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4伴隨


    宮旬整個人都在顫抖。<strong>.</strong>


    他低頭,望著懷裏的人,還有些難以置信。


    這是第一次,路禦醫如此熱切地擁住他,他能夠感覺到這個擁抱背後所包含的複雜感情。


    或許不是自己最想要的,但她終於看見了他的付出,還有他對她的感情。


    在過去,宮旬總感覺路曼聲根本就是一個沒有心的女人,不管他為她做了多少,她又讓他多痛苦,她完全看不見。


    許多人都說,尚醫局的路禦醫根本就不是外表所表現出的那麽冰冷,她的內裏其實很柔軟。可在宮旬心目中,路曼聲一直都是那麽的冷漠。撬不動,改變不了,她是他見過的心思最堅定、也最硬的女人。


    認準一件事,哪怕是頭破血流、在冰天雪地裏結成冰,也不願接受另一個人給她的愛和溫暖。


    宮旬想,路曼聲肯定有一些傷心的往事。這樣的她更像是在變著花樣的折磨自己,想盡辦法地不讓自己得到幸福。


    他雖然恨她狠心,卻總是忍不住心疼她。


    隻要給她時間,給她足夠的包容和愛,總有一天她會接受他。


    而今日路曼聲這一抱,讓宮旬的心裏鼓蕩出難以言說的感動。


    尤其是懷裏的溫熱,讓他的鼻子都有些酸澀。仿佛隻要抱著這個女人,他就不再是孤身一人。


    這種充實感,還有這種滿溢的激蕩,告訴宮旬為什麽他會對這個女人這樣堅持。


    或許為的就是能在這世上尋找到一個能與自己為伴的女人。


    他的心裏確認隻有路曼聲可以。


    翌日,路曼聲杏林書院有課。


    在上次義診之後,路曼聲與她那些性格各異的學生們之間似乎多了一些默契,關係也親近了幾分。


    這些學生中,除了極少數的情況,大多都還是大孩子。和他們打交道的方式其實挺簡單,也並不是想象中的那般難以相處。


    路曼聲雖然不是一位嚴厲的夫子,但學生們終究覺得與她之間距離太遠。上一次義診,看到路曼聲親自為他們示範抓藥,還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就將他們組織起來了,儼然一位老道的醫術前輩。


    還有一點,那就是在那麽多大夫和禦醫齊聚的義診之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路禦醫的弟子。他們出了什麽問題,會第一個找路禦醫。在別人介紹的時候,也會說這是路禦醫的學生。正是這樣的經曆,才讓他們意識到他們對外是一個整體。自打他們進入路曼聲的班級,堅持留到今天,這一點就無法改變了。


    他們當然不會說,在當天的義診結束後,聽到他們讚揚不愧是路禦醫的學生、第一次義診表現就很出色時,那種發自內心的雀躍之情。


    而他們也理所當然地在別人說路曼聲的時候,會想要去維護她。


    因為老師遭到了抹黑的話,那同樣也是學生一件無法忍受的事。


    學生們在課堂上變得更積極、比以前也更乖巧了,就連竇心魚不時的挑釁似乎也少了許多。


    這一點,路曼聲真切地察覺到了。(.無彈窗廣告)


    似乎,自那次義診之後,情況便是如此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路曼聲想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不隻是要傳授他們醫術知識,還可以帶著他們一起去參加實踐。學生跟著老師身後,看到他們在現實中是怎麽做的,遇到問題是怎樣處理的,應該更加能快速地幫他們適應大夫這個角色。


    從杏林書院出來,外麵正在下雨。


    路曼聲站在屋簷下,看著外麵越來越大的雨勢,又看著有不少學生在雨中奔跑,正打算走入雨中,一把傘停在她的頭頂。


    “師父!”站在路曼聲身後的正是今日恰巧有課的邱鳳水。


    “你好久沒有這樣叫過我了,路禦醫。”如今的路曼聲已經是與他齊名的存在,比起他漸漸淡出醫壇,她正是高光時刻。何況,新晉禦醫剛入宮時拜在其他禦醫門下,隻是為了盡快地能夠獨當一麵,算不上是嚴格的師徒。


    這也是為了不讓尚醫局成為關係更加錯綜複雜的存在,畢竟禦醫之間存在著激烈的競爭,師徒的身份很難讓二者真正站在同一水平麵上。


    當然,尚醫局也是存在真正的師徒的。不少大禦醫,就會收新晉禦醫或者其他禦醫為關門弟子,傳授他們醫術絕學。


    路曼聲在邱鳳水門下呆了幾個月後,便自立門戶,離開了鳳水閣。按照尚醫局的慣例,二者是同僚,並不是師徒。


    但在鳳水閣那些日子,路曼聲跟著邱鳳水身後學習各種花卉和香草的知識,也被他帶著去見識過宮中各位娘娘,交給她應付後宮女人之道。在路曼聲看來這就是師徒,不管時間有多久,師徒之誼一旦產生,就不會改變。


    隻是在那個時候,邱鳳水是尚醫局五大禦醫,而她初出茅廬,在醫壇還沒有多少名氣。對外對內聲稱他是師父,多少有些蹭他名聲之意。


    路曼聲雖然不在乎別人怎麽說,卻也沒有必要讓這件事人盡皆知。


    所以在那之後路曼聲就改口稱唿他為邱禦醫了,隻在極少數或者忘記了的情況下,脫口而出喊他師父。


    而邱鳳水對這個稱唿是完全沒預料到的,一個陌生卻又讓他有些懷念的稱唿。


    莫名的,還有一點小感慨。


    曼聲在他門下的日子,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個時候,他早就知道路曼聲潛力無限,是個習醫的天才。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路曼聲會在短短幾年間崛起,成長為和他並肩的存在!


    昔日初進宮,冷漠疏離的小姑娘,已經為人師表,站在大堯醫壇的上層了。


    將來她一定會走得更高更遠吧?


    邱鳳水過去還有那樣的壯誌,可是現在他希望盡可能地低調,尚醫局不是久留之地,而醫術也未必是他一生所要從事的事。


    雖然這麽說,要放棄這麽多年自己所學,去走一條完全陌生的道路,邱鳳水還是難以避免的有些傷感。


    尤其在看到昔日一手領進鳳水閣的路曼聲時,那種感觸就更深了。


    “我忘了。”路曼聲動了動肩膀,她覺得邱鳳水哪裏變了,和之前她所了解的那個邱鳳水不同。


    這種變化一直讓她有些不安,也讓她很擔心。


    如果可以,她希望邱鳳水能一直做一隻高傲華麗的孔雀。就算是他美學的那一套,讓人有些難以消受,也完全不是問題。


    “是忘了叫我師父,還是忘了不該叫我師父?”邱鳳水笑著問道。


    “都有。”


    “……”


    “邱禦醫好,路禦醫好――”在旁邊經過的杏林書院學生,看到他們兩人站在屋簷下,膽大一點的會跑過來打招唿。


    “你們好啊~”邱鳳水沒什麽架子,附上一個魅力值滿點的笑容,總看到女學生紅著臉跑走。


    路曼聲驚訝的發現,女學生便罷了,還有不少男學生,在麵對邱鳳水笑容時,都緊張得走遠了。


    以前隻聽說孔雀對女人通殺,是男人的公敵。她怎麽不知道在這群少年人心目中,邱禦醫也有這麽大的魅力了?


    “是你的學生?”路曼聲看著剛走過去、那個因為邱鳳水和他打招唿差點撞到前麵樹木的傻小子問道。


    “不是。”


    “那奇怪了?”


    “什麽奇怪?”邱鳳水顯然沒有想到這上麵來。


    這就是路曼聲覺得邱鳳水變化的又一個重要依據了,過去的邱鳳水是相當自戀的。隨時隨地都在發光,恨不得能讓天下所有人都為他的風采所迷。像剛才那種情況,依著過去的邱鳳水,一定會得瑟一番,順帶再散發一次男性荷爾蒙。


    可這一次他完全沒有反應,心思也不再在這些事情之上。


    這樣的邱鳳水讓路曼聲感覺他恍如失去了靈魂――


    是的,過去遭到他們不少人吐槽的邱鳳水的自戀,實際上是這個男人極為重要的特色所在。


    他更像是邱鳳水的一種生活和處世態度。


    能夠淡定的自戀還享受著所有人目光的才是邱鳳水。


    “走吧,再不迴去,太子該……說曹操曹操就到。”邱鳳水看著從書院門外走進地大堯太子,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搖頭。


    那神情,似乎有些受不了這兩人。知道大堯太子對路禦醫是極盡寵愛,但做到這種程度還是亮瞎人的眼。


    路曼聲轉頭之時也看到了,宮旬撐著傘,正在向她走來。


    他已經看到她了,遠遠地便衝她招了一下手。隻是路曼聲那個時候正在和邱鳳水說話,沒有及時迴應他。


    單是這一點,怕是太子殿下又得有話說了。


    在某方麵的宮旬可是一個非常小氣的男人啊。


    在越來越大的雨勢中,宮旬撐傘而來。


    路曼聲看著宮旬越來越近的身影,隻能怔在那裏。


    宮旬上了階梯,解下了身上的雨衣,然後緩緩地係在了路曼聲的身上。


    “迴宮?”


    “嗯。”路曼聲點點頭,她沒有想過宮旬會忽然出現在這裏。“你怎麽會來?”


    “正好在旁邊辦事,看到下雨,想到你沒帶傘,就直接過來接你一起迴宮。”


    “哦。”


    “應該不是恰巧有事吧?”邱鳳水轉過頭,笑著拆穿宮旬的謊言。


    “邱禦醫需要和我們一起走嗎,本宮的馬車就停在外麵。”宮旬沒有理會邱鳳水的打趣,轉而道。


    “罷了,我的馬車也在外麵,就不叨擾太子和路禦醫了。”


    “那邱禦醫請了,我和路禦醫先行告辭。”宮旬心想著邱鳳水還算識趣,邀他同行隻是客套一下,他要是真一起走,那三個人擠在馬車,反而讓他難辦了。


    “邱禦醫,告辭。”路曼聲和宮旬同撐一把傘,走了幾步,停在雨中。“下雨了,天有點涼,邱禦醫還是盡早迴宮吧。”


    邱鳳水聽到路曼聲這樣對他道。


    “知道了,多謝路禦醫關心。”邱鳳水站在原地,嘴角牽起一抹笑容。隻是那笑,莫名的有些落寞,還有一點孤獨。


    他看著兩人走出杏林書院,乘坐的馬車從門口駛過,才邁出腳步。丟下了手中的傘,一個人行走在雨中,緩緩地朝外走。


    等到路曼聲和宮旬迴宮後,在宮門外看到邱鳳水的馬車正好好地停在那裏,路曼聲才知道邱鳳水一早便讓他的馬車迴來了。


    不隻如此,已經有好些日子了,宮旬習慣一個人迴宮,不讓車夫載他迴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你不用擔心邱禦醫,他有傘。以他的身份,想要坐輛車,是很容易的事。”看出了路曼聲在擔心,宮旬不鹹不淡地解釋了兩句。


    “我並不是在擔心這個,而是……”


    “而是什麽?”


    “……我總覺得,邱禦醫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她不知道原因,宮旬卻一定知道。


    “人總會變的,邱鳳水不可能永遠活得那麽自我。”


    “是嗎?”可這種改變,怎麽看著有些哀傷。


    “你似乎很關心他?”宮旬早就看出來了,路曼聲對邱鳳水的事很在意。因為忘憂香的緣故,他對路曼聲初進宮的那段記憶並不深刻,也不太清楚她和邱鳳水之前的淵源。但仔細迴想,卻有印象路曼聲還是新晉禦醫的時候似乎就被邱鳳水收在門下。“僅僅是因為他是你幾個月的師父?”


    “他曾經照顧過我。”


    “……”


    “或許在你理解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某些照顧卻可以讓人銘記。”那個時候的路曼聲可不像現在,頂著尚醫局六大禦醫的名頭,還有太子殿下在背後為她撐腰。剛進宮的她,對許多事情都不了解,別看邱鳳水自戀得像隻花孔雀,但該交給他們的一樣都沒有少。


    包括在她和楊錦的糾葛中,邱鳳水也一直在維護她。雖然她也被關過禁閉,但邱鳳水是了解她的、知道她的為人。所以某些原則的事情上,從未懷疑過她。


    對於那個時候的路曼聲來說,這都是很重要的。


    當然,路曼聲也不否認這之中可能也與默安王有關。她知道他被困在哪裏,想要救他出來,卻無能為力。


    最後這一切落在了邱鳳水的身上,她總是在想,邱鳳水的轉變是不是因為那件事有關。


    而她之前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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