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圍困嚴密,想把所有人都帶出去已是不可能之事。都督身負國家重任,絕不能陷於此地,就算將士們都拚光了,隻要都督能脫身迴到長安,關中戰局就還有的救。”


    夏侯儒見郭淮眼中有精光閃過,登時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遲疑道:“伯濟的意思是讓我舍了大軍?這萬萬不行。”


    “都督,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到了這個時候就必須狠下心來。”


    夏侯儒似乎仍有顧慮:“這”


    “都督,與長安、關中乃至整個西線戰場相比,這裏的萬把人不足為重,您也不願潼關以西不為國家所有吧?


    再則,將士們也一定會全部折在此地,趁夜突圍還是能有不少人逃出生天的。”見夏侯儒已有意動,郭淮添上了最後一把火。


    果然聽了這番話,夏侯儒心中的負罪感消散了不少,微微點了下頭:“也罷,形勢危急,就隻有如此了。”


    “還請都督屏退其他人。”郭淮道。


    夏侯儒揮了揮手示意軍議結束眾人離去,卻暗自派親衛把郝昭、曹演等幾個心腹將領留了下來。


    聽完了郭淮的解釋,郝昭、曹演等人一致表示讚同,他們也認為在目前這種嚴峻的形勢下,軍中大將尤其是都督夏侯儒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都督、郭使君,昭以為僅憑扮作小卒、四散突圍這兩條計策還不夠,要想順利殺出重圍,必須有人舍命留下斷後方能擋住蜀軍、擾亂他們的判斷,如此才有十成的把握。”郝昭抱拳道。


    夏侯儒微微點了點頭:“可是何人願意留下舍命斷後呢?”眼光向其他人一一掃去,另外幾名將校皆尷尬地低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


    “都督,末將願意留下來斷後。”


    夏侯儒先是滿臉驚訝地看了郝昭一眼,接著熱淚盈眶地說道:“伯道,你當真想好了?”


    “是啊伯道將軍,留下來可是九死一生啊!”郭淮道。


    郝昭眼神堅定地說道:“昭深受朝廷厚待和都督的知遇之恩,眼下情勢危急,正是以死報效朝廷、報答都督的時候,雖九死其猶未悔。”


    “伯道”


    夏侯儒聞言感動不已,來到郝昭麵前緊緊握住他的雙手,發自肺腑地稱讚道:“若我大魏眾官都能像伯道這般忠肝義膽,何愁國家不能強盛?何愁吳蜀二賊不能剿滅?何愁天下不能太平啊?”說罷,躬身下拜。


    郭淮等人也紛紛離開座位,向郝昭施禮一拜,感謝他的無私義舉,畢竟他能留下來死命斷後,不僅夏侯儒逃走的幾率大大增加,就連他們幾個也跟著沾了光。


    當天夜裏,子時將過,槐裏四座城門突然全部洞開,萬餘魏軍魚貫而出,分作數隊,四散突圍。


    漢軍崗哨甫一發現,旋即就敲響了示警的牛皮鼓。楊清等人得報,立刻發兵攔截。


    “使君,已然查明,魏軍分作四隊,各朝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突圍,其中西麵、北麵各有敵軍一兩千人,兵力不算多,而東、南兩個方向的魏軍最多,各有三四千人,看起來魏軍的主要突圍方向還是放在了迴長安的近路上麵。”吳缺快步進入大帳,抱拳稟報。


    楊清沉吟片刻,隨即問道:“可探清夏侯儒、郭淮等人是從哪個方向突圍的?”


    “暫時沒有,子均將軍他們迴報,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皆有夏侯儒將旗出現,無法確定哪個方向是真的。”吳缺答道。


    一旁的關興開口說道:“兄長,魏軍今天晚上的突圍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啊,居然連多樹旗幟的花招都使出來了,看來夏侯儒他們今天晚上是鐵了心地要突出去了。”


    “是啊,魏軍這是要拚命了。”


    關興問道:“兄長,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很簡單,不用理會魏軍這些虛虛實實的花招,我軍兵力雄厚,隻需全部壓上,將他們盡數殲滅即可。”


    關興笑道:“哈哈,還是兄長看的透徹。”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小弟還真擔心夏侯儒、郭淮他們幾個高官大將孤身走脫了,我還是親自出去盯著。”


    “哈哈,我看你是呆在後方難受才是真的。罷、罷、罷,你想去上陣殺敵隻管去就是,又何必問我呢?”楊清同樣大笑。


    關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嘿嘿,還是兄長了解我。”說罷,一溜煙地跑出大帳,自去整頓兵馬。


    槐裏城北,夏侯儒和郭淮帶著數百名護衛皆做下級軍官和小卒打扮,諸如旗幟、儀仗、官袍等一應能表明身份之物盡皆拋棄,混在大軍之中奮力朝渭水方向衝去。


    曹演傷重未愈,不能率領虎豹騎衝殺,他將虎豹騎的指揮權交予副將,自己則和夏侯儒、郭淮等人一起化妝逃跑,畢竟他身為曹氏親貴,當然不願就這樣窩囊地死在槐裏。


    夏侯儒他們打算尋一偏僻之地找到船隻渡過渭水,沿著北岸茂陵、安陵一線逃迴長安。而主動請纓吸引漢軍視線的郝昭則率軍從南麵突圍。


    東麵是魏軍逃迴長安的必經之地,必將遭到漢軍的重點攔截,再從這個方向突圍就顯得有些假了,反而會引人懷疑,所以為了迷惑漢軍、把戲做足,郝昭這才率軍走南麵。


    當然為了給夏侯儒逃出重圍爭取更大的希望,郝昭又耍了一個花招,他找了一個軍士假扮夏侯儒,此人與夏侯儒身材、容貌極為相似,再穿上將軍盔甲,黑夜之中就更難辨認了。


    “君侯”


    關興正縱馬馳騁、大殺四方,麾下校尉焦鋒領著軍士將攔路的數十魏軍盡數殺散,趕到關興麵前稟道:“君侯,南麵似乎發現夏侯儒的蹤跡。”


    “當真?”關興使出一招力劈華山,將正麵一名魏軍殺死,迴過頭驚喜交加地問道。


    焦鋒道:“黑夜之中,我們的人看不真切,但依其相貌身材八成就是夏侯儒,且他身旁的郝昭卻是真的無疑,降卒也確認過了。”


    “好,那郝昭乃是魏軍大將,夏侯儒多半和他一起突圍。汝立刻把這個消息稟報楊使君,其餘眾軍隨某前去擒殺夏侯儒。”


    焦鋒抱拳答應:“諾。”扭轉馬頭,自去中軍大帳報予楊清知曉。


    關興領著親衛一路衝殺,所遇魏軍無一合之敵,不一會兒便已趕到槐裏城南。此處乃是張嶷的防區,他正指揮眾軍奮力維持防線。


    這些軍士乃是雍州各郡匯集而成的郡兵,配合起來並不是十分默契,加之多是操練不足的新兵,戰力並不算強,對戰郝昭率領的三千騎兵隻是憑著兵力優勢堪堪擋住罷了。


    若不是張嶷指揮得當,又兼關興率領援軍來的及時,還真有可能讓魏軍突破重圍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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