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剌合坐在轎輦上心急如焚。


    他心裏萬般糾結,之前被鬱瑤各種花式拒絕鬧的煩躁不安,也因為她被氣的冒煙,還口口聲聲的宣稱再也不要見到她。可世事難料,誰知道在短短的一天時間裏,他竟然就要食言,毫無底線的去看鬱瑤。


    烏剌合在心裏默念,鬱瑤啊鬱瑤,你要是有一點事,我就跟你沒完。


    轎輦到達漁歌離宮時,發現院外已經停放著一頂轎輦。不用看,上麵流珠彩飾,一定是王後的轎輦無疑。隻是這個時間,王後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有人也向王後通傳此事?


    見到烏剌合進來,王後宮中的小廝就要拔腿往裏跑,連見到王上最基本的行禮規矩都忘記了。


    阿索眼疾手快,知道小廝要去通風報信,便一把揪住小廝,在小廝準備喊叫之前,緊緊的捂住他的嘴,並威脅道:“閉嘴!否則要你小命!”


    小廝嚇得癱軟,阿索放手時,他就像一攤爛肉,軟綿綿的躺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烏剌合看出蹊蹺,說:“走,進去看看這個離若鴻又在搞什麽鬼玩意!”


    他們躡手躡腳的走到寢殿外時,就聽到離若鴻在嗬斥醫官。


    “你算什麽東西,沒聽說王上已經下令幽禁了她嗎?現在竟然敢跑來這裏私自為她醫病,好大的膽子!給我滾迴你們尚醫局,否則我就要稟明王上,拿你是問!”


    “可是,王後,您看鬱貴人此刻的症狀,若是不救,怕會喪命。我是本著治病救人的心來的,即使王上要拿我是問,我也不怕。”


    “你膽敢往前走一步就試試。我命人拿了你的狗命!翠翠,把她今晚的飯食全部打包帶走,我親自找人去驗,看看她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被人下毒。”


    烏剌合正準備發作,就聽到裏麵傳來素素的哭泣聲。


    “王後,求您先讓醫官看看鬱貴人吧。否則真的就沒命了,念在你們都是王上的妃嬪之情上,求你網開一麵,讓小廝放開醫官吧。求您了。隻要她好了,您隨便差遣我,當牛做馬,我也毫無怨言。”


    “當牛做馬?你現在不就是當牛做馬的嗎?怎麽以為她器重你,把你當親姐妹看待啊?你是不是掂量不清自己的分量,那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自己的斤兩。把飯菜交出來,否則,我非打死你不可!”


    烏剌合實在聽不下去離若鴻的專橫跋扈,一腳踹開半扇虛掩的門,大聲的嗬斥道:“你要打死誰!”


    坐在桌前一臉飛揚跋扈的離若鴻被烏剌合突然襲擊嚇了一跳。氣焰被打壓下去一大半。殿內,鬱瑤已經昏迷不省人事,醫官則被兩名小廝緊緊的抱住腰,攔在殿內動彈不得,素素一個勁兒的朝離若鴻磕頭,額頭已經磕破,滲出大片血跡。


    素素見烏剌合和阿索走進來,終於像是見到了大救星,哭天搶地的跪撲過去,抱著烏剌合的腿,大聲哀求道:“王上,王上,您終於來了!求您下令救救鬱貴人吧!她要死了!她要死了!”說完後,哭得沒有一絲力氣,軟踏踏的趴在地上。阿索拍拍她的脊背,安撫她。


    “王……王上,您來了?”離若鴻強作鎮定的向烏剌合行了個禮。她腦子裏嗡嗡作響,千算萬算也沒想到烏剌合竟然會來這裏。


    烏剌合黑著臉說:“我要是不來,怕是這一屋子人都要死在你手裏了。放開醫官!陳醫官,你去瞧病,一定要治好!”


    兩名小廝迅速放了手後,像老鼠一樣貼著窗戶溜了出去。


    “王上,我覺得鬱瑤就是裝病……”


    “你閉嘴!裝病還是真病,用不著你來告訴我,這裏有醫官!還有,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誰跟你說的?還是……”烏剌合慢慢走近瑟瑟發抖的離若鴻,盯著她躲閃的眼神問:“毒是你下的?你急著趕來摧毀證據?”


    “我……我……我……”離若鴻結結巴巴的半天答不上話來。


    烏剌合狠狠的逼視著離若鴻說:“我告訴你,鬱瑤是我最愛的人,當初要不是為了與揭陽國搞好關係,我根本就不會娶你這個悍婦。今天,如果鬱瑤完好無損,你就能留個全屍,若是鬱瑤有一點點閃失,你就會有一場草草了事的葬禮。”


    “你……王上,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才是烏慈國的王後呀!”


    殺人誅心!這便是殺人誅心。離若鴻心如絞痛,她從未想過烏剌合竟然對自己沒有絲毫的愛意,甚至連一點點憐憫都沒有。自己在這裏唱著一出隻能感動自己的獨角戲。好大的玩笑。


    “把王後給我綁起來!去把所有的醫官給我找來,竭盡所能的治好鬱瑤。找禦廚房的人來,給我徹查飯食裏到底是什麽毒!誰下的毒!”烏剌合下令後,急匆匆的向鬱瑤的床邊走去。


    床上的鬱瑤沒有一絲人氣。她雙眼沉沉的閉著,氣若遊絲,指甲上泛出絲絲的黑氣。


    “王上,鬱貴人怕是中毒太深,時間耽誤太多了。現在隻有一種辦法能治。”醫官跪在地上,磕頭請罪。


    烏剌合坐在鬱瑤床邊,緊緊攥住她垂在床邊冰涼的手,問:“什麽方法?”


    “放血。”


    “放血?怎麽放血?”


    醫官緊張的咽了口唾沫,低聲說:“毒已侵入五髒六腑,為了淨化血液,隻能從下針放血,讓毒血流出,方能救命。隻是……”


    聽到醫官的話吞下半截,他吼道:“隻是什麽?你倒是說啊!”


    醫官抬起袖子,擦掉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的說:“隻是勝算不多。鬱貴人能否康健,隻能聽天由命。”


    烏剌合突然覺得有人抽走了他的所有力氣,手腳無力。他不想相信醫官的話,但看到鬱瑤的不省人事,又不得不相信。


    他一把提住醫官的衣領,臉湊近醫官的臉,強忍著心中的百感交集說道:“治好她!必須!”


    醫官在惶恐中看到了烏剌合的眼淚。他拚命的點點頭,咬牙說:“我必將用盡畢生所學,請王上殿外等候。”


    烏剌合被醫官請出殿外,煩躁不安的坐在桌前,看著房間裏陡然增加的人手,忙前忙後的開始救治鬱瑤。他在心裏一遍遍的念叨,鬱瑤,你不許有事,不許有一點事。


    王後離若鴻被綁起來,在院子中間站著。她一刻也不停的大聲嚷嚷。


    不知是哪個小廝,偷偷去稟告太後漁歌離宮中發生的事。太後的轎輦也在不久後抵達,同時到來的還有兩名胡女和一些聞訊趕來的妃嬪,有很多人都帶著不同的心情,來看熱鬧。


    太後冷眼看著一眾低頭納拜的後宮妃嬪,冷聲說:“兩位胡女,你們也聞風而動,到這裏來了?”


    胡女謙恭的迴答:“聽聞鬱貴人病了,我們前來探望。”


    “哦?中午時分,你們不是前來看過了嗎?聽聞你們給鬱貴人帶了很多吃的?怎麽,莫不是你們放的毒發了,心虛不已,前來打探消息?”


    胡女露出一個攝人心魄的笑容,甜甜的說:“下毒這種事得小心隱秘。我們午後是得了王上的赦令來的,若真是下毒,有必要把自己暴露的一幹二淨嗎?”


    太後冷哼一聲,抬腳進了漁歌離宮。


    眾人們忙著為醫官打下手,隻匆匆在太後麵前打個千就忙自己的去。烏剌合見到太後拾步進來,牽強的站起身來,向太後問好。


    太後手持佛珠,一臉風輕雲淡的問:“鬱貴人,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不太好。太後要是沒什麽事,就先迴去吧。等到她好了,我派人去通知您。”烏剌合此刻疲於應付任何人,更不想見到太後。在他心裏早已經對王後和太後的狼狽為奸做了定論。


    “怎麽?王上這是嫌哀家站在這裏礙事了?哀家作為後宮統領,來看看,不犯法吧?”太後一臉寒意,冷森森的望著烏剌合。


    烏剌合沒再理會太後的挑理。隻是應了一聲,就接著看著寢殿內忙碌的人馬。


    “王後人呢?你把她綁到哪裏去了?事情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呢,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綁了王後。今後她還有什麽臉麵去管理後宮?”


    烏剌合沒好氣的懟迴去:“今天她自求多福吧。要是鬱瑤有什麽事,我覺得饒不過她。治理後宮?她不配。壞人之所以狷狂,是因為好人的沉默和縱容。她一次次的將我喜歡的女人投井、迫害,現在看來,當初就應該早早的懲治她,才不會留下禍患。後宮不能不管,為首的都這樣胡作非為,誰知道下麵還藏著多深的暗湧!”


    太後氣的狠狠把佛珠往桌上一摜,罵道:“你的意思是……我是暗湧?這麽多年,我一心一意的跟在先王身邊,打理後宮,多年來,除了你母親因為裏通外國,想奪烏慈社稷外,還有哪個妃嬪遭了毒手嗎?你說話要講真憑實據!”


    烏剌合忍了多年的怒氣終於壓製不住。他冷笑一聲,站起來說:“你當我不知道嗎?那封裏通外國的書信,不正是你親手交到父王手上的嗎?我的母親在你手裏遭過多少罪,還需要我一一例舉嗎?其餘妃嬪是怎麽死的,你難道不知道嗎?別以為我當時年紀小,什麽都不知道!對於這件事,我可看的清清楚楚!”


    太後心中一顫,強作鎮定的說:“證據!凡事都要有證據!你憑什麽紅口白牙的就說我欺負過你母親!”


    “證據是嗎?阿索,帶人去太後住處搜查,凡阻攔者,殺無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塞外鴻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在在不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在在不在並收藏塞外鴻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