事就過了,咱老李家沒有小氣的人,休不休的話以後就別說了”


    瞧著又開始敲栗子的婆婆,張氏心頭思考她這些話的真假。


    不說她氣暈她的事,就說那麥地,那可是糧食,別說老婆子,就是她都心疼。


    當然,她也不會去怪李老頭死鴨子嘴硬,將麥苗給許家。


    老頭嘴若是不硬,她霍霍莊稼的事不就坐實了。


    心裏怎麽都不相信李婆子會那麽好心,張氏隻覺得李婆子是做給村長婆子她們看的。


    心思一轉,她捂住臉:“可是媳婦今天做了錯事”


    “人又不是神仙,那裏會有不錯的,知道錯了,以後別在犯了是了”她眼瞎得離譜啊!這種與妯娌掙兩句長短就禍害家頭的人居然也覺得好。


    都不知道張氏積壓了多少委屈才會爆發的李婆子,怕張氏繼續糾纏,指像一邊的木盆。


    “你們背迴來的栗子實在多,你爹說曬成麵出去好吃些,幫忙剝栗子吧”


    努努嘴,張氏最終將口裏的話咽下去。


    相比和離的女人,婆家在是不喜也比一個人好過,而要收拾姓秦的,出了老李家那裏有在老李家的好。


    為了緩和氣氛,楊婆子開口說起府城的事來,原本問上口才答一句的張氏慢慢的放開了。


    ,在聽到隔壁大力做魚簍,想要將魚幹背出去賣時,心生羨慕。


    “也不怪隔壁的,府城的物價漲得離譜,若有糧食,現在去賣了,迴頭等糧食收成了在買進,這期間的差價怕是就一大筆”


    聽聞自家老頭的話,讓女人出去就是為了讓她們收一收心,別到時出去見錢眼開引來禍端。


    結果,女人出去了也迴來了,路上更是出了那樣的大事,隔壁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啟發,一迴來就悶頭做魚簍,勢要在他們之前將水潭裏的魚抓幹淨的架勢,而自家的媳婦被李老四媳婦提點過,別說眼紅隔壁有可能賣到的銀錢,跟隔壁一個村都還有點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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