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沈重選擇自己去和風竺蘭商議這件事情,孟長玥便不打算現在去摻和,她從宮中出來的時候,望著巍峨聳立的宮牆,心中有種預感,好像有什麽事情快要發生了,而且這一次她不一定能安然度過。


    從宮中迴來。孟長玥總覺得心中不安。林雙尚在城郊訓練府兵,她想了想,轉頭又去了明照閣。


    孟長玥到的時候剛好遇上從開讚運來的貨物卸貨,這些事情往常都是由崇明管著的,如今崇明不在,這事兒便落在了郭春生身上。


    說起來郭春生最近當真是忙得腳不沾地,偌大一個明照閣,原本有兩個管事的,如今告假了一個,還塞進來一個空降的實習生,郭春生一麵要打理鋪子裏的事物,一麵還要教授太子殿下,實在是周轉不開。


    郭春生這邊看著送貨的,那邊鋪子裏就有人來說是鋪子裏有人要詢問什麽,郭春生哪裏走得開,他正愁的拍腦門時,孟長玥便站了出來。


    “你且看著他們卸貨,這邊的事情我來就行了。”


    孟長玥說著轉身進了鋪子,打算去見見那幾位有疑問的顧客。


    誰知道她一進去便看見沈真站在櫃台旁,正拿著香料和那些顧客說著什麽。


    都城裏見過太子的人不少,但沒有見過他的人更多。眼下這幾位顯然也沒見過沈真,所以態度也談不上有多好。


    其中一位夫人拿著香料看了半晌滿臉鄙夷的說道:“不過就是些花草加工而成,有什麽不得了的,一盒香料竟然還要賣上十幾二十兩,簡直暴利。”


    旁邊一位小姐連忙跟著拍馬屁:“周夫人。您這是哪兒的話呀?十幾二十兩還不夠您家一天的開銷,不過一盒香料錢您何必在意。”


    那夫人聽了這話十分受用,兩眼一翻,甚是嫌棄,把手裏的香料盒子放了下來,嗤笑道:“那是自然。我家花錢不心疼,但也不能叫這些江湖騙子給騙了去。”


    沈真一直沒說話,待這兩人說完話,他才氣定神閑的開口:“如夫人這般所說,我家香料當是家家戶戶誰人可以自製,那大家又何須上我家鋪子來買呢。”


    “那是他們懶得做,又不是他們不會。你們不就是看準了這一點兒,才賺這個錢嗎?”夫人見這人居然駁自己的話,自然不甘示弱。


    沈真淡淡的笑了笑,抬手便將夫人取下的那盒香料放迴原位,這才走到她的身前,緩聲說道:“天底下百姓頂多分為四種士、農、工、商。這商字雖然排在最後,但也是賺錢的營生,是百姓活命的根本。既然是百姓的根基,又哪裏分得出貴賤。”


    “笑話,這人天生就有貴賤,有的人生下來就是含著金鑰匙萬人敬仰,有的人死了都沒人知曉。我告訴你,你們這些從商的低賤坯子,也就是耍耍嘴皮子,看我是個婦人所以才敢和我狡辯,若是我家老爺在這兒,你定然是屁都放不出來一個。”


    “哦,不知夫人家這位老爺究竟是做什麽的?”沈真大有一副氣極反笑的模樣。


    提到老爺,這婦人似乎格外的囂張,她眉間一跳,拿出富貴人家的氣勢,朗聲說道:“我家老爺,可是戶部侍郎,他手底下管的是國家之本,可不是你們這的不知所謂的刁民可以隨意打探的。”


    孟長玥在一旁聽的都忍不住偷偷捂住嘴,這位夫人若是知道眼前這人的真實身份。恐怕是哭都哭不出來。哪裏還能想到自己居然敢在太子殿下的麵前叫板。


    出乎孟長玥意料的是即便是這位夫人態度如此惡劣,沈真竟然沒有生氣。他平平的望著對麵之人:“原來您戶部侍郎家的夫人,就是不知道若您家大人得知,您在外麵利用他的名頭這般招搖,他究竟是該喜呢,還是該怒呢?”


    “你!”那夫人一聽這話也算是明白過來,這個店夥計竟然是來找茬的。“我告訴你,你今日之話我一定會原原本本告訴我家老爺,到時候有的你苦頭吃。”


    夫人說完話,退後幾步看模樣,竟然是對沈真有些防備。


    沈真用一種看待無知小人的神色望著眼前這個女人,甚至頗為憐憫的歎了口氣說道:“那我便在此處等著。夫人不妨迴去問問你家姥爺,這明照閣到底是誰家的地盤。難道就不怕這明照閣的主人迴頭去找你家大人的麻煩。”


    這夫人一看便是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想必對著明照閣背後的主人也並不是全然了解,這會兒看眼前之人,神態篤定,語氣懇切,她心裏不由得有些打鼓。”


    夫人恨恨的說了一句:“你給我等著。”


    這便帶著身旁的女眷倉皇離開。


    送走這二位,沈真臉上的笑意才漸漸淡去,他望著門口的方向,神色冷冷若有所思。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緩緩冒出一句:“還真是豬門狗肉醜路有凍死骨。”


    孟長玥一邊拍掌,一邊緩步走入鋪子中。原想著沈真這麽久沒有看到自己,興許有很多話想要和自己說。


    誰知道,沈真扭頭一看,發現自己身旁站著的是孟長玥,他頓時臉色一黑。轉頭就要往後堂走去。


    “唉你走什麽?這麽久沒有見到姐姐,難道心中就沒幾分想念嗎?”孟長玥故意逗他。


    沈真冷哼了一聲,看模樣顯然是生氣了。


    “你還記得我?我以為你早就忘了,將太子殿下扔在這樣一個小地方不聞不問。你看我迴去宮中,怎麽跟我母親告狀!”


    孟長玥搖搖頭,一副頗為驚訝的模樣說道:“弟弟,這是哪的話,姐姐可是時時刻刻都惦記著你,之前是因為事務繁忙,實在抽不開身,這不一得了空便過來看你了嗎?”


    沈真在孟長玥麵前便沒了那份麵對外人的意氣風發,反而像個沒有得到糖果的小孩子,幼稚的撒嬌生氣。


    孟長玥將沈真的反應都盡收眼底。她忽然覺得或許風竺蘭早就意識到會有這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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