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老丈,“幾人作禮辭別討水喝的人家,路過一方池塘


    杜沅摘了朵荷葉倒扣在頭上,遮遮涼


    “你采這許多做何用?日頭這樣毒辣,拿在手裏豈不是滿手汗?”趙遠看杜沅摘了三四朵還不停手


    “荷葉有消暑利濕,健脾升陽,散瘀止血的功效;能治口幹引飲、小便短黃、頭目眩暈、麵色紅赤、高血壓、高血脂症、能清暑利濕,升發滑陽、”


    “哎,哎沈存中你莫掉書袋了,我知道了,這荷葉大有裨益!杜沅你要多少,我幫著一起摘”


    “算上杜衡手裏的,已是足夠。隻是想起舊年南歸路上,我和衡哥兒做的荷葉雞,沒尋著荷葉,用芋頭葉子替了,如今碰上,自然要多摘上幾片”


    有趙遠這個少東家領頭,莊子管事把幾人迎候得極到位,杜沅打聽清楚了趙家的薑園麵積,也心知,瀘溪是再找不出更大的原材料供應商了,在莊子上用了茶水,就趕著迴去了


    沈括自去醫學院蹭課,杜衡山上打理果樹,書院的和許家送的幾座山,枝頭都掛滿了碩果,尤其老根叔看的那幾座山,嫁接過後,掛果比例普遍高出平均,且果型,味道都更勻淨,都是中上品。這要是兩家人的果樹,這會兒賣果子做營收,一樣的果子,那嫁接過的人家也定比沒嫁接過的,要多掙上至少三分之一的錢。


    趙遠對杜衡是心服口服,他覺得自己除了比杜衡紈絝,再沒有能與他相較高下的了


    所以,不自覺就做了杜衡的跟屁蟲,即便他還比杜衡年長五六歲


    瞧,好好兒的紈絝公子,這會兒也老實戴著王田爺爺送給書院的草帽,竹編帽,頂著太陽按杜衡的教導,拿著小本兒,五彩絲帶在山上坐著果樹分類


    杜沅倒落得半日清閑,拿著荷葉,就迴院子。準備做荷葉雞了


    李氏知道後,專門兒又宰了四隻雞來,杜沅淨手後就給雞挨個兒碼料放在一旁醃了,又就地取材,在後院用水現和了泥,塞了香茅草,蔥結,野薄荷等香料進雞肚子後,用荷葉把雞整個兒包裹嚴實,用仙茅草葉捆了,再糊泥。晾了會兒,才塞進燒出了高溫的麵包窯裏頭,蓋上木蓋


    樹蟬在聲聲鬧,叫得人心更燥


    半個月過去了,投毒案還是沒個說法,似乎成了個無頭案。


    能查的線索都給斬斷得幹淨,範大就像是憑空出來的,來處不可追,杜沅拿了冰鎮過的李子在啃,一手還拿了顆拋著玩兒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家行醫幾十年,素有雅名。即便是眼紅這生意,也犯不著拿人命來堵,範大,小路子,哦,還有陳肖硯,他怎麽就出現得這樣及時,若非虧了好運氣,這,這就是盤兒死局


    忽然,杜沅好像想到了什麽,當即去了對門找杜辰


    “阿爹以為如何?”她跑出來,又一口氣說了好些話,這會兒還有些喘


    “喝口茶,為父也在縣令處提了提,今日縣令親臨,查到了綿州,何大人為人謹慎,話說得點到即止。此事,隻能結以無頭案了”


    “爹,莫非是!”杜沅看著父親了然的目光,驀地側頭看向窗外,負手而立


    “爹,委屈您了。但,終究不是十乘十地確定,萬一,萬一呢?”


    “嗯,就這樣吧”


    “爹,您一會兒早點迴啦哦,我今兒烤了荷葉雞,比那年的芋頭雞要香哦,您這邊散課,正好趕上烤雞出爐,您趕著快點還能吃上頭口的鮮喱”


    杜沅賣乖轉移著話題,官場,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的大有人在,隻能嚴於律己,就算是他又如何,他始終是他妻的阿爹,他子女的外祖。他到底沒有那麽心狠


    害,有了結論,這事兒才算是杜沅心頭被拔掉的刺,終於舒坦了


    保守黨的出手,讓她放棄了講理公平看待對手的幻想,也有些能理解,仁宗之後,黨爭愈發嚴酷,演變成為了爭而爭,不論對錯,不分是非。隻為站隊而站隊,官員都把心力花在了攻殲對手身上,再不是求同存異,為了國家各抒己見,已經不是良性競爭了


    無論她是否願意承認,棋局已開


    她能選的,不過是主動或被動充當棋子兒罷了


    幸好,幸好還是棋子,棋局瞬息萬變,一個棋子的替換,說不定就改了棋局走向呢


    她凝眉給自己鼓勁兒


    烤了雞,她趁熱裝了三隻,一隻提去醫學院孝敬師傅,一隻送去繡院送給堂姐。順帶拿了隻給趙遠,畢竟荷葉還是人莊子池塘上摘的


    餘下兩隻,因為沈括在杜家用飯,便一並擺上了桌


    沈括畢竟還是少年人,正是貪口腹之欲的年紀,和杜衡兩人就吃了一隻,杜沅瞧著翩翩少年郎這會兒,嘴光手油的模樣,隻恨手邊沒有相機,嘖,這要是流傳後世,噗哈哈哈哈


    想想就可樂,幸好自個兒有一手素描功夫


    當晚她屋電燈泡到夜半,才抻著胳膊揉著脖頸兒,用杜辰手雕的竹紋烏木鎮紙壓了,才去睡


    “阿姐,這雨瓢潑似的,你窗戶沒關,書桌上可有啥緊要的,”杜衡邊說邊疾跑進去


    沈括跟著走了幾步,就放了平常步子


    杜沅看杜衡跑去關窗了,也就不緊不慢地跟著沈括在走


    他們今日在對門書院,才商定了蹴鞠賽的議程,還煞有介事地要搞聯賽,正安排沈括給叔父去信,請潤州的書院也遣送學子隊伍過來,大家相互切磋喱


    才跨進大門,鴿子蛋大小的雨就砸落下地,幾人照例進書房。半路想起迴房拿筆記本,才看到那半開的窗戶


    “阿姐,你,你怎的把這個也畫下來了”杜衡少見地驚訝了


    嗯???哦,杜沅了然


    “自然,是雞好吃,你們吃雞的模樣頗逗趣,一時引得手癢,就畫下了,若那日杜仲再挑食,我就拿這圖去哄,素日小弟可是最聽兄長話的了”杜沅一本正經胡騶著


    她知道,這沈大佬不僅八卦還小心眼兒,萬一這圖給他記恨了,嘖,她可不想成為他八卦記錄之一,做了後世飯後談資


    “這畫法好生奇特!這是何畫法?師從何處?”


    卻不想,人大佬之所以會是大佬,就


    害,杜沅當真是小人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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