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閻和等人便點起兵馬到城外排開陣勢,然後遣人往漢軍大營遞下戰書。


    哪知信使來到漢軍營寨門口喊了半天話都未見迴應,於是大著膽子上前查看,卻驚訝地發現箭樓上的漢兵俱是草人假扮,當即掉轉馬頭迴報閻和。


    閻和聽了也是吃了一驚,旋即命邊豹率領兩千騎兵入營一探。邊豹小心翼翼地引軍進到營內,發現裏麵果然空無一人,漢軍早已不知去向。


    “閻將軍,寨中一個蜀兵都沒有,隻有數百草人散落在各處,想來蜀軍昨晚就已經遁走了。”邊豹迴陣說道。


    閻和點了點頭,又讓邊豹前往北城漢營查看,不久後邊豹迴來言說北城那邊的情形同樣如此。


    “看來蜀軍見我大軍前來,自知不是敵手,連夜撤走了。”閻和分析道。


    邊豹道:“某也是這般想的,我等率領上萬兵馬來援,蜀軍再無攻破臨晉的可能,那楊清也是個善於審時度勢的聰明人,知道再留在此地已是毫無意義,故而這才使了個草人疑兵之計果斷撤走。”


    “這楊清跑得也太快了,可惜未能將他留在臨晉。”一旁的伍貴想起曹真交代的殲敵任務,輕輕歎道。


    邊豹哼了一聲,冷冷地道:“他們尚未逃遠,我等此刻追去仍有機會破敵。”


    “是啊,解臨晉之圍的任務已然完成,接下來是該追上楊清他們完成大將軍交給我們的第二項任務了。”


    閻和頓了一頓,側頭對邊豹問道:“可知蜀軍往哪個方向逃走了?”


    “西方。”邊豹不假思索地道:“蜀軍昨夜雖是悄無聲息地遁走,但還是留下了不少蹤跡,適才我查看蜀寨,發現西門外的路上全是雜草被踐踏過的痕跡,他們必是往西去了。”


    閻和道:“西麵?西麵過去就是北地郡,蜀軍極有可能是要原路返迴,前往漆縣與那裏的蜀軍會合。”


    “將軍說的極是,蜀軍恐怕就是這個打算。”伍貴也是這個想法。


    閻和道:“既如此,邊將軍,就請你領五千輕騎往西麵追擊蜀軍,一旦追上不要輕舉妄動,隻須咬住敵人,等我率大軍趕到之後再發起進攻。”


    “閻將軍放心,某省得。”


    邊豹拱了拱手,雙腿一夾,催動戰馬,領著五千騎兵往西邊追去。


    富平城南十裏外的山穀中,馮衝正領著一千漢騎在此休整,他們趕了一夜的路,早已是人困馬乏。


    北地僅有的兩座城池泥陽和富平雖然在之前都被漢軍攻破,但漢軍並未留官留兵駐守,隻讓城中百姓推舉幾名德高望重的賢者理事。


    馮衝他們進入富平境內的時候天已發亮,故而為了避免走漏消息,馮衝並沒有領兵抵近縣城,而是繞至這處山穀暫歇。


    當然為了讓魏人更加相信他們的兵力有五千之眾,馮衝還是派人往城中傳話,命城內百姓準備五千人的飯食送來山穀,如此一來當魏軍追到富平問過之後必定會對馮衝他們深信不疑。


    “爾等可曾看到蜀軍?”


    當邊豹馬不停蹄地率軍追到富平後,立即將管事的鄉老找來問話。


    為首的鄉老姓朱,隻見他拱手迴道:“稟將軍,漢軍......不......蜀軍確實曾在城外的山穀歇息過,還叫我等給他們準備了五千人的飯食送去。”


    “嗯,蜀軍現在何處?”


    朱姓鄉老答道:“半日前就已離去了。”


    “可知朝哪個方向去了?”邊豹繼續問道。


    朱姓鄉老道:“應該是往北去了。”


    “哦,北麵?”邊豹問道:“爾等親眼見到蜀軍向北方逃走了?”


    “倒也不是。不久前我等害怕蜀軍還要索取飯食,故而曾派人往那山穀去看過,那裏的五千蜀軍早已不知去向,但據穀北的一家獵戶說昨天夜裏的時候曾看見蜀軍朝北麵去了。”


    邊豹微微點了下頭:“原來如此。”心中暗自尋思:“蜀軍不是要西撤迴漆縣麽?怎麽往北去了?”


    他思索了半晌,也沒有想出什麽頭緒,遂決定先不管那麽多,早些趕上漢軍才是正理。


    “蜀軍懼怕王師,必不敢再迴北地,不久後朝廷就會再派下官吏來治富平,爾等繼續維持秩序、安定民生,老實等候官府迴來。”邊豹向一眾鄉老告誡道。


    眾鄉老躬身拜道:“將軍放心,我等明白。”


    邊豹嗯了一聲,遂不再言,翻身上馬,奔到城外,會合一眾軍士繼續向北追擊。


    甘泉山在涇水以東,乃是秦直道的起點。先漢時在此山南麓曾建有一座宮殿,正是大名鼎鼎的甘泉宮,漢武帝等先漢君王常於炎夏之時前往這甘泉宮避暑。


    隻可惜隨著歲月的流逝,昔日這座富麗堂皇的皇家宮殿早已毀壞在戰火中,如今就隻剩下台基、斷牆、柱洞等遺跡了。


    楊清看著這些遺跡不由地感慨萬千,昔日甘泉宮還在的時候漢室正是興旺繁盛之際,如今甘泉宮被毀,漢室也就處於衰微之中,這真是以漢興、亦以漢亡啊!


    “使君,浮橋已經搭好,大軍可以過河了。”正當楊清閉目感受著滄海桑田無可奈何的時候,柳隱的稟報打斷了他的思緒。


    楊清睜開雙眼,看著柳隱等人無所畏懼、果毅堅定的神情,適才因曆史變遷帶來的傷感頓時一掃而空,翻身上馬,大手一揮:“走,我們過去。”


    甘泉宮離涇水東岸隻有十餘裏,楊清等人不一會兒就趕到了岸邊,此刻一條由小舟為基、木板為道的浮橋映入眾人眼前,而張嶷率領的先頭部隊早已過去,此刻正在西岸向他們招手示意。


    “使君,我等也過去吧,不要讓伯岐他們等急了。”柳隱笑道。


    楊清也笑了笑,頷首道:“那就下令過河吧。”


    “過河!”柳隱當即將手中令旗一揚,高聲喊道。


    於是早已排成兩列的軍士牽著坐騎,在自家長官的帶領下分隊依次上橋過河。


    大半個時辰後,東岸再無漢軍的一兵一卒,四千漢騎俱已過到西岸。


    “使君,這浮橋該如何處置?是否要燒毀?”張嶷近前問道。


    楊清道:“不燒毀,將這些舟船木板藏起來,留下幾人看守,以後我們還用得上這些東西。”


    “使君之意,我等日後還要渡一次涇水?”


    楊清微笑道:“是啊,這是很有可能之事。”


    “之前東進北地、馮翊我等已經渡過一次涇水,如今已是二渡涇水了,難道我軍還要三渡涇水不成?”柳隱插話道。


    楊清一臉神秘地道:“說不定不止三渡涇水,就是四渡涇水也是極有可能之事。”說罷,大笑一聲,催動坐騎往前麵去了。


    張嶷和柳隱互相看了一眼,雖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心情激動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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