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寒眼簾半闔,似乎很是不在意,“這樣一來,我自是不能再入席,你也不能穿著濕衣在人前行走,避著人迴去換衣服,不要提落水的事情。”


    說罷便轉身往外走去。


    李四喜還在後麵說著,“我娘他們好不好,等幾日有空了我就迴去看一看……”


    秦若寒未答,朝她擺擺手算是道別。


    李四喜腹誹道,這人真是的,剛剛才多管閑事救了自己,此刻又對自己冷冰冰,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但她牢牢記著秦若寒剛才說的話,雖然不熟悉這邊的路,也盡然挑一些小路走。


    眼見著耽誤了這麽長時間,宴席此刻差不多也要開了,廚房那邊自然也不會等自己太久,應該是早就找人替補上了。


    李四喜也不糾結於那點賞賜,她隻是覺得有點對不住張媽媽的好心,改日還要做些什麽感謝她才是。


    千彎百繞之下終於迴到了她住的廂房,梨鶯正在燈下嗑瓜子,見她形容狼狽,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連忙扔了瓜子,拿了幹毛巾上來給她擦頭發,“姐姐,這是怎麽了!”


    李四喜尷尬笑道,“路滑,不小心跌下了水。”


    梨鶯連忙給她拿來換洗衣裳,又道,“姐姐這樣還得洗個熱水澡,去去寒,水裏陰氣重,指不定沾染上什麽髒東西!”


    李四喜不敢讓太多人知道自己落水這件事,生怕會落到有心人眼裏,剛剛在小院中的男女,不知道是客人還是王家人……


    秦若寒定然是知道的,但他不肯告訴自己。


    “去廚房悄悄拿些生薑泡水喝了就行,別折騰,落水水本不是什麽光鮮事。”李四喜推說道。


    梨鶯想了想,也是,但還是燒了一壺熱水,讓李四喜將就著用熱水擦一擦。


    秦若寒這邊相比之下可就沒那麽好過了。


    借著天色將晚,看不出身上衣服如何,和管家道別推脫說自己咳疾又犯了,晚宴不方便在座。


    請他代為和王老爺賠罪,改日再登門拜訪。


    管家好心要派馬車去送他,也被秦若寒拒絕,獨自步行離開了。


    路上偶有和煦微風,吹到他身上卻如寒蛆附體,一口一口蠶食著血肉。


    秦若寒強撐著迴了家,剛一進門便一頭栽倒在門邊,不省人事。


    張母正在裏屋做針線活,聽到動靜還疑心莫不是誰家的牲畜溜了進來?


    看到地上倒著的秦若寒時,心一梗差點沒有昏死過去,一摸到他身上濕透的衣服,更是老淚縱橫不止。


    兒子不是去人家做客了麽?怎麽會搞成這幅模樣?


    一晚上請大夫,抓藥,燒熱水,忙個不停。


    秦若寒夜間開始燒了起來,渾身通紅,生怕兒子有個三長兩短,嚇得張母一夜沒敢合眼。


    腦海中翻滾著,沸騰著,秦若寒半夜神思略清明了一些,不由得想笑。


    他上輩子秋闈之前大病一場,這輩子也大病了一場。


    盡管原因不同,可造成的結果卻是一樣的。


    他不該拉李四喜一把,本來讓她被王夫人發現是最好的安排。


    秦若寒手中當時捏住了一顆小石子,卻遲遲未扔出去,他到底在猶豫些什麽?


    就算不落井下石,在她誤踩樹枝被發現時,他盡管放心而去就是了,這本來就是她該承受的下場不是嗎?


    為什麽要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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