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炭火慢慢熄滅,樊玶凍得哆嗦,她反手被捆在一個木樁上,麻繩結實粗大,她根本沒有辦法掙脫,另一木樁捆的彩兒比她穿得還要單薄,這如何挺得過去。她們嘴裏都塞著布條無法說話,彩兒已經沒有氣力了,暈靠著木樁,樊玶無論發出多大的動靜都影響不到她。


    就在樊玶一籌莫展的時候,賬外火光燃起,聲音亂成一片。


    “豈有此理!我晉軍豈能欺人太甚……”


    “公婿,您若有事,我這就稟報正卿,夜已深了,您早些去休息……”一旁的士卒惶恐不已,不知趙穿又要捅什麽簍子,不知所措。


    趙穿不滿:“又是正卿,幹什麽事都要請示他,要我作甚!”


    “小人不敢。”士卒臉嚇得煞白。


    趙穿依舊不管不顧,聲音喊得更大聲:“我晉軍兵強馬壯,豈能小人行徑!既已悟到秦軍有撤退之心還執意作戰,有違道義,就不怕天下看不起我們嗎!況且我軍還未收斂陣亡將士屍首,讓他們曝屍異鄉,讓亡故的戰士魂魄無法歸家!你們還有戰友之誼嗎!此舉有悖人道,豈能再戰!”


    趙穿的聲音吵醒了酒醉胥甲,接著胥甲也跟著趙穿起哄。


    他們一通大吼,跌跌撞撞,搖搖晃晃,許多兵卒跑去攙扶,都聞到濃濃的酒氣,雖然趙孟治軍嚴明,但是趙穿還是有意挑戰趙孟的底線,故意在軍營裏飲酒,看趙孟是否會難堪。


    很快,趙穿的言論擴散到整個軍營,軍營上下人心不寧,軍心不定,兵卒們一麵為死去的兄弟悲傷,一麵又對明日戰爭的來到不知所措,趙穿的胡鬧讓軍營裏像是炸開了鍋。


    就在樊玶琢磨如何趁機而逃時,帳簾掀起,而後遮蓋了營外的一片嘈雜。


    “你這小兵,好生眼熟啊,怎會被捆……”趙穿看著被捆的樊玶,酒氣熏天地說。


    樊玶驚訝,趙穿偏偏這時出現在這個營帳,這可能就是她們逃出去的機會了,碰巧趙穿喝了酒,正是傻中帶傻的絕佳時刻。


    樊玶發出嗚嗚的聲音,示意趙穿把她嘴裏的布條拿下來,趙穿不耐煩地摘掉。


    樊玶一臉無辜,裝著粗啞的鴨公嗓:“公婿有所不知,小人是因擔心公婿安危,追隨公婿追擊秦軍被正卿所押。”


    “咦!豈有此理!為了保我性命竟遭受如此懲罰,不公,不公啊!”趙穿腳步瞞珊地來迴踱步,最後又踱到樊玶麵前,托著腮,雙眼直直地看著樊玶:“小子,你長得怎麽那麽好看啊,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公婿,軍營裏將士穿著打扮都差不多,您自然對我眼熟。”樊玶忽悠道。


    “嗯……也對,我就看著都長得差不多。”


    別偏題啊……


    “公婿,我可是誓死保護您的,可恨正卿要罰我吃軍棍,小人心有不甘,您辦事能力遠甚於他,憑什麽隻讓您當個裨將!”


    這句話說到趙穿的心坎裏了,趙穿終於找到知心人了,沒想到一個兵卒竟能如此“識時務”!


    “小子,你真有眼光,你以後跟了我,諒他趙盾再也不敢對你如何了。”趙穿嘚瑟起來直唿堂哥之名。


    “多謝公婿賞識,公婿,那這繩子?……”樊玶用眼光暗示著解繩。


    “這繩子……還要個甚!來人啊,解繩。”趙穿朝外吼了一聲。


    外頭馬上來了趙穿的兵卒,之前趙穿想要進賬,守在帳外的倆兵卒不讓,說是奉正卿之令關押重犯,趙穿氣不打一處來,堂哥命令的禁地,他更要闖一闖,倆兵卒被趙穿打得鼻青臉腫,還是不讓進,之後趙穿直接令手下的兵卒克製這倆人,闖了進來。


    樊玶知道趙孟馬上就會到來,為了節約時間,趙穿的兵卒割開繩子一瞬間她反手一撩繩,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捆綁了兵卒的手,眨眼之際她一掃兵卒的腿,又用繩子捆住兵卒的腳,手作刀狀一劈,兵卒便被劈昏了過去。整套動作看得趙穿還沒有反應過來,樊玶就在他身後,用手一劈,趙穿應聲倒下。樊玶絲毫沒有鬆懈,立馬去解彩兒繩子,給彩兒換上兵卒的衣服,背著彩兒就往賬外衝,結果還是沒能趕上,帳外火炬燎燎,趙孟等大批人馬已在外恭候……


    “姑娘,你當我晉國軍營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樊玶看了一眼帳旁的燎爐,輕笑道:“晉國軍營,我還真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若是我腳一蹬,這火就會把這軍帳燒著,裏麵有誰,想必正卿你比誰都清楚。”


    “本卿早已與姑娘商量好,姑娘告知我兵器在何處,我便放了姑娘,可姑娘別在我這又添一筆賬,你會還不起的。”趙孟淩厲的目光掃向樊玶。


    “正卿想要兵器,我想要彩兒和我的性命,這都好說,但是正卿之前和小女有約,送我們至羈馬邊壤,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答應小女要求,小女便會告知兵器地點。”


    “我隻答應留你和許彩兒性命,並沒有答應送你們去羈馬。”


    “晉國三軍匯集於此,正卿若不送我們到羈馬,到時反悔,我們便性命不保。”樊玶爭辯道。


    “哈哈哈。”趙孟仰天大笑:“小女子,你若是不信我,就不必和我講條件了。”趙孟殺心已起,這個女子先是泄露了兵器所在地,此時又耗時讓他糾結在此,很明顯,樊玶以擔心安危為由讓晉軍送她去羈馬,難保無詐。


    “哼,正卿若是想殺了我,還請先想想帳中的邯鄲君吧。”樊玶的眼睛又看了一眼燎爐。


    趙孟對身邊的部卒低語幾句,再次看向樊玶,恢複他平日禮節性的微笑:“姑娘莫要衝動,我答應你,但是還請你移步,不然如何去羈馬呢”。


    火把的聲音劈裏啪啦,兵卒們屏息靜氣地等待著樊玶的迴答,場麵緊張且安靜,樊玶的進退決定了她的生死。


    樊玶試著踏出一步,在旁的兵卒手裏兵器緊了緊,看來誰也不相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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