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板原本還歡天喜地的表情瞬間天崩地裂,那張臉上現出無比惶恐與焦慮。


    蕭河問:“誰啊?怎麽說話這麽不客氣?”


    周老板哭喪著一張臉說:“還能有誰?說曹操曹操到,官差唄!唉……連最後一天都不能安閑。看來還是要狠狠的被這群蝗蟲給咬上一口了。”


    周老板的老婆也從廚房裏撩起門簾,擔憂的看著門外。


    雖然周老板嘴上說著埋怨的話,但腳下卻不敢有絲毫的猶豫,急匆匆的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的人果真是穿著一身黑衣的官差,一共四人,每個人腰間都帶著刀。他們一臉豪橫的看著周老板說:“磨蹭什麽呢?怎麽這麽半天才開門?是不是在藏什麽寶貝啊?”


    周老板連連作揖說:“各位官爺,我能有什麽寶貝藏啊。快請進,快請進!”鬱瑤發現,周老板額角都滲出了汗珠。


    她小聲的對蕭河說:“蕭大哥,這官差都這麽橫行鄉裏嗎?”


    蕭河扭頭看了看,一臉鄙夷的說:“也不全是,咱們都城裏就沒有這樣的,這些就是所謂的蛀蟲。”


    鬱瑤也一臉鄙夷的說:“就是。你說這事咱們管不管?”


    素素拉住鬱瑤的袖子問:“鬱姐姐,你別衝動。這些官差惹不得啊。俗話說,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蕭河再次扭頭看看進來的幾位官差說:“也不是不能管……”


    有個官差注意到蕭河正在盯著他們看,便粗聲大嗓的問:“看什麽看?說你們呢!你們是幹嘛的?”


    周老板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連忙央告說:“喲喲,官爺,莫生氣,這邊請坐。這幾位是住客,這不是咱們這小城裏也沒有別家客棧能去了,就投奔到我這裏來了。最後一天營業,也不能轟人家出去,對不對。你們坐,我去給你們沏茶。”


    邊說著,周老板急忙就向一堆箱子跟前跑去,從裏麵翻騰茶葉。


    就在這時,剛剛說話的那位官差,慢慢踱步到蕭河身邊,趾高氣昂的看著他說:“你們是從哪裏來的?”


    “都城。”蕭河頭也沒抬,隻顧著扒拉碗裏的飯。


    “都城?我怎麽看你不像是好人呢?你們是幹什麽的?怎麽一個大男人還帶著兩個小娘子出來,你們是什麽關係啊?”那人說話時,眼睛還不時的向鬱瑤和素素瞟去。


    蕭河擦了擦嘴,放下筷子說:“我們是什麽關係,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問的太多了吧?”


    “嘿!我這暴脾氣!”說著,官差就想要拔刀。


    周老板急忙上來攔住官差說:“官爺,別生氣。別和外地人一般見識。您坐,上好的春茶,馬上就到。老婆子,快點沏茶。”


    官差覺得自己的氣場耍夠了,冷哼一聲,就收刀迴刀鞘,坐迴到同事身邊。剛坐下,幾個同僚就嘰嘰喳喳的笑話他:“喲,在都城人麵前跌份了?”


    他把刀哐當一聲放在桌上,大大咧咧的把腿搭在板凳上說:“切,我是懶得和外地人一般見識。隻是這兩位小娘子長得實在水靈,尤其是那個穿著白衣的小娘子,眼睛那麽大,那麽水靈,看的我的心,撲通撲通狂跳啊。”


    另一個官差打趣說:“那就叫來,咱們一起聊聊啊。”


    “對啊,你麵子大,你就叫來唄。”


    被煽風點火的官差,不知死活的轉頭對鬱瑤說:“小娘子,過來,和我們聊一聊。”


    鬱瑤狠狠的瞪了那官差一眼,沒搭理。素素則緊張的在桌下拉住了鬱瑤的手。蕭河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那樣定定的坐著,可是眼神中,卻寫滿了怒氣。


    誰知道那個不知死活的官差變本加厲,搖搖晃晃的走過來,站在鬱瑤麵前,輕佻的說:“喲,怎麽著,小娘子,非要本大爺親自來請你啊?給你臉了是不是?”


    “你給誰臉?你以為你是誰啊?”鬱瑤眼睛一瞪,生氣的說。


    “嘿嘿,這小娘子還是個暴脾氣,我喜歡。走,咱們那邊聊聊去?”說著,他就伸出手,準備來拉鬱瑤的胳膊。


    蕭河怒吼一聲,對著官差說:“你不想活了嗎?”


    那官差還是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說:“怎麽的?你想幹嘛呀?”


    “你們這些社會的敗類蛀蟲!”蕭河咬著牙,狠狠的瞪著官差。


    這句話激怒了坐著的其他三位官差,他們齊刷刷的衝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信不信把你關你起來!”


    “那咱們就試試!”蕭河也毫不示弱的說。


    周老板一看這架勢,急匆匆的跑過來說:“別,官爺,別生氣……”


    話音未落,周老板就被一位官差狠狠一推,推倒在地,摔了個大屁股蹲。頭撞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他老婆拉著哭音跑過來,從地上扶起周老板,哭著說:“沒事吧?當家的?哎呀,官爺,你們怎麽那麽狠啊?怎麽對我們老周這麽狠啊!”


    “哼!要是再囉嗦,就一起抓起來,關到大牢裏去!”


    蕭河這時才慢慢的站起身來,指著那位氣焰囂張的官差說:“怎麽?你們這些官差就是這樣辦事的嗎?目無法紀,魚肉百姓?”


    四位官差齊刷刷的拔出刀,刀尖統統對準了蕭河,冷笑著說:“我們怎麽當差,用不著你們管!現在你們就擔心你們自己吧!”


    說著,四把刀就衝著蕭河劈砍過來。蕭河也毫不示弱,一拳就先打在了離他最近的那位官差臉上。然後在火石電光的刹那,身子向後一退,從腰間掏出一把短刀。


    幾名官差一見同僚被打,覺得臉上沒光,再次衝著蕭河就過去了。鬱瑤見狀,先是拉著素素幾步躲開,躲在了櫃台之下。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的素素被嚇得吱哇亂哭。鬱瑤捂住她的嘴說:“別哭。”


    她的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蕭河身上。


    蕭河被四個人圍攻,左一刀右一刀的躲閃。他可是驍騎營的中將,又是經曆過戰場廝殺的人,對付這種場麵還是綽綽有餘。


    他左躲右閃,還不忘連連攻擊。隻奈何,此次出來,他怕佩刀不方便,隻帶了一把短刀在身邊。這短刀雖然鋒利無比,可長度遠遠不夠,十幾次的刺砍,也僅僅是劃破了他們的衣服而已。這幾位官差也發現了他的這一短處,身子不敢靠近,就做遠距離攻擊。


    鬥陣時,最怕的就是多對一這種消耗式打鬥。終於,在蕭河一個不留神時,官差的刀就刺中了他的右臂。這一擊,疼的蕭河差點扔了手中的刀。幾位官差看到他受傷,更加不示弱的四麵夾擊,衝著蕭河的右臂刺。


    鬱瑤這時已經在手中握住了一個大花瓶。周老板也看到了鬱瑤拿著的花瓶,真心疼啊,這是從中原托人帶來的汝窯花瓶,作為鎮店之寶安放在櫃台後的木架上撐門麵。


    鬱瑤悄悄的靠近最邊上的一位官差,看準了時機,狠狠的就朝著那人的腦袋砸了下去。這一砸,把那人砸了個七葷八素,瞬間就有血從他的額角流了下來。


    那人捂著頭,慢慢的轉身過來,看著鬱瑤,好半天才說了句:“你還真tm的砸啊?”說完,就撲通一聲,直直的趴在了地上。不動了。


    鬱瑤手裏握著半截花瓶頸,對著那三個麵麵相覷的官差說:“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再敢動一下就試試,這截花瓶戳在誰的肚子上那可就說不準了!”


    幾個人顯然是被鬱瑤嚇住了。愣了半天,才死撐著麵子咬牙說了句:“好好好,你們等著,你們等著!”


    說完,拔腿就跑。剛跑了沒兩步,才想起地上還趴著一個他們的人呢。又沒皮沒臉的跑過來,拖著那半死不活的人,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周老板這時才心疼的撲過來,看著已經碎了一地的花瓶,哭咧咧的說:“我的汝窯花瓶啊……”


    素素帶著一臉驚恐的淚花兒,衝到抱著右臂,已經站立不穩的蕭河麵前,說:“蕭大哥,你挺住!”說著,就一把抱住了蕭河搖搖晃晃的身體。


    這時,大家才看到,蕭河手臂上的血,已經滴滴答答的滴了一地。他的臉變得蒼白。


    鬱瑤扔掉手裏的花瓶,也跑過去扶住了蕭河。一邊轉頭問還在地上哀悼他逝去花瓶的周老板說:“哪裏有醫官?快去找!”


    周老板這才抹幹眼淚說:“哎哎哎,我這就去找。”等走出門去,周老板才揣度著想,醫官?他們莫不是王宮裏出來的人?


    郎中找來時,蕭河的臉已經更白了。素素直直的坐在蕭河身邊,片刻也不離開。隻是拉著他那隻冷冰冰的手,流著眼淚。鬱瑤已經采取了急救辦法,用一塊手帕,緊緊的勒住蕭河的上臂,防止血液流出過多。但其餘的就沒有絲毫辦法,隻是在原地轉來轉去,急的團團轉。


    而周老板的老婆則坐在樓下的桌上,嗚嗚咽咽的哭著說:“這下算是完了,完了呀,惹了官府,我們怎麽活啊?都怪著老周,臨走臨走給自己惹這麽大一個麻煩。”


    客棧裏空空蕩蕩,這樣大聲的抱怨,當然被鬱瑤聽了滿耳。她怒氣衝衝拉開門,對坐在下麵期期艾艾哭的老板娘說:“別嚎了!今天不出這口惡氣,還會有別的人受欺負,你知不知道!”


    老板娘嚇得憋迴眼淚。委屈巴巴的抬頭看著鬱瑤。


    房間內,蕭河慢慢睜開雙眼,看著坐在床邊哭泣的素素,氣若遊絲的說:“素素,別哭了。”這一聲,倒是讓素素哭得更兇。


    她緊緊的攥住蕭河的手說:“你不許死,你要是死了,我跟你沒完。聽到沒有?”


    蕭河顧不得右臂傳來的刺骨的疼,咧開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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