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麵黑色石柱林中傳來的話語,三人的神經又被拉的緊繃。


    對麵濃濃的黑色霧氣中靈壓激蕩,猶如發怒的海水般翻滾不停,引得地麵一陣劇烈晃動,豎立在地麵上的大片黑色石柱發出嗡嗡聲響,卻不見人影從中出現。


    徐陽連忙放出神識探入對麵,但放出去的神識一入對麵的石柱林中卻如陷入深淵般,有去無迴。


    “大家小心。”徐陽馬上傳音道。


    “是什麽人在那裏裝神弄鬼,出來吧。”鬼穀長陽單手握住腰間佩刀的刀柄,朝著對麵大聲說道。


    趴在鬼穀瓚背後的那隻白色的骷髏人朝著黑霧的方向探頭探腦,然後伸出一根枯骨手指撓了撓自己光禿禿的腦殼,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還未等三人做出其它動作,隻見一道粗大的黑色光柱從對麵翻滾的黑色霧氣中衝天而起,瞬間在高空中炸開一個黑洞。一時間,風雲倒卷,雷聲大作。


    倏然,三人眼前景色大變。


    原本的山崖石壁消失不見,滿世界都是林立的圓形石柱,化作巨大的迷宮。這陣法發動的太過突然,三人已然深陷其中。


    就在三人驚魂未定之時,三縷小指粗細的黑色絲線從石柱林的空隙中直射而出,分別襲向徐陽,鬼穀瓚和鬼穀長陽三人。


    “又是絲線?”


    三縷狂奔的黑色絲線恰如獵食的黑豹,眨眼便到了三人不遠處。


    徐陽將手中四幻長棍往身前一橫,然後猛地一旋,大片金色的棍影如飛馳的金色車輪,嗚嗚作響,攪動的靈壓密不透風,固若金湯。


    鬼穀長陽跨出一步,妖刀出鞘,一刀斬下。怒放的刀意猶如出海銀蛟迎著黑色絲線撲了過去。


    而一旁的鬼穀瓚顯得有些冷酷,深陷眼窩中那深邃的雙眸仿佛早已看穿對麵的把戲。他快速伸出單手朝著對麵隔空一點,趴在他後背的那隻白色骷髏人頓時在一團白朦朦的光暈中不見了蹤影。


    下一刻,他眼前的虛空中漣漪一起,翻起大片的灰白色鬼氣。


    嗤的一聲,一隻巨大的白色骨爪從中一探而出。骨爪之上五根尖銳的手指仿佛來自地獄的五柄鬼劍劈出五道陰森軌跡。


    ……


    “轟轟轟!”


    隨著一連串的爆擊聲,三人的攻擊和對麵襲來的三縷黑色絲線分別撞擊在一起。


    一時間,黑色,金色,銀色和白色的靈壓一絲絲,一條條迸射撕裂開來,猶如炸開的焰火渲染天地,威勢驚人。


    這一切都發生在這被陣法重新劃定的迷宮空間中。


    餘威消弭,石柱林的深處依舊黑暗深邃,但卻不再有絲線從中射出來。虛空中剛才招數碰撞產生的高熱餘溫仍讓人感覺到不舒服。


    這布滿黑色石柱林的空間中又變得安靜下來。


    “噠噠……”


    此時,一陣窸窣的腳步聲自石柱林中深處傳出,詭異的是這腳步的聲音清晰而又捉摸不定,仿佛一隻無形的鬼手撥弄三人緊張的心弦。


    被困陣法中的三人警惕地站著,屏氣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麵。


    這腳步聲突然消失,同時一道黑色人影一閃而至,毫無聲息地落在了三人的身後。仿佛靜止的畫布上悄然落下的一筆,恰到好處,似乎這個人本就站在那裏很久。


    此人背對著徐陽三人,負手而立,身後披著長至拖地的黑色披風,靜靜地站在那裏,讓人看不清麵目。


    而此時的徐陽三人卻根本沒有發現到身後此人的存在。


    假如這黑衣人突然轉身出手,後果將不堪設想。但這人卻沒有這麽做,他隻是靜靜的站著,宛如一棵黑色的樹。


    “區區三名隻有真丹境修為的小輩,竟然可以擋下我的黑絲攻擊,真是讓人有些好奇。”依舊是低沉的聲音,但這人卻仍然沒有轉過身來。


    這話語猶如一聲炸雷傳入徐陽,鬼穀長陽和鬼穀瓚三人的耳中。三人猶如聽到口令的兵士,迅速轉過身來,突兀地看見這人就背身站在對麵兩丈處。


    兩丈的距離。


    背身站著一個對手。


    這對於修真高手來說是一個非常適合出手或者是殺人的距離和時機。而徐陽,鬼穀長陽和鬼穀瓚恰恰都是善於把握機會的修真高手。


    這個距離以徐陽的飛刀技而言,隻需神識一動,金翅飛刀的刀鋒便可刺入對手的後心窩。


    這個距離對於鬼穀長陽來說,隻要拔刀一揮,妖刀雨夜便可劃出完美的弧線將對手分屍兩半。


    這個距離對於鬼穀瓚來說,隻要催動白玉骷髏的鬼手秘技便可以瞬時捏碎對手的腦殼。


    就算對麵站著的是一名元魂境修士,在背身的情況下被三人一並出手攻擊,也會瞬間被重創。


    但此時的三人卻沒有絲毫立即出手的意思,因為對麵這個背身負手而立的人身上讓他們感覺不到一點一絲的氣息,更別說靈壓的波動。


    除非眼前這個人是死人,或者這個人的修為已經超過元魂境修士,對靈力波動的控製已達玄妙之境,是真丹境或假丹修為的他們隻能望其項背的存在。


    能出現在幽風山上的人物,徐陽三人心中明了,多半是幽風侍者,但卻不知曉眼前的這人是幽風侍者幾號,但肯定不是那個將三人捉到山上的幽風侍者一號。


    而更明了的是,這人剛才完全可以出其不意的出手殺死他們三個,但卻沒有這麽做。所以,他們三人並沒有貿然出手,而是靜觀其變,此時如果能不用武力解決問題當是最好的選擇。


    隻見對麵的人緩緩轉過身來,看不到其腳步的移動,甚至衣衫都沒有一絲飄動,彷如一座神秘的黑色雕像生生旋轉過來。


    黑色披風下是一個男人。他身著一襲黑衫,和身後的黑色披風很搭,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樣子。


    此人劍眉細目,直鼻梁,薄嘴唇,一頭長發簡單的束在腦後,醒目的是這男人露出的寬闊額頭上有著一個“二”字。這“二”字的第一筆畫是朱紅色的,單獨看上去分明是一個透著蒼勁雄渾筆鋒的“一”字,頗有霸者之氣,顯然是專門刺上去的紋身。而“二”字下麵的一筆卻是一道傷痕,一道筆直的傷痕,宛如刀切的傷疤,但似乎比刀切更加精確整齊。


    此時,這個額頭上有“二”字的男人正用他細長的眼睛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徐陽三人,麵色平淡如水,讓人看不出是喜是悲或是暗藏殺機。


    當徐陽三人看到此人腦門上的“二”字時,不約而同地的脫口而出道:“二號!”


    就在三人話出的下一刻,黑衣人麵色驟然一寒,臉部肌肉一陣扭曲,其上的毛孔中向外釋放出一絲絲陰森的黑氣,腦門上的“二”字隱約不清。


    倏然,他周身吹起巨大的氣浪,長發倒飛,披風橫掃,好似發怒的大鵬鳥。


    四散的威壓宛若靜止的湖水突然被人翻了個底朝天,整個空間都要被這龐大的靈壓填滿並不斷壓縮。


    近在兩丈之內的徐陽三人頓感如置身於重水之中,胸前的壓力讓唿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三人連忙催動元功,再加上功體都出奇的強悍,才勉強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大威壓給一下按倒。


    “我長的就真有這麽二嗎?”


    黑衣人冷冷地說道,看似可笑的問題此時卻似射出的冰箭般讓聽聞者根本笑不起來。這絕不是一個冷笑話,而是一個可以殺人的問題。


    “難不成他是幽風侍者三號或者是四號?不願意被人說成是幽風侍者二號。”徐陽心中急速盤算,但看到此人額頭上的“二”字時,隱約感覺到此人就是二號。


    “從之前和其他幽風侍者交手中得到的信息,幽風侍者的排位是隨時可以變動的,唯武力強大者排位靠前。此人會不會是原來的幽風侍者一號,在不情願地情況下變成了二號,所以,不願意別人喊他二號?”


    心念一轉,徐陽來了主意。


    “閣下誤會了。是之前的幽風侍者一號大人告知小的,說二號就在她住所下麵的位置。我三人從上麵來到這裏遇見閣下,便以為閣下是幽風侍者二號。”徐陽郎朗迴答道。


    聽徐陽這麽一說,對麵的黑衣人臉色突然轉變,原本的怒意消去了大半,而他釋放出的巨大靈壓也迅速收斂下去,直到沒有一絲靈壓外泄。


    好似時空猛然倒轉一般,整個人的氣息突然又變得如之前般靜如止水。他身後長長的黑色披風依然一動不動的拖在地麵上,安靜的像一尊石像。


    徐陽三人頓感唿吸順暢,背負的萬斤壓力猛然全無。


    看到眼前之人對如此巨大的靈壓能輕描淡寫般收放自如,徐陽三人心中有了更加準確地判斷。此人應該也是一名道明境的修士,但靈壓的精純和厚重感比起幽風侍者一號還是差上一些。


    隻見對麵之人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腦門上的傷痕,然後隨意的將手背在了身後,臉上竟然擠出了一絲笑意。


    “剛剛隻是個小玩笑,三位小友不要介意,在下的確是幽風侍者二號。”黑衣人的語氣突然變的平和起來,甚至有一絲和藹可親的感覺。


    徐陽見自己的言語奏效,連忙說道:“失敬,失敬。我們三人是幽風侍者一號大人不久前剛剛抓迴來的仆人。一號大人有要事在身,特命我們三人下山去替她找一些小物件,說是要給“小六子”公子作為生日禮物的。”


    “哦。原來是這樣。不過,我並沒有接到一號大人的通知,你們手中可有什麽憑據?”幽風侍者二號再次追問道,語氣平和。


    徐陽三人麵麵相覷,因為他們三人手中根本沒有什麽憑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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