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在悲傷情緒中的母子三人猛迴頭,看到鄭妃此刻出現很驚訝,完全沒料到她能出來。


    鄭妃踉蹌著上前跪下,淚流滿臉,抬手輕撫著冰冷的墓碑,悲戚道,“哥,妹妹來看你了,黃泉路上別走太快,妹妹很快就會跟著來。”


    鄭妃這話聽的文英母子三人一陣心慌,他們還沒來得及問就發現鄭妃有不妥,她跪著的身軀彎下,整個人卷縮在一起,微微顫著。


    “姑姑,你怎麽了?”


    在鄭妃旁邊的鄭湘晴立馬抬手去扶,剛碰到她,她就側身朝自己倒下,看到她嘴角流淌這黑血,連忙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裏,伸手去擦,驚慌道,“姑姑,姑姑,你怎麽了?哪不舒服?”


    鄭中旻和文英連忙湊近,也被這狀況給嚇到。


    鄭妃靠在鄭湘晴懷裏,朝鄭中旻抬手,“咳···”


    一口血嘔出來,鄭妃整個人都抖了幾下,血色瞬間從她臉色褪盡,忍著蝕骨的疼痛,“阿···阿旻,以後鄭家就靠你了,別放棄,咳咳···姑姑隻能幫你到這了,別恨姑姑。”


    “姑姑,我會的,你別說話,我們送你迴宮,太醫會救你的。”鄭中旻伸手去握著鄭妃的手,迴頭朝那些官兵失控大吼,“快去找大夫。”


    文英本來還以為鄭妃是被皇帝下令賜死的,但聽了她的話才知道不是,這個小姑子對她還不錯,對她的兒女也是真心的好,“阿琳,你太傻了。”


    鄭妃聞言朝文英看去,艱難揚起一抹笑,“嫂子,不傻,沒有別的辦法了,我不能讓鄭家就這樣斷了,不然我和哥愧對鄭家的祖宗,咳咳···”


    鄭妃又是一口血嘔出來,臉色徹底白透了,“隻是嫂子,幫··幫我照顧我的兩個孩子。”


    那個高位她不敢想了,她現在隻希望她的兩個孩子能平安。


    “好,薇兒和阿靖也是鄭家的孩子,也是我文英的孩子。”文英伸手去緊緊握著鄭妃的另一隻手,眼眶滑落淚水。


    “把我懷裏的信交給太子,咳咳··我隻能博一下皇上的赦免,嫂子,我累了,先走了。”


    鄭妃話落嘴角弧度擴大,視線往漆黑但又布滿星光的夜空看去,她向往自由,但為了鄭家她願意進宮,去了那個一旦進去,除了死亡就沒有別的路出來的牢籠。


    她曾經以為她是快樂幸福的,曾經她把六宮中的皇後都鬥贏了。


    這段時間她迴想她之前的幾十年,好像沒有一件事是為自己做的。


    但現在她終於自由了。


    眼眸劃過一抹亮光,瞬間消散,連眼皮也隨之闔上。


    “姑姑···”


    “阿琳···”


    痛徹心扉的叫喚聲在樹林裏迴蕩。


    當皇甫勵和皇甫禦接到暗衛的通知趕到,鄭妃都涼透了。


    他們兩個都沒想到鄭妃會選擇自盡,可不得不說她的手段很厲害。


    犧牲一人來換取鄭家的保存。


    想法很好,但能否如願就不清楚了。


    皇甫勵歪頭朝皇甫禦看去,“哥,你惹事了。”


    語氣中有一絲興味,皇甫禦是個很謹慎的,極少出錯,鄭妃和鄭昱找了他十幾年都沒有找到錯處。


    皇甫禦一臉陰沉,他還是被鄭妃給坑了,但她別以為這樣鄭家能好,“我得不到的,那她想的,我也不會給。”


    鄭妃要是敢帶著她的罪孽自盡,那他隻能卑鄙一些。


    “嗬嗬,哥,你小看鄭妃,她肯定給你留了東西。”


    皇甫勵話落,鄭湘晴雙眸紅腫得厲害,步伐虛浮走來,手裏拿著一封信,“太子,這是我姑姑說要交給你的。”


    皇甫禦接過,打開一看,還真的被他堂弟猜中了,這對他來說不滿意,“來人,把他們都帶迴宮裏。”


    一行人進宮後直接往養心殿去。


    皇上也是剛得知鄭妃被皇甫禦帶出宮去,正想要找人把他找來問清楚。


    看到一行進來,皇上還沒開口,目光就觸及被白布蓋住,抬進來的擔架,形狀像躺了個人,沒來由心一緊。


    皇甫禦等人行禮。


    “兒臣叩見父皇。”


    “侄兒叩見皇伯父。”


    “罪臣叩見皇上。”


    除了皇甫禦和皇甫勵,文英母子三人都跪下。


    皇帝的目光還是在白布上,“那是誰?”


    “迴父皇,是鄭妃,兒臣有罪。”皇甫禦撩起前袍,單膝下跪,雙手作揖,“兒臣私自帶鄭妃出宮,請父皇降罪。”


    皇帝隻覺得腦海被大錘子狠狠打了一下,雙耳耳鳴著嗡嗡響,完全沒有聽到兒子說了什麽,抖著身軀起來,步伐虛浮往下走來。


    一步步往那擔架走去,還是不願意相信鄭妃死了。


    說愛鄭妃,不是深愛,可說不愛,但又有感情。


    皇帝緩慢蹲下,微顫著手掀開,和他腦海那張張揚美豔的臉龐是截然不同的,隻是半月沒見,眼前這張臉憔悴煞白,沒有一絲生機。


    鬢角都有白發了。


    “琳兒,你為何要那麽傻?”


    他雖然氣憤鄭妃在黎家這件事上的隱瞞,但也不會讓她死。


    這句‘琳兒’,皇帝已經很久沒叫了,自從把鄭妃提到貴妃的位置上後。


    皇帝紅著眼看了好一會兒才起來,迴到龍椅坐下,整個人的精氣仿佛都被抽掉了一半。


    靠在椅背,略顯疲憊開口,“太子,你起來,還有何事?”


    皇甫禦沒有起來,雙手把鄭琳那封信舉起,“請父皇過目。”


    因為皇甫勵進來的時候就把所有人都屏退出去,所以皇甫勵把信拿上去,“皇伯父。”


    皇帝本不想看,但目光看到信封上的字很熟悉,瞬間就想到是鄭妃的字。


    “父皇,那是鄭妃寫的自述罪狀。”


    皇帝坐直,伸手接過,在疑惑間翻開看,可越看,眼底那絲悲傷漸漸被憤怒取代。


    ‘砰’一聲,皇上把信拍在桌上,底下除了皇甫勵和皇甫禦。


    鄭家三人都被嚇了一跳他們完全不知道信上所寫的內容,尤其是鄭湘晴,臉色本就白,今日又經過兩個至親的死去,此刻整個人抖著,現在完全是靠意誌力在硬撐著。


    皇帝眼眸半眯,垂下眼。


    鄭琳在信上說當年謀害皇後的罪狀,有過程有原因。


    這是他從來未想過的,那時的鄭琳在他看來溫柔可人,還時常幫助體弱的皇後。


    這些年他沒把風印給她,也沒把她提到皇後的位置是因為南景王府和他母後皇弟都不同意。


    “父皇,兒臣請求徹查事情原委。”


    皇甫禦的聲音把皇帝從思緒中拉迴神來,抬眼一看,驚到。


    這個兒子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冷厲嚴肅中帶著幽深的執著。


    這些年他知道兒子很想他母後,可他從不知他在調查他母後的死因。


    他也從未懷疑過皇後去世有疑點。


    “太子,這件事過去那麽久了,而且鄭琳也認罪伏法。”


    皇甫禦聽著他父皇的意思是打算到此為止,不意外,可憤怒。


    雙手攥緊,眸光微暗,剛想說話,但被皇甫勵搶先,“皇伯父,侄兒覺得南景王府和皇祖母,乃至天下百姓都需要一個真相。”


    皇甫勵了解他皇伯父,他這個人不想家醜外揚,當年鄭琳進宮是他自己選的,如果證實鄭琳做了謀害皇後的大罪,那他就是識人不清,丟他的臉。


    所以他需要被逼一逼。


    皇帝聞言臉色更難看,一時間不知如何反駁。


    這時外麵傳來唱和聲,“太後娘娘駕到。”


    門被推開,嬤嬤扶著眼帶急色的太後快步入內。


    太後視線朝地上看去,本來帶著一絲慍怒和焦急的眼眸頓時消散,目光劃過鄭家三人後朝上方看去,“皇帝,發生何事?”


    太後是聽聞鄭妃被太子帶出宮去了,怕皇上責罰才連忙趕來的。


    皇帝連忙開口,“搬張凳子來。”


    皇甫勵立馬把事情緣由說出來。


    凳子搬來時太後已經聽完了,心中猜測十幾年的事實被證實了,是激動,是憤怒,整個人晃了幾下,幸好嬤嬤穩穩扶著。


    “母後。”


    “皇祖母。”


    可也把皇甫家三人嚇到,連忙往她衝去。


    而鄭家三人才清楚了解發生何事,本來文英以為鄭琳用自殺會換取他們母子三字自由,可是現在看來難了。


    太後被扶著坐下,她憤憤朝皇帝看去,質問道,“皇帝,你不打算徹查?”


    這十幾年來她都在懷疑皇後的死有問題,無奈怎麽查都沒有結果,可她對鄭妃,鄭家人從不放下心房,所以有鄭家血脈的皇甫靖兄妹她是怎樣都喜歡不了。


    皇帝被噎住嘴,那個‘是’字說不出口,想了想,“母後,鄭琳這罪婦已經伏法,往事過去十幾年了,朕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信裏最後鄭琳也懇求他,事情到此結束,別牽連任何人,給鄭家一條路。


    他現在才明白鄭妃自殺的原因,不是傻,而是太精明了。


    “不。”太後厲聲拒絕,推開皇帝的手,眼眸泛紅,“皇帝,你欠阿茹一個公道。”


    “當年你向先帝求旨娶阿茹,哀家不求你一心一意對她,但鄭琳也是你召進宮的,阿茹被害有鄭琳的原因,有我的原因,但你也有,所以這個真相必須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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