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無表情的幾個兵丁身後閃出一個高大的人影,對他說:“鬼三兒,這麽快就不認識我了嗎?”


    鬼三兒一看到安鎮冰,腿肚子都發軟。他立馬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急匆匆的跑過來開了院門,點頭哈腰的對安鎮冰說:“喲!是安亭長啊!快請進。這……一向不常見安亭長,您老可好啊?”


    安鎮冰冷冷一笑說:“別虛情假意,你知道我來找你什麽事嗎?”


    鬼三兒假笑著說:“那我可不知道了!上次你教育我以後,我就立誌不再做違法亂紀的事。現在我遵紀守法,是個良民。哦……難道安亭長是來找我敘舊的?來就來,怎麽還帶這麽多人啊?”越說鬼三兒的聲音越小,底氣越不足。


    安鎮冰沒理鬼三兒,慢慢的向房間裏走去。


    進到房間,他把佩刀往桌上狠狠的一拍,厲聲說道:“鬼三兒,你少來這一套!老實說,你最近怎麽和胭脂鋪莫老板走的那麽近啊?可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說話時,他已經瞥見了放在炕上那一大包錢兩。


    鬼三兒諂笑著,眼角的肌肉劇烈的抖動,他挪著小碎步,慢慢的挪到安鎮冰麵前,試圖堵住他的視線說:“安亭長,瞧您說的!我與莫老板那是老交情了,常去走動走動豈不再正常不過?”


    安鎮冰冷冷的說:“可據我所知,莫老板當年和你可是鬧過不愉快啊!怎麽,這麽快就冰釋前嫌了?”


    鬼三兒悄悄的擦去額上的沁出的汗水說:“那可不是!莫老板大人有大量,難怪人家生意會……”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安鎮冰打斷,厲喝到:“鬼三兒!我可沒時間聽你在這裏瞎扯!你如實的說,這次城中的失蹤案是不是和你有關?”


    鬼三兒忙擺著手說:“我可不知道什麽失蹤案。和我沒關係!”說著,就做出腳底抹油,打算要溜的姿態。


    安鎮冰手下的兵丁集體拔刀出鞘,堵住了他的出路。


    鬼三兒退後一步,擺著手說:“安亭長,我可真的不知道什麽失蹤案。我可從沒有幹過綁女人的勾當。”


    安鎮冰冷笑,慢慢的問:“你是怎麽知道我說被綁架的,是個女的呢?”


    鬼三兒啞口無言,張大了嘴巴。


    安鎮冰指了指炕上的錢兩問:“看來,你發了一筆大財啊?走吧,衙門口請,去給縣尉大人解釋解釋,你的錢從哪裏來?”


    垂頭喪氣的被安鎮冰綁走了,一邊走一邊一口咬定自己沒綁過女人,男人也沒有綁過。


    安鎮冰才不聽他那個,下令帶著他到了府衙,並讓手下人一並帶上炕上那一包錢兩。


    一行人烏泱泱的迴到了慈仙城的縣衙。


    稟告了縣太爺後,幾個人綁著鬼三兒在大堂上候著。


    縣尉正在後花園陪著客人賞花,接到通傳,立刻一臉汗的匆匆趕來,看著正氣凜然的安鎮冰說:“問,安亭長,這是怎麽了?怎麽了?”


    安鎮冰施禮後對縣尉說:“大人,近日城裏有人報案說家中一名女子失蹤,尋了幾日無果,托我幫忙找人,卻發現這鬼三兒行色詭異……”


    未等安鎮冰說完,縣太爺就像是早已經知曉此事,不耐煩的揮揮手說:“行了,行了,我知道此事。你們先下去吧,這事我自己來處理。把他帶到三堂,我慢慢審。”


    安鎮冰和幾個兵丁相視,不知道大人這是什麽意思,安鎮冰正欲再次開口,縣太爺皺緊眉頭,開口低喝到:“別廢話!趕緊的!”發號完施令,立馬急匆匆的走了。


    看著縣尉急匆匆離開的背影,他覺得事情不大對勁。縣尉平素還算是個好官,今天不問緣由就要三堂單審,確實出乎安鎮冰的預料。除非……除非有人已經找到了縣尉,匯報了此事。


    於是安鎮冰悄悄找人問:“你可知道,今天縣尉大人招唿的客人是誰?”


    仆從附在安枕邊耳邊說出了一個名字,安鎮冰臉上顯出一種絕望。


    第二日天還未亮,尚在家中睡覺的安鎮冰還沒等問話,就被兵丁帶走了。留下哭鬧不止的孩子和一臉震驚的妻子。


    安鎮冰在這一行混的久了,昨天縣太爺下令將鬼三兒帶至後院時,他就隱隱的覺出不安,早上看見自己的手下衝進家門,就知道了事情不妙。


    他臨出門時,隻對妻子說了句:“讓他趕緊走。”


    李大爺的女兒哭著跑迴娘家,對李大爺說了此事。


    中午時分,越做越不安的林向笛跑到李大爺家,想問問安鎮冰打聽的情況。可一進門,就聽到了李大娘嗆天的哭聲。


    他急忙撩開簾子走了進去。


    李大爺在炕上默默的低頭坐著。李大娘在地上坐著,蓬頭垢麵的哭泣。角落裏,他們的女兒帶著一個小男孩,也在哭。


    見到林向笛進來,李大爺欲言又止,長長的對著他歎了一口氣。


    李大娘哭著對林向笛說:“小林啊,小林,出事了,出大事了……”


    忽的一下,李大爺從炕邊上站起來,厲聲的嗬斥道:“閉嘴,不要說。”


    林向笛觀察著房內幾個人的神情,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急切的問:“李大娘出了什麽事?你跟我說啊。”


    李大娘沒理會李大爺暴雷般的吼聲,哭哭啼啼的對林向笛說:“他被抓了。安鎮冰被抓了。”


    聽聞此事,林向笛感到晴天霹靂,炸雷般的在鬧鍾響起。他不解的問:“為什麽要帶走安大哥?”


    李大爺哭喪著臉說:“這你還不懂嗎?縣衙被紅眼盜給買通了。小林,聽小婿的話,你趕緊離開這裏吧。不然估計連你也性命不保了。瑤瑤我們會想辦法替你找,你先去別的城裏躲躲吧。”


    林向笛以為自己害的安鎮冰入獄,李大爺一家人一定會把自己臭罵一頓,甚至暴打一頓,沒想到李大爺竟然如此寬宏,更是為自己著想。林向笛搖著頭說:“不,李大爺,是我害了安大哥,我得想辦法,讓安大哥出來。”


    李大爺揉了揉幹涸的眼睛說:“孩子,去吧!保住你的命現下最重要。至於我的小婿,你放心。他在衙門口行走多年,與那些兵丁情同手足,不會苛待他的。倒是你,人生地不熟的來到此地,沒想到卻引來飛災橫禍,你先去外麵躲一躲,等風聲過去再迴來。你是不知道啊,紅眼盜仗著二王子的名頭,做了不少壞事,咱們沒錢沒權,鬥不過他的。”


    林向笛強忍著眼淚說:“李大爺,我怎麽忍心撇下你們走呢?”


    李大爺說:“我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正因為如此,我們全家都願意幫助你。放心吧。我們會想辦法的。”


    在李大爺的執意勸說下,林向笛也覺得此刻自己離開可能才能讓李大爺一家其餘人免受牢獄之災。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李大爺一家人急忙去攙扶他。他擋開大家的手,淚水充盈在眼眶中,動情的說:“李大爺,大娘,阿姐,我真心感謝你們為我和瑤瑤所做的一切。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地方,你們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樣,照顧我們,關心我們,幫助我們。李大爺,我們還沒有報答你,就給你家帶來這麽大的災難。對不住。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迴來。”


    一家人早已淚水漣漣。李大爺皺紋縱橫的臉上爬滿了淚水,他重重的點點頭說:“好,小林,我們等你,我們等你。”


    心事重重的林向笛迴到他與鬱瑤共同生活的小屋中,看著牆角堆放著兩人的包裹。那是唯一能證明他們來自現代生活的憑證,裏麵有他們的身份證,學生證,手機,鑰匙,ipad,kindle等等,可這些東西現在看來又是那麽可笑。


    現在這些東西還能有什麽用呢?他從包裏掏出一個精美的鑰匙鏈,上麵掛著幾個卡通玩偶,這是鬱瑤的鑰匙鏈。曾經這些鑰匙可以打開你要去的地方的大門。可是,現在誰又能用鑰匙打開時空的大門,帶他們迴到現代生活呢?


    他垂喪的收拾著東西。他把兩人的東西都放進了自己的背包中。手台安安靜靜的放在牆角的一張矮腳椅上。


    無數個黑夜,兩人對著手台發呆,幻想著能從裏麵傳出吱吱啦啦的響聲,傳出召喚他們歸隊的信號。可是,那手台,沒有一絲反應,連吱吱啦啦的聲響都沒有,死寂一片。


    他無奈的笑笑,把手台塞進了背包。對於迴到現代生活,他還抱著一絲堅韌的幻想。他曾經讀過無數的離奇事件,也曾有過如此的報道,美國914航班在1955年飛行途中失聯,而在35年後的1990年又突然出現在距離目的地兩千公裏外的委內瑞拉上空,飛機上的乘客,依舊保持著失蹤當年的模樣。


    也許有一天,他與鬱瑤也可以完好無損的迴到現代生活。隻是不知道會不會像爛柯亭一樣,山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


    鬱瑤丟了,安鎮冰入獄,他自己前途渺茫。


    出了這個門,從此就要沙海為家。他不知道自己未來要去哪裏。李大爺口中的門義城在哪裏?他在那裏,能不能安身立命?一切都是未知數。


    正在這時,他忽然覺得紙窗前有個影子閃過。


    他以為是李大爺不放心來看自己,放下手裏的東西,趕緊出去看。


    小院裏空無一人。他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正打算進去拿東西時,驚訝的發現院外的木門洞開。他迴想自己剛才迴來時的動作,分明是關了門。


    有人在跟蹤自己。


    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門口,伸出頭去看。


    長長的小巷裏,有一個黑衣背影一閃而過,在小巷盡頭轉彎,一下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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