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是晉人,但是為了成就自己一番功業,小的在所不惜。”樊玶道。


    “那你如何做到忠心於秦?”西乞術質問道。


    “小的若是得到大夫引薦,知遇之恩沒齒難忘,無以為報,隻有肝腦塗地為秦謀事,才對得起大夫的恩情!”


    “好!既然你如此有抱負,我就將你引薦給秦君,莫要讓我失望啊。”


    “嗨!”


    第二天清晨,樊玶換上了士人裝扮,一身淺絳色的衣袍,跟隨西乞術參見秦君嬴罃。


    “你就是西乞術所說的兵卒黑?”嬴罃換上


    其中郤缺為趙盾人馬,胥甲父因配合趙穿一同阻止晉軍追擊秦軍,因此必是趙盾人馬無疑,而與趙盾為不同政治立場者則是荀林父,趙盾雖接受臾駢的獻計,但見趙盾又暗中派趙穿破壞其策略,由此判斷,恐怕臾駢亦無法得到趙盾的信任,欒盾則較無明顯的政治傾向,經此分析之後,便能得知六卿中與趙盾親近者,僅郤缺與胥甲父,其餘三位非趙盾黨羽,但因彼此之間未有明顯的衝突,故能維持表麵的和平。其中趙盾最忌憚者,莫過於荀林父,由於荀林父自晉文公時,便曾擔任專職防禦狄族的中行,因此在晉國六卿中,荀林父對於狄族事務熟悉的程度,無人能出其右。


    狄族與中原諸國的習性不同,遊牧而居,無法捉摸其行蹤,如此特殊的生活特性,若非與狄族有交戰經驗者,恐怕無法勝任之,因此倘若秦國戰敗,白狄趁勢壯大,晉國為了抑製白狄的發展,日後勢必得加倍仰賴荀林父,而趙盾恐怕遭到邊緣化,不僅如此,由於荀林父並非趙盾之屬,晉靈公更可能借機聯合荀林父除掉趙盾,故趙盾深思熟慮之後,不願給予晉靈公與荀林父這樣的機會,故暗中指使趙穿、胥甲父等人,伺機破壞晉軍的行動,如此秦軍才得以保全。


    陸、胥甲父獲罪原因探究


    最後則討論最後一個疑點,既然河曲之戰幕後主導者既為趙盾,胥甲父又是趙盾黨羽,故胥甲父理應無罪,為何最後胥甲父仍淪落到出奔至衛國的命運?《左傳?宣公元年》雲:


    放胥甲父於衛,而立胥克。34


    《左傳》中記載胥甲父的出奔,所用的字是“放”,簡文山於《《左傳》出奔研究》中雲:“從《左傳》記載來看,放與逐皆有被動出國的意義,且後麵還有追兵。……『放』之為詞,通常是鬥爭成功者抓到敵方,數之以罪,再使之出奔四方,蓋其罪不足殺。……某人若被『放』,必定是有罪於其國中,其本身似已無人身自由,隻能聽憑處置。其出奔之處還不能自主,且通常被放逐之處,都以離國都越遠越好來處置。”35胥甲父的出奔既為“放”字,則胥甲卷入了晉國內部鬥爭的機會相當高,並且很不幸的,他在這次鬥爭中成了輸家,雖然罪不致死,但被國內的勝者逼迫,故出奔至衛國,所以《左傳》雖雲胥甲出奔衛國,是因河曲之戰“不用命”而造成,但探其究竟,卻是欲加之罪了。


    胥甲父既然願意與趙穿配合,一同阻止晉軍出征,其必為趙盾黨羽是也,然胥甲貴為下軍佐,趙盾當時又權傾一時究竟是誰向天借膽捋虎須?筆者認為此人乃是晉靈公。對於這樣的推論,事實上無需太過驚訝,因為晉國國君與貴族之間政爭,早自晉文公作三軍開始,原屬於晉侯的權力,在曆任中軍帥聯合貴族的鬥爭中,逐漸地轉移至貴族的身上,而晉襄公死後,趙盾並無意令晉靈公繼任其位,後迫於穆嬴施壓,隻好無奈地接受晉靈公成為新任晉侯,晉靈公當時雖然年幼,終究明白趙盾排斥自已的事實,因此晉靈公與中軍帥趙盾關係之緊張,可說是自晉文公以來之最,直到魯宣公元年,二人的衝突隨即爆發,如《左傳?宣公元年》雲:


    於是晉侯侈,趙宣子為政,驟諫而不入。36


    從《左傳》記載看來,晉靈公第一次是派遣刺客計劃暗殺趙盾,第二次則是假借飲酒的名義,實則埋伏甲士欲取趙盾性命,居然需要以性命相搏,可知這樣的君臣關係,已經惡化到無法挽迴之地步,既然晉靈公與趙盾的關係如此緊張,二人必定都有相關措施以因應:趙盾杜防晉靈公私下結黨,晉靈公則企圖鏟除趙盾勢力,而身為六卿之一,手握兵權的郤缺及胥甲父,就成了晉靈公的心腹大患,而胥甲父一時大意,不慎遭晉靈公掌握把柄,胥甲父迫於無奈,隻好出奔衛國,晉靈公則對外宣稱,因其河曲戰役之過犯而處分之,而此為晉靈公任晉侯以來,對趙盾陣營的首次勝利,而這事件亦成為晉靈公決定與趙盾對決的關鍵。


    胥甲父出奔後,趙盾痛失得力助手,由於胥甲父對於趙盾而言,有著若幹的貢獻,因此趙盾仍使胥克續任下軍佐之職,反觀晉靈公這一方,亦趁著趙盾失去胥甲父這重要膀臂的機會,立即著手規胥甲父這重要膀臂的機會,立即著手規劃暗殺趙盾的行動,無奈晉靈公錯估情勢,加上趙盾棋高一著,已於晉侯身邊均安插自己人馬,最後暗殺行動宣告失敗,晉靈公旋遭趙穿刺殺身亡。其實胥甲父遭放衛國一事,與河曲之戰本身實無關連,但對還原河曲之戰真相而言,則是十分重要線索:胥甲父與趙穿犯下同一過錯,二人結局卻不同,及胥甲父獲罪時間,並不合乎春秋時期處理戰犯的通例,因此若非此二處疑點,河曲之戰的真相恐將永遠沈於曆史的洪流中,至於晉靈公如何將鬥垮胥甲父之方法與內情,筆者將另外撰文論之,本文暫不論述。


    柒、結論


    雖然河曲之戰在《左傳》中,並非如城濮之戰、殽之戰如此大規模、且具關鍵性的戰役,但分析此戰過程之後,能發現事實真相並非如文字所記載那樣單純,乃有諸多隱情。筆者既於前文澄清疑點發生的原因,現將河曲之戰背景全貌重河曲之戰背景全貌重述如下,以結束本文。由於晉國在趙盾繼任中軍帥後,貴族之間的鬥爭不斷,因此晉國國勢衰微,無力插手各國事務,此時楚國大臣範山認為為楚國稱霸之大好機會,便建議楚穆王趁此機會北上侵略中原各國,楚穆王從其建議,而晉國發覺楚國企圖後,自然盡全力聯合諸侯抵擋,否則不僅各國安全危矣,晉國霸主地位也必定不保。然而趙盾無法專心致力對抗楚國,還得麵對西方的秦國,原因在於當年趙盾迫於國內壓力,必須於令狐攻擊護送公子雍返國的秦國軍隊,因此得罪秦康公,故數年內與秦國征戰不斷,現在又加上楚國的威脅,如此左胝右絀的情形下,趙盾必須有所選擇,故借著河曲之戰,並透過其親信趙穿及胥甲父破壞晉軍大敗秦軍的機會,將此善意傳達給秦康公,因此,秦、晉之間方能維持數年的和平,晉國也才夠在這段時間之內,全心對抗楚國的侵略,以維持霸業,再者,借由秦國在西方壓製白狄發展,亦使荀林父無取代自己的機會,更能間接孤立晉靈公,防止晉靈公借機結合黨人對付自己,如此其執政便更加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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