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瑤不再理會烏剌合的大驚小怪,站在他麵前,對著底下吃驚仰望著她的人說道:“我從紅毯盡頭走到這裏,像是走了漫長的一生。我聽到底下有人竊竊私語,就像你們現在這樣。女人就不該發聲嗎?女人就不能說話嗎?不,我偏要說!今天我就要做天下女人們的表率!你們不是在質疑我嗎?質疑我是妖後,質疑我狐媚王上。我要向你們證明,女子也可有錚錚鐵骨!”


    “王後的使命是幫助王上管理好紛亂的後宮,給與王上最舒適清明的生活,少些狐媚,遠離傾軋,沒有紛爭。王上失去理智時幫助他恢複理智,膽怯時給予力量,消沉時提醒他英君明主應盡的責任。王後不僅僅是王上一人而生,不僅僅是靠美貌站穩腳跟,更多的應該為了一個偉大帝國的事業,為了王族的榮光。”


    說完了這一大堆話,鬱瑤環顧站在下麵的群臣。一個個老頑固,老學究,一輩子潛心鑽研經世之道的男人們,鴉雀無聲。


    他們都被一個女子嬌豔的外貌所迷惑,竟不知這女子懷揣著如此大的胸懷。禁不住啪啦啪啦拍巴掌,一個個臣服的磕頭高唿:“王後萬歲!”


    舒林也仰頭看著鬱瑤,心中無比感慨。當初蕭河想要讓鬱瑤加入時,他還百般不放心,婉拒了蕭河的推介。現在看來,這個女子是難得一見的女子,也是推翻烏剌合強有力的武器。也許,他該私下找她聊聊……


    烏剌合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拉扯下鬱瑤的袖口問:“你啥時候想出來這麽厲害的話?”


    “我來的一路上想的。”


    “你真是厲害!我以前還真是小看你了。”話語裏帶著明顯的不屑與不滿。


    鬱瑤當然也聽出了他話裏的話,也不鬧不怒,淡淡的笑著:“希望王上能做個明君。”


    烏剌合悄悄撇撇嘴角不再說話。


    禮畢,朝臣們本該早早退場,可他們都被鬱瑤的話打動,久久的望著台階之上身形單薄的新王後,沒有退場。


    紅毯的那頭突然出現一個士兵的身影。大叫著:“王上,捷報來了!捷報來了!”


    眾人紛紛側頭去看。士兵手中握著令旗,奔跑而來。


    鬱瑤心中一陣激動。捷報而來,意味著戰事即將收尾,林向笛就要迴來了。


    她期待的看著士兵。


    “稟告王上,前日烏恆將軍率領眾將士,現已將於闐大軍二十萬趕迴到揭陽國境。咱們以少勝多,大獲全勝。烏恆將軍差我前來先向王上報告好消息。軍隊將會在三日後啟程返迴都城。”


    眾人紛紛稱讚。


    “好啊!好啊!這烏恆帶兵打仗真是厲害!”


    大家都知道,於闐國大軍多,實力頗強,若是於闐大軍真的踏破山河而來,恐怕勢不可擋,烏慈國就落入於闐軍的虎口。而這烏恆也曾是屬意的烏慈國繼承者。


    聽到朝臣的讚許之聲,烏剌合覺得厭惡不已,說了聲:“知道了!”


    “王上……”士兵顯然還有話想說,可是烏剌合已經拉住鬱瑤的手腕準備迴殿。


    他不耐煩的問:“怎麽了?”


    士兵見他眉頭鎖起的神情,就不敢再多說什麽。


    反倒是還在外麵站著的朝臣們說:“王上,烏恆將軍打贏了於闐大軍,這是天大的好事啊。將士們為保國家疆土安全無虞,拋頭顱灑熱血,英勇奮戰。在這種激動人心的時刻,您該說幾句鼓舞士氣的話啊。”


    烏剌合臉色一沉:“有什麽好說的?不就是打贏了於闐軍嗎?有什麽好炫耀的。什麽是勝利?有一天能打到於闐去,把都城搬去那裏,才是勝利。就這麽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敢來我麵前炫耀?”


    “可這是利國利民的大事,王上理應獎勵將士,安撫人心。尤其是烏恆大將軍,臨危受命,現在又打了大勝仗,該得嘉獎!”


    “對,王上不能這樣不言不語就迴去。戰士報國之心不可損傷啊!王上!”


    這些朝臣還未從鬱瑤激奮人心的講話裏走出,就聽到烏剌合這樣不合時宜的話,簡直氣憤難忍。真是個昏君啊!想當年先王戎馬半生,建立烏慈國,沒想到怎麽會傳位給這樣一個不爭氣的兒子?烏慈國不久矣。


    鬱瑤無奈的搖搖頭,這些話未免太過刺耳。她輕輕推開烏剌合的手,轉身勸慰:“王上,將士們如此辛苦,就算這些在你眼裏不算功勞,至少也有辛苦付出。該給他們鼓鼓勁,打打氣。”


    “你懂什麽!婦道人家!這裏還輪不到你插話呢!”烏剌合滿臉不高興的衝著鬱瑤低吼道。


    “可是,王後說得有道理啊!”幾個老臣在下麵抗議。


    換做是曾經的鬱瑤,一定不會多插言朝政之事,抱著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可是現在她的心態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王上,請您三思。”


    烏剌合揮手,不耐煩的說:“真是煩死了!舒林,你們商量商量,拿出些銀兩,犒賞將士。這總可以了吧?”


    聊勝於無。朝臣們歎氣散去。


    烏剌合原本的好心情被眾人攪擾,那些老頑固纏著自己也就罷了,怎麽鬱瑤也跟著起哄?他說:“我先迴去了。今晚不去你宮裏用膳了。你自己吃吧。”


    鬱瑤欠了欠身,看著烏剌合離開。眼神中帶著一絲快慰。


    她對前來送信的士兵招招手。士兵剛從邊境迴來,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一臉疑惑的走到近前。


    “這位是新立的王後,鬱王後。”舒林也疾步走了過來,向士兵解釋道:“要謝謝鬱王後,替你們這些窮苦當兵的說話。”


    士兵歲數並不大,聽到舒林的話後,急忙對鬱瑤行了軍禮。


    鬱瑤迫不及待地問:“仗打的怎麽樣?受傷人數多嗎?”


    “迴王後,於闐軍各個手持機弩,武器甚好,因此我們受傷士兵多。不過請您放心,大家都在咬牙堅持。”


    “有醫官跟著嗎?”


    “醫官根本不夠用,不過驍騎營有個人,可厲害了!又會打仗,又會救人。幫了我們大忙了。”士兵聽到來自王後如此貼心的問候,心裏倍感溫暖,恨不得掏心窩子說話。


    舒林歪頭看了一眼鬱瑤,問:“那這位能人叫什麽名字?”


    士兵笑著說:“項林!”


    “他沒有受傷吧?”鬱瑤急切的問。


    “他啊!他差點死在半路上。不過,現在已經沒什麽大事了。”


    “他……出什麽事了?”盡管鬱瑤知道,再這樣問下去,一定會引起小士兵的懷疑,但還是忍不住想知道老林的消息。


    小士兵摸摸腦袋說:“他被機弩射中了。”


    舒林知道再說下去肯定不行,他便對士兵說:“行了,路上奔波累壞了吧?去歇息歇息。跟著我的小廝去領些賞錢。”


    很明顯,鬱瑤還想要問些什麽。但聽到舒林這樣說,也覺得此地人多眼雜,不能再多說。就訕訕地閉了嘴。


    等到士兵跟著小廝走遠。天譽殿前隻剩下鬱瑤和舒林兩人。


    舒林問:“很擔心他吧?”


    “舒林大人,這一切真的萬分感謝您。要不是您,我們就不能常常相見。總是沒有機會單獨與您說說話,今日裏,受我一拜吧。”說著,鬱瑤就要給舒林行禮。


    舒林忙阻攔說:“千萬別,不適宜。機會難得,我今日隻問一件事。”說完,他四下觀察一下,附近沒有人。


    他問:“鬱王後可願意加入我們?”


    “舒林大人,現在才來問我願意與否,是不是有些晚?”鬱瑤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看著舒林。


    “之前不敢唐突冒昧。是認識他之後,才萌生此意。希望鬱王後不要介意。”


    “其實舒林大人這是多此一舉。”


    聽聞此話,舒林覺得這事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他抿住嘴巴,心一沉,盯著鬱瑤。


    鬱瑤故作神秘的說:“若是不願意,我也不會聽從胡女的話,惺惺作態,跑來做什麽勞什子王後了。”


    “不過,我還是有幾句話要說。希望鬱王後諒解。”鬱瑤點點頭。


    他接著說:“他迴來後,我會力保他當上大將軍。這樣一來,你們見麵的機會就幾乎為零。但是,請你相信,隻要忍過這段時間,春天就會來了。”


    鬱瑤笑著說:“已經熬過了夏秋冬,還怕等候這短短的一季嗎?舒林大人,你看,著春天不是已經來了嗎?”


    舒林笑著說:“你是少見的深明大義的女子。不過,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前段時間你病著,一直沒能告訴你。”


    “什麽?”


    “阿索說他走之前,看到烏剌合到你宮中去了……”說著,他抬頭看了看鬱瑤的臉。鬱瑤滿眼期待的看著他。他接著說:“我讓第一次前來送前線消息的士兵帶了書信給他,幫你解釋了那件事。”


    “太好了!謝謝你。不過,你沒有告訴他我中毒的事吧?”鬱瑤緊張的問。她可不想林向笛牽腸掛肚的在外打仗。至於她中毒的事情,等他迴來後,有的是機會說。


    “當然不會告訴他。這事就留著他迴來後,你們互訴衷腸時慢慢說吧。”話音剛落,就見那邊來了幾個人。


    鬱瑤說:“不能多留了。以後有事安排,直接告訴素素。”


    舒林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迴到肚中。舒林爽朗的笑著說:“預祝咱們成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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