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侯有國,大夫有家。


    封爵領臣,各守其土。


    乙被晉爵中士,有封土方二裏,心中興奮不已。


    這個方二裏,指的是長寬各二裏,而不是兩平方裏。


    他眼中帶著止不住的笑意:“封土方二裏,正好將整個孤丘全部圈進來,周圍數十裏荒原隻有此處適合修築家宅,省的以後又有其他封爵來跟我爭搶。”


    其實乙並非隻是杜絕其他封爵來爭,而是木靈和龍爪槐樹精都提起孤丘可以培植靈藥,幹脆趁這個機會把整個孤丘圈進來。


    既能更好的保守秘密,更能避免諸卿再分封他人來跟自己作對,反正有龍爪槐樹精守護封土,即便獨門獨戶也不用擔心安全。


    誰知旭正嘉卻朗聲大笑起來:“兄弟啊,你還是要多讀書才行,王製早就有明言,封爵領臣隻以平地計算,山、陵、林、麓、川、澤、溝、瀆、城、郭、塗、巷最多三分計一。


    封爵領臣皆有為國君守土之責,孤丘既然是你的封土所在,就不會再分封其他領臣,因此孤丘本來就全部歸你所有,哪怕計算封土麵積,整座孤丘方二裏最多計算方一裏足矣。”


    “原來是這樣!”


    乙一副恍然之色,喜色更濃,“這樣就更好了,孤丘西南和南麵地勢最為平坦,是最適合開墾耕地的所在,還要勞煩兄長移步隨我去劃定封土邊界。”


    旭正嘉作為國君使者,除了送達分封文書之外,還要負責監督封爵領臣劃定封土邊界,當即笑著答應下來。


    孤丘數百名村民,早就看到飛鷹衛士到來,也從大牛那裏得知乙晉爵中士的消息,自然不會再爭執什麽,興奮的找來矩尺繩索等工具幫忙。


    先用四塊雕琢成石柱的石頭,確定了封土四角邊界,旭正嘉拿出幾枚篆刻著符文的玄鐵嵌入石頭,嚴肅的叮囑道:“以後這幾個石頭不要隨便移動,擅自拓展封土是要受到嚴懲的。”


    確定封土四角之後,剩餘的工作就很簡單,用繩索將四角拉直劃出邊線即可,柴勇帶著數十名青壯很快就完成了。


    旭正嘉打量著四周滿臉喜色的村民,確實一個個發自內心的喜悅,不由連聲稱讚道:“這些國人百姓不顧雞鳴大澤危險,隨你遷徙到孤丘不容易啊,國中能像你這樣與國人百姓相善的封爵領臣不多了,說起來老哥倒是佩服你。”


    乙正打量著跟前那塊石頭上的符文,聽到旭正嘉的讚賞不由也笑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自然相善猶如一家。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兄長呢,這兩天大家為誰能成為領民之事爭執不斷,我還正發愁呢兄長就來了。”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旭正嘉念叨著這一句,眼睛不由一亮,將這句話悄悄記在心裏,隨即他又好奇道,“我說兄弟啊,你該不會準備把這些村民全部收納為領民吧?”


    “當然是這樣了!”乙點頭的很自然,“中士封爵,有領民四百,這個數量完全足夠了。”


    旭正嘉卻正色告誡道:“兄弟啊,老哥勸你最好不要這樣做,邢國數百年來為國人授田,製農田百畝,以食一家之眾,歲納三成賦稅。


    雖說繳納的三成賦稅不算少,但孤丘這數百國人也有田五千多畝田地,加上你的封土就有近萬畝之多。


    如果他們全部成為你的領民,原有的國人授田就要被全部收迴,封爵領民不得擅自占有授田,這樣實在是不值得,畢竟孤丘以後設亭裏還是歸屬你來管轄!”


    “嘶——”


    乙不由皺眉,一旦村民們都成為自家領民,那就要少掉五千多畝田地,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當即為難道,


    “這個問題我倒是沒想到,隻是連村中的長者們都參與進來,也吵著要當領民,這事還得跟他們商議一番,實在不行先將二十名私軍招滿。”


    白叟、黑翁得知乙晉爵中士時,就開開心心的在附近圍觀,當聽到乙的這些顧慮之後,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尤其是白叟笑的白胡子一抖一抖的,他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指著乙大笑道:“青乙啊,沒聽說有民斯有財麽?沒有足夠的人手,光有土地能幹什麽?


    咱們孤丘這些人成了你的領民,還可以再從其他各處招攬國人前來孤丘定居,這不又有足夠的人手了?


    我和老黑還有其他幾個老家夥,早在離開槐丘裏之前,就各自跟自家親戚傳信了,若是他們覺得過不下去,就幹脆來孤丘這邊討生活。”


    聽到白叟這番話,乙反而更加皺眉起來:“白叟開玩笑了吧,孤丘靠近雞鳴大澤處處危機,每年秋收都有野民襲擾。


    咱們槐丘裏這些人能隨我遷徙孤丘,你們也看到都已經很難了,其他人跟我無牽無掛的,怎麽會輕易來孤丘定居呢?”


    “哎,青乙這你就不懂了!要知道苛政猛於虎啊!”麵色黝黑的黑翁,在一旁麵色複雜道,


    “咱們邢國各地封爵領臣,誰能像你這樣心善的?這些人不僅對領民極力盤剝壓榨,就連代管的亭裏國人百姓,也要在繳納賦稅之外承擔諸多勞役。


    春耕,夏牧,秋收,冬獵,隻是最基本的勞役,還要為封爵嘔麻、采冰、伐木、造屋,甚至還要隨軍出戰等等永無止歇。”


    白叟也接著歎息道:“老黑說的對啊,我幾十年前跟隨商隊幾乎走遍北荒各國,邢國曆代國君與民約法可以自由遷徙已經算最好的。


    其他各國甚至嚴禁國人遷徙,導致很多國人不堪壓迫冒險躲入山林大澤,甚至幹脆斷發紋身加入野民聚落。


    這二十年來槐丘裏有你們父子執掌,各家的親戚早就羨慕的不得了,可惜槐丘裏當時周邊沒有多少土地開墾,遷徙過來也很難過活。


    如今咱們遷徙到孤丘,雖說靠著雞鳴大澤有不少危險,但是土地也更肥沃,方圓數十裏隨便開墾,至少他們能吃飽飯。


    我和老黑這兩天還想跟你說這件事呢,咱們現在安定下來,最好派人去茂丘亭一趟,詢問他們準備的如何了。”


    旭正嘉在一旁聽到白叟黑翁吐槽封爵領臣的事情,不由有些羞臊慚愧,畢竟他身為飛鷹營尉也有下大夫的封爵身份,雖然沒有白叟、黑翁說的那麽過分,但是治下領民、國人生活也很艱難。


    正要走遠避免尷尬,卻聽到白叟最後一句話,不由一愣道:“今天我們路過歇馬亭上空,就看到有三百多人的國人隊伍,在歇馬亭東麵逡巡不敢前進,莫非就是你們二老說的那些親戚?”


    “隻怕就是他們咯!”白叟、黑翁神色凝重起來,“沒想到春耕才結束不久,他們這麽急迫就趕來,隻怕外麵出了什麽事。


    如今歇馬亭到孤丘的這四十裏荒原,遍地都是獸群遊蕩,還得要趕緊派人去接應,不然他們這些人隻怕要被嚇迴去。”


    乙聽到這裏不由撓頭,雖說從孤丘到歇馬亭隻有四十裏距離,行走起來卻至少要一天時間。


    心中正為難,看到飛鷹衛士正在給幾隻鷹隼兇禽喂食,乙不由眼睛一亮,厚著臉皮對旭正嘉笑道:“兄長你看,不如你先帶人過去幫忙打個招唿,我帶人隨後就趕到怎麽樣?”


    ps:今天更新遲了,先跟大家說聲抱歉,中午要跟女朋友去民政局結婚登記,所以第二更要到晚上才能更新了,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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