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4破陣(下)


    當如月再次出現在西門若寒麵前的時候,她發覺有一道沉沉的劍氣朝她壓來,迫得她無法進亭中半步。[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如月皺著眉,裙裾因為劍氣而飛起。


    “西門大俠,奴婢奉莊主之命,為你送茶來了。”


    如月抵抗著殺氣想要上前,卻發現,她每走一步,殺氣就猛一分。


    快到亭前的時候,那濃重的劍氣幾乎要將她的身體撕裂。她毫不懷疑,再往前走,她會被這劍氣硬生生地分成幾瓣。


    “西門大俠――”


    如月的臉已經憋得通紅,紅得發紫,明知道再這樣下去是死亡,可她不能忘了主子的命令。


    她沒有迴頭路,主子不會要一個廢物跟在他的身邊。


    “呲啦――”一聲,如月的裙裾因為無法抵抗那猛烈的殺氣,直接裂開了。最後更是飛散到空中,如月的臉徹底紅了。


    身為一個姑娘家,被一個男人把衣裳全都除去了,哪怕那個男人一直都閉著眼,還是沒有辦法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一般的女人,早就嚇得逃了。如月嚇得手腳發抖,全身發僵,可她仍然固執地端好茶杯,找準機會便往亭子裏移動。


    難道西門若寒真的要在這裏殺了她?


    雖然西門若寒殺人,從來不管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隻要那個人冒犯了他,他就會出劍。可他還不曾對一個女人下過這樣的重手,這是否意味著他的耐心已到了極限?


    “噗――”還在向前移動的如月,忽然吐出一口鮮血。


    她的身體踉蹌了一下,卻掙紮著沒有倒下。她一定會遵守主子的吩咐,將這杯茶送到西門若寒的麵前。


    而可憐的如月,根本就沒有想過,她本身就是一名棄子。那杯茶不是關鍵,最關鍵的是在西門若寒動手前,提前動了殺機。


    如果西門若寒殺了如月,那他的心湖就會波動。滿香堯比誰都清楚,如月那傻丫頭的忠心。看到這樣一個堅勇的女子死在他的劍下,即便是西門若寒,也無法完全視而不見吧?


    如月的一隻腿已經跪在了地上,而她一直小心護著的那杯茶,也在風中撕裂成了碎片。她看著那個茶杯,從茶杯裏冒出一串綠綠的氣體。那氣體直接飛入了如月的鼻中,然後就見已經受了不輕內傷的女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


    她痛苦地在地上抽搐掙紮著,那綠色的氣體仿佛是活物,短短時間已經在她周身遊走,讓她肝腸寸斷。


    “主……主人,你真是好……狠的……心哪……”如月的指甲死死地扒在地上,想死死不了,聲音淒厲得近乎幹吼,那種聲音,任何人都無法忽視。


    “姐姐――姐姐――”


    西門若寒忽然睜開了眼睛!


    望著那個衝出來的姑娘。


    她和汪大小姐有著一模一樣的聲音,甚至連長相都是相同的。


    西門若寒狠狠握住了自己的劍,他知道麵前的汪大小姐一定是假的,她中了攝魂術,目前就躺在白雲客棧中。(.)她不可能會來到這裏,可是為什麽,她的一舉一動、她的聲音還有長相,和九兒完全相同?


    西門若寒的眼睛何等之利,可她卻發現,在這個人身上,他找不出一絲假扮的痕跡。


    “西門大哥,你為什麽要殺我姐姐?”汪大小姐質問著西門若寒,她完全不畏懼他身上散發的寒氣,直接跑了過來。


    能夠完全免疫西門若寒寒氣的,也就隻有汪大小姐一個人了。她說話的神情,也和九兒一模一樣。


    西門若寒不讓自己心亂,可看著麵前他一直掛念的人,平靜的心湖還是泛起了漣漪。


    如果九兒這個時候在他的身邊,該有多好。


    西門若寒從不提思念,哪怕他對汪大小姐的感情江湖皆知,可汪大小姐想盡辦法也很難從他嘴裏聽到自己想說的話。


    可這個時候,西門若寒想,如果九兒真的能好起來,她想聽到的話他可以一次對她說個夠。


    “西門大哥,你幫我救救姐姐好不好,她好痛苦……”蹲在地上的汪大小姐,昂起頭,請求地看著他。


    “西門大哥,我要出去玩麽,我要出去玩!很快就迴來,我保證,嗯,七天……五天?三天,就隻三天行不行?你不答應我可就要生氣了,你天天練劍,把它當成你的第二個妻子,我都沒有說你,就隻是讓我下山玩一下又怎麽樣?……我保證不會闖禍啦,我就隻是去看看小書,順便去找找謝小跡……好啦好啦,我知道謝小跡的麻煩不少,我不去找他,我去看小書……好嘛好嘛,答應我麽……”


    西門若寒的腦海裏忽然迴想起汪大小姐經常在他耳房說過的話,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


    “西門大哥,你快救救她啦,你不要這麽狠心……”蹲在地上的人又開口了,她的眼神有些哀怨,但依然對西門若寒抱著不小的期待。


    在過去的不少日子裏,九兒就曾拽著他說過同樣的話。


    “西門大哥,教訓他一下就好了,沒有必要殺他啊。他是血氣方剛了些,年輕人麽,你與其殺了他,還不如讓我好好教訓他一下,下一次他就學乖啦,見到你就繞道走,不敢再說讓你不高興的話了……我知道,西門大哥心裏很善良的,既然這樣,為什麽要冰著一張臉,讓別人不敢接近你呢?……哪,不過這樣也挺好,其她女人不敢接近西門大哥,那西門大哥永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西門若寒忽然閉上眼,一定有人在幹擾他,企圖控製他的心神。


    他不知道滿香堯是如何做到的,但他可以確定,眼前的人不是九兒。


    西門若寒忽然出劍,劍尖直指地上的女人。


    汪大小姐的臉上沒有畏懼,反而全是難以置信。


    “西門大哥,你要殺我?”


    “你是誰!”西門若寒到底還是開口了。


    為什麽這個世上會有一個和九兒這麽相像的人?每一個蹙眉,每一個說話的神情,都仿佛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必須要弄清楚這件事,他當然也不允許其他人頂著九兒的臉存在於這個世上。


    可西門若寒問自己,他真的有把握毫不猶豫地用手中這把劍,去殺那張臉的主人嗎?


    若是以前,西門若寒肯定會毫不猶豫。


    然而想到這會兒,白雲客棧中某個還在沉睡的人,西門若寒心中一澀。


    但也正因為如此,西門若寒不會有任何動搖。


    他若能成功迴去,九兒就會得救。若他不小心中了滿香堯的陷阱,不但帶不迴去攝魂術的解法,還有可能讓九兒為他擔心。


    最後一點,是西門若寒絕不允許的。


    “西門大哥,你為什麽這麽問,我是九兒啊,你的九兒!”


    “不,你不是……”


    “西門大哥,你怎麽會連我都不認識了呢?你娶了我,你說讓我做你的妻子,你會永遠保護我……你忘了麽,在飄雪山莊的落月崖,你親手將落月環套在我的手上,你讓我好好戴著它。因為它是我通向西門大哥內心的鑰匙,你會永遠愛落月崖的主人。”


    西門若寒望著那個女人手上帶著的落月環,一顆心驀地攥緊。


    那是九兒的落月環沒有錯,無論九兒有多麽的生氣,又或者在和他鬧別扭,她從來沒有取下過落月環,更沒有將它交給過別人。


    因為她最珍惜的便是這段感情,哪怕在別人看來十分任性的汪大小姐,都知道這是於她多麽寶貴的東西。


    它比世上任何的財富和珍藏還要珍貴,因為那個落月環,象征著西門若寒對她的感情。


    西門若寒開始對眼前的人身份產生了懷疑。


    九兒……會是她嗎?


    難道她被滿香堯帶來了?身中攝魂術的九兒,很有可能已經被滿香堯催眠了,她誤以為地上倒著的人是她的姐姐。可她卻記得他是西門若寒,而且自始至終都相信著他。


    如果滿香堯存心要對付他,那麽利用這個機會,讓他殺掉她,那就會給他造成一生無法彌補的遺憾。如果麵前的這個人真的是九兒的話。


    可如果不是九兒,又怎麽解釋落月環的事?


    在他出發前來別提山莊的時候,他清楚地看見落月環還在九兒的胳膊上。那麽對方是怎麽得到的落月環,難道說在他離開後,這些人曾經潛入過白雲山這,還帶迴了落月環?


    不,這解釋不通,如果他們真的有機會接近九兒,拿到落月環,那為什麽不連九兒整個人都帶走?


    而這將直接指向第一點,麵前的人有可能是真的。


    西門若寒持劍的手原本堅定無比,但這會兒卻無法確定。在他沒有證實眼前人的身份之前,他不能出劍。


    因為他絕不會讓自己的妻子冒任何風險,哪怕她是假的,也必須有足夠的證據證實。


    似乎所有的道路都被滿香堯堵死了,可向來冷靜如冰的西門若寒,迅速地想到了一個破綻,一個證實眼前人身份的好辦法。哪怕是這麽遠的距離,他也有辦法能夠做到。


    西門若寒運用內力,擊出自己的一滴血,直接飛到了落月環之上。


    如果落月環是真的,那麽落月環就會閃光。


    可惜沒有,在那滴血飛到落月環上時,沒有想象中的華光滿耀,迴報他的是一片寧靜還有那個女人錯愕的臉。


    她的表情已經出賣她了。


    “你不是九兒!”西門若寒說得篤定。


    那個自從出現至今一絲破綻都沒有暴露的女人,頭一次臉上出現了驚慌。


    西門若寒對待假扮她妻子的人,可是從來不會手軟。


    那個女人驚恐地後退,一邊退著,還一邊撒出一把浸了毒的毒針。


    一看她用這麽歹毒的毒針,西門若寒更怒。他的九兒,是永遠都不會用這種歹毒的暗器的。


    西門若寒劍光一掃,那個女人身體一僵,便倒在了地上。而在她倒下後,她的身體慢慢地化為了一攤血水,不需片刻的工夫,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好狠毒的滿香堯。


    背後的人為了不想讓他們查清楚身體的真相,這才毀屍滅跡。隻要給他們了解過其中的原理,下次滿香堯想要再玩同樣的把戲可就困難了。


    而如月,那個飽嚐痛苦已經變成了一個瘋婆子的女人,已經隻剩下了最後半口氣。她匍匐在地上,她恨,她想不明白。


    為什麽主子要這樣對待她,主子不是說過,她在他的心目中是不同的。


    如果隻是為了讓她逼西門若寒出手,為什麽不像其她女人那樣給她中下攝魂術?


    那樣,她不是更好控製?即便死在他的手下,也不知道什麽叫做恨。


    可見,那個人是個真正的魔鬼。他享受別人的痛苦,也喜歡看到別人被折磨,此刻,主子站在樓上,望著她如此淒慘地死去,他是不是習慣性地流露出了他冷到骨子裏的笑容?


    如月似乎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見到主子的時候,明知飛蛾撲火,還要自取滅蛾。她是個傻女人,可即便到這一刻,她都沒有辦法恨自己的主子。


    因為她愛他,已經深入魔障。


    這個時候,如月不禁在想。她是不是早就中了主人對她施下的攝魂術?一種名為愛的攝魂術。無論經曆怎樣的慘痛,都不會背叛。


    要不然,她一定是瘋了。


    為什麽自己變得這麽淒慘,還擔心主子會不會有危險?


    西門若寒不是主子能惹得起的人物,他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危險。


    她一定是中了攝魂術,最特別的那一種,她比任何人都要清醒,也比天下所有的女人還要癡傻。


    胡亂想著這些的如月,艱難地抬起頭,努力想要看清二樓的方向。


    她想最後再看一眼主子,想要知道,他的眼裏是不是會有一絲絲的遺憾或是不舍。


    雖然那對於她來說,從來都是奢望。


    主子不會對任何一個人流露出那樣的情緒,天下間也絕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讓他做到這一點。


    她甚至懷疑,主子根本就不會喜歡一個人。


    他的血是冷的,他的人是冰的,他愛的自始至終隻有自己――


    好冷,真的好冷……


    如月蜷縮住了身體,因為窗口空無一人,連她最後的希望都無法滿足。在絕望中,如月閉上了雙眼。


    這個世界,並不會因為她而改變什麽。


    從來不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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