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吟片刻,“朕隻是覺著,你身為大臣女眷來調查的事,不足以讓人信服。”


    “可作為督察,臣婦心裏有負擔,恐怕還不能靜下心來好好調查呢,何況隻要皇上您信臣婦,臣婦便不需要別人來相信。”李四喜眨眨眼,笑得雲淡風輕。


    聽她這麽說,皇帝忍不住嘖嘖兩聲,“若是換做別人,早就迫不及待應承下來了,可你卻能夠抵住這個誘惑,隻想專心調查息生丸,看來朕沒有看錯人,你和秦若寒都是好樣的。”


    得了皇帝這番誇獎,李四喜不好意思地笑笑,“多謝皇上誇獎,臣婦隻是覺著有些事情不必太過張揚,隻要能將事情調查清楚,有沒有官職都沒有那麽重要了。”


    她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願望,也不想做女官,隻想好好守護著秦若寒,以後將息生丸的事情徹底解決以後,安心做她的生意發家致富,帶上全家人在京城過上好日子。


    什麽官場上的事,她不想摻和太多。


    皇帝點點頭,“既然你不想做這個督察,朕也不勉強你,不過審理寺是朕一直想要辦起來的,你既然不要,那朕隻能給秦若寒了。”


    給秦若寒?


    李四喜愣了,忍不住抬頭看向皇帝,心裏突然覺得不妥。


    秦若寒如今是刑部侍郎,因為奉命調查息生丸的事已經成了許多人的眼中釘,如果再做這個督察的話,不知道會惹來什麽樣的麻煩,很有可能有些人看他平步青雲太快,會忍不住出手。


    不隻是和息生丸有關係的人,朝廷上那些政敵也會心生嫉妒。


    正當她猶豫著想要拒絕時,皇帝已經擺擺手,“這事你可不能再拒絕了,這是給你們兩人調查息生丸便利,否則還不知道會被什麽人阻撓。”


    “皇上,捏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息生丸能夠給人數不盡的錢財和好處,有些看起來並不會被息生丸玩蠱惑的人也會參與其中意思?”李四喜突然岔開話題問出了這話。


    她隻不過是覺著皇帝如此費盡心機來扶持秦若寒,想要查清楚息生丸從頭到尾有什麽陰謀,到最後查到太子淮安身上會很是難過。


    如今淮安雖然並不特別能幹,但也是皇帝眼裏最適合做太子的人選了,自己最出色的兒子如今卻和息生丸有牽扯,如果是她的話也會很難過的。


    皇帝愣了一下,意味深長道:“朕怎麽覺著秦夫人你這話意有所指,好像知道什麽?”


    李四喜愣了愣,連忙擺擺手笑道:“皇上誤會了,臣婦隻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若是皇上不想迴答,那便不要說了。”


    “不,朕並不是不想讓你說,隻不過是覺得連錢德山這樣在愉妃身邊伺候,平常根本不輕易出宮的人都能接觸到息生丸,肯定還有更多真意想不到的人,朕已經做好準備知道真相了,所以你們盡管放手去查。”皇帝認真的說出這話,眼裏閃過一抹堅定。


    從他開始禁用息生丸的那一刻開始,就知道這種事斷了很多人的財路,也有很多利用這個來謀取暴利害人的人會浮出水麵。


    這些人或許曾經是他信任的人,或許是他如今特別器重的人才,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因為這些因素來徇私。


    任何接觸息生丸的人都要一視同仁的解決。


    李四喜聽得心裏暢快許多,“既然皇上都這麽說了,那臣婦便不再擔心什麽,定然和秦若寒一起好好調查息生丸的事。”


    她知道,做皇帝的內心都很強大,即便這個主導息生丸玩的人是淮安,恐怕皇帝也不會因此一蹶不振。


    李四喜想到這裏,沒有在禦書房裏多呆,安心行禮之後便告退了。


    等她想要出宮時,就遇到了早就等待的愉妃。


    看到愉妃垂頭喪氣的樣子,李四喜眸光微閃,立刻上前兩步,“若是不出臣婦所料的話,娘娘根本沒有問出任何事,錢德山一句話也不肯多說,是嗎?”


    “本宮真不知道他怎麽想著,憑著本宮和他多年來的交情,他竟然也不願意如實說出所有的事,難道他真的是不想活命,也要保住背後的大奸大惡之人嗎?”愉妃緊緊蹙著眉,心裏很是難受。


    她本以為自己對錢德山已經足夠好了,卻沒想到還是抵不過息生丸給這個人帶來的好處。


    李四喜歎了口氣,並不意外他能說出這樣的話。


    “娘娘,這件事本就是意料之中的,像錢德山這種人已經被息生丸完全蠱惑,無論如何都不會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更不會迴頭的。”


    事到如今,她也隻能這麽安慰。


    愉妃點點頭,忍不住苦笑一聲,“也罷,他做錯事就要付出代駕,本宮不過是看著她伺候本宮多年,已經快要成為親人的份上,所以才想著最後幫他一把,既然他不想讓本宮施以援手,那本宮便不勉強了,說到底還是他自己做錯了事,秦夫人,你把他抓住是理所應當的。”


    “多謝娘娘體諒,娘娘迴去吧,天下之大,對你忠心耿耿的人何愁找不到?不必在他身上白費心思,錢德山此人並不是頂好的手下,娘娘隻當這麽多年看走眼了,沒有被他拖下水被皇上責罰,已經是娘娘最大的幸運了,應該高興才是。”


    李四喜連忙勸慰一番,不想讓她因此太過傷心。


    愉妃隻是輕輕一笑,並沒有再多說什麽。


    *


    李四喜離開皇宮迴到府裏的時候,聖旨便如約而至。


    皇帝成立審理寺,將秦若寒提拔成審理寺督察的事情瞬間傳遍京城,百姓們議論紛紛,對這個審理寺很是期待。


    他們都知道息生丸是什麽壞東西,因此若是能夠成立一個地方來對付調查息生丸的事,是大家都喜聞樂見的。


    一時間,許多大臣們也匆匆上門祝賀,每個人都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思,但大多還是奉承討好的。


    最後一個人來的是刑部尚書高崇光,他擺擺手,讓兩個小廝將豐厚的禮物提進來。


    “前些日子你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刑部侍郎,如今就變成審理寺督察了,幾乎和我的官職平起平坐,真是了不起。”他豎起大拇指,對秦若寒笑得很是燦爛。


    隻是這笑容背後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秦若寒懶得虛偽,但不能不給他這個麵子,隻是淡淡笑著將人迎了進來。


    李四喜也不想撕破臉,還是很是熱情的讓丫鬟上茶。


    看到他們夫妻倆仍舊是這麽恩愛同心的樣子,高崇光眼神微閃,繼而笑道:“看來為了調查息生丸的事,秦夫人也出了不少的力,聽說皇上原本是屬於將這個督察之位給你的,你沒有接受,這才給了秦若寒。”


    “正是如此,我一介女流之輩,若是真做了這個審理寺的督察,恐怕和女官沒有什麽區別,到時候朝廷裏的大臣又會議論紛紛,再說我也不喜歡在官場上多應酬什麽,推脫是深思熟慮之後決定的。”李四喜笑著解釋,伸出手請他喝茶。


    她在心裏細細想了一遍,沒發覺什麽不妥才放下心來。


    高崇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上好的大紅袍,接著道:“那你們下一步想要做什麽?這審理寺若是人手不夠的話,我可以讓刑部的幾個兄弟過去幫忙,他們都是很能幹的。”


    一聽這話,秦若寒立刻擺擺手拒絕,“不必了,多謝尚書大人的好意,我自己能夠解決,若是必要的時候再向刑部借人手也行。”


    他和李四喜對視一眼,俱都警惕了起來。


    李四喜瞬間明白。刑部尚書根本不是想要真心幫忙,而是覺著讓刑部的幾個人到審理寺去做事,趁機偷得情報來告訴他很方便。


    還真是狡猾。


    李四喜在心裏腹誹一番,麵上卻不顯的跟著附和道:“就是,刑部的人在刑部當差,大家各司其職,怎麽能好意思動用?再說皇上對審理寺的任職有安排,現下隻有我和若寒兩個人已經足夠了。”


    “既然如此,那你們以後要是有什麽用到我們刑部的人就直說,我定然毫不猶豫將人借給你們。”


    不能加人進去,高崇光肉眼可見的失落起來。


    李四喜不動聲色地點頭。又跟他說了一會兒話之後才送他離開此處。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府門口,李四喜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飛魚看得不解,忍不住問道:“夫人,你為何變臉這麽快?難道是不喜歡這個刑部尚書和咱們多做接觸嗎?”


    “此人狡猾的很,在官場上混跡多年,定然很是精明,不能輕易招惹,你記住,以後他若是上門,不要透露太多,無論說什麽都不要讓他打探到重要的事。”李四喜很是認真地囑咐,有些想不通高崇光的目的。


    高崇光看起來隻不過是在為朝廷做事的時候貪汙了銀兩,可現在如此警惕,倒是有些讓她意外了。


    難道刑部尚書也跟息生丸的事情有牽扯?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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