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香川身子突然軟癱.他並沒有迴頭去看,隻聽到這個人的聲音居身就已軟癱.世上隻有—個人,能在他不知不覺中走到他身後。


    世上隻有一個人,能令他跪下.老伯.沒有別人,隻有老伯?孟星魂滿眶熱淚,幾乎已忍不住奪眶而出.老伯還是老樣子,沒有變,連一點都沒有變。


    天地間好像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令他改變。


    他站在那裏,還是站得很直,就好像一稈標槍插在地上。


    淡淡的星光照著他的臉。


    隻有他臉上的皺紋似已變得更深,但他的睜子卻還是同樣銳利,就好像劍已出匣,刀已出鞘。


    可是等他看到盂星魂時,這雙冷酷饒利的眼睛裏,立刻充滿了溫暖之意。


    他隻看了律香川一眼,目光就轉向盂星魂。


    孟星魂忽然發現他的臉並不是完全沒有表情的,其實他臉上每條皺紋裏,都隱藏著誰也說不出有多麽豐富的感情。


    他臉上每條皺紋本都是無限痛苦的經驗所到劃的痕跡。


    隻有這種皺紋,才能隱藏他如此豐富的感情。


    孟星魂熱淚終於忍不任奪眶而出老伯凝視著他,良久良久,才慢慢地點了點頭,道:“你很好i”他本似有很多話要說,卻隻說了這三個宇。


    雖然隻有三個字,但在盂星魂聽來,卻勝已過世上所有的言然後他才感覺到有人在拍他的肩,他迴過頭,就看到了易潛龍“易潛龍的眼睛裏也充滿了笑意,已不是老江湖的笑,是溫暖而充滿了友誼的笑。


    他微笑著道:“現在你該完全明白了吧?”盂星魂搖搖頭。


    他的確不能完全明白,因為他太激動,大歡喜。


    幾乎已完全無法思索。


    易潛龍很理解所以接著道:我非但沒有出賣老伯,也沒有溜走。


    …我從來就沒有溜走過。”


    盂星魂忽然理解,所以就替他說了下去,別人以為你溜走的時候,其實你正在暗中為老伯訓練那一批新血。”


    易潛龍道:“不錯,無論任何組織都和人一樣,時時刻刻都需要新的血液補充,否則他不但會衰老腐敗,而且隨時都可能崩潰.。


    盂星魂目中忍不住流露祟敬之色,因為他覺得在麵對著的,基個偉大的朋友易潛龍也看得懂,微笑著道,其實那也算不了什麽,那些年輕人非但充滿了熱情,而且全都很忠實,要訓練他們並不是件困難的事。”


    年輕人永遠比較熱情忠實,狡黠和陰謀他們根本就不望去學.盂星魂也年輕過,他點點頭,歎道:要訓練那些人的確不難,難的是那忍辱負重的勇氣,那遠比為人去流血換命還要難得多.。


    易潛龍看著他,忽然用力拍他的肩。


    他們從此也成為終生的朋友,因為他們不但已互相了解,而且互相敬重。


    隻有對朋友完全忠實的人,才值得別人敬重.“能夠為朋友忍受屈辱的人,更永遠都不會寂寞。”


    盂星魂忽又問道:“你們是不是已去過飛鵬堡了?”易潛龍道“當然去過,我訓練那些人,為的本是要對付十二飛鵬的。


    ,盂星魂道;“那麽你怎會到了這裏?”☆易潛龍道:“因為我已和老伯約定,初五以前,他若有命令給我,我們就在初七的正午,從後山偷襲飛鵬堡,否則我們就立刻連夜趕來這裏。


    ’盂星魂道:“你沒有接到他的命令?”易潛龍道:“沒有,傳令的人已死在律香川手裏。


    ’律香川當然在也旁邊聽著,聽到這裏,胃部突然收縮,幾乎忍不住要吐。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已的錯誤在哪裏。


    他本不該使老伯精選出的那批人死得太早,本該等他們到了飛鵬堡之後再下手的。


    隻可惜那時實在太興奮太得意了,巳變得有些沉不住氣,所以才會造成這種不可原諒的錯誤。


    現在這錯誤已永遠無法彌補。


    律香川彎下腰,吐出了一灘苦水。


    但還是沒有人看他一眼。


    他本是個絕頂聰明的天才,不可一世的梟雄,他隻差半步,就可達到成功的巔蜂。


    可是現在他在別人眼裏,競似已變成完全不被重視。


    競似已變成個死人。


    易潛龍道:“我趕到這裏,才知道老伯已有了複仇的計劃。


    而且將每一個細節都安排好了。”


    孟星魂道”易潛龍道:“今天下午,老伯計劃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時間,所以每一刻時間都要盡力爭取,因為我知道時間有時甚至比鮮血更可貴。”


    盂星魂道:我明白。”


    這一點的確很少有入能比他更明白他若沒有時間觀念,也許已死過無數次。


    易潛龍臉上露出自傲之色,微笑著道,“這三四十年來,我參與老伯的行動不下兩百次,從來也沒有耽誤過片刻。”


    ”盂星魂又歎了一聲,道“無論誰有你這樣的好朋友,都應該覺得高興。


    ’易潛龍緊握他的肩,道:“老伯有了你這樣的朋友,連我都很高他接著又道“老伯已算準了律香川必定會到這裏來找他,也算準了律香川看到那七星針後,必定會親自到下麵去看看的,因為他這人除了自己外,誰都不相信的。”


    盂星魂忍不住冷笑道:“有時他連自己都不太信任。”


    易潛龍道:“老伯的計劃本是要乘他下去的時間,發動攻勢,先殲滅他最基本的部下。”


    他笑了笑,又道:“因為他來得必定很匆忙,絕對沒有時間集中所有的力量,最多也隻不過能將最基本的一批部下帶來。”


    盂星魂道“這裏的地勢你們當然比他熟悉得多,無疑已先占了地利。”


    易潛龍道“而且他最擅長的,本是在暗中放冷箭傷人,但這次情況卻完全相反,他絕對投有想到會有人在暗中等著對付他。”


    盂星魂道:所以你們又占了天時”易潛龍道“還有,他的人匆匆趕來,又已在這裏守候了很久,必定已有些疲倦,但我們的人卻正如初生之虎,猛虎出山。”


    他微笑著手,勝負之數已經很明顯。”


    盂星魂微笑道“天時、地利、人和,都已被你們占盡了,老伯這計劃,實在可以稱得上是算無遺策。”


    易潛龍道“但,他卻還是有一件事沒有算出來。”


    盂星魂道“哦?”易潛龍道:“他沒料到你也會跪著來,而且會到下麵去。


    。


    盂星魂苦笑道“那時候我想錯了。


    。


    易潛龍道‘“但老伯卻明白你的想法,他知道你這次來,是準備跟他同生共死的盂星瑰喉頭突又哽咽,熱淚幾乎又忍不住耍奪眶而出。


    士為知己者死一個人就算為老伯這種朋友死,死又何憾?易潛龍也仿佛有很多感慨,歎息著道“老伯也知道你既然在下麵,見到了律香川,就絕不會再讓他活著上來.就算拚著跟他同歸於盡,也絕不會再讓他活著上來。”


    盂星魂道;“萬以·.…所以你才會下去?”易潛龍道“因為老伯並不想他死,你更不能死,所以……”他又拍了招孟星魂的肩,笑道:“以後的事,你總該明白了吧?”盂星魂點點頭。


    他雖然點頭,卻還是不太明白—他不明白老伯為什麽還要讓律香川活著?但他並沒有說什麽,因為他知道老伯做的事,是絕不會錯的。


    。


    絕不會。


    對律香川他已錯了一次,絕不會再錯第二次。


    老伯一直看著他們,聽著他們說,目中似也熱淚盈眶。


    然後他才慢慢地走過來,凝視著他們,緩緩道“我看錯過很多人,但卻沒有看錯你們,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好朋友…。”


    他忽然擁住孟星魂的肩,一字一字道:“你不但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兒子“”。”


    盂星魂點點頭道:“我是·.,o’我是…。


    /然後他滿眶熱淚就已流了下來。


    夜更深,星已疏。


    所有的人忽然間全都走了,隻剩下律香川一個人跪在無邊的黑暗中。


    他跪在這裏,居然沒有人睬他,沒有人看他一眼。


    沒有責備,沒有罵,沒有報複。


    老伯就這樣走了,易潛龍和孟星魂也就這樣定了,既讓他像野狗般跪在這裏。


    甚至連那些弓箭手的死屍都被抬走,卻將他留在這裏、他也曾經是個不可一世的人物,現在競真的已變得如此不足輕重。


    風吹在身上,斷了肋骨疼得更劇烈。


    律香川忽然也覺得自己就像是條無主的野狗,已被這世界遺他無論是死是活,都已沒有人放在心上。


    冷汗在往下流,眼淚是不是也將流下?律香川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咬著牙,掙紮著站起來。


    “無論如何,我還活著,隻要活著,就一定還有機會。”


    他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已,而且,努力使自己相信。


    但也不知為什麽,他並沒有真的想報複,隻覺得很疲倦,很累,很累……這是不是因為他的勇氣已喪失?是不是因為老伯沒有殺他,但卻己完全剝奪了他的自尊和勇現在,他隻想喝一杯,痛痛快快地喝一杯。


    …·這少年伏在桌上,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掠醒。


    他揉揉眼睛,站起來,打開了門。


    外麵不知何時已開始下雨。


    律香川濕淋淋地站在雨裏,眼睛裏布滿了紅絲,門已開了很久,他還是癡癡地站在那裏,似已忘記進來。


    少年看著他,並不驚訝;就像是早已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雨很冷。


    六月的雨為什麽會如此冷?少年無言脫下身上的衣服披在律香川身上。


    律香川忽然緊緊地擁抱住他,喃喃道:“隻有你才是我真正的朋友,隻有你。”


    少年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


    他太笨,所以笨得不知該用什麽方法表達自己的情感。


    曆以他隻是無言地轉過身,將酒擺在桌子上。


    律香川終於走進來,坐下。


    酒雖然是冷的,但喝下肚後,就立刻像火焰般燃燒起來。


    律香川的心也漸漸開始燃燒,忽然用力一拍桌子,大聲道我還是沒有死隻要我活著,就遲早總有一天要他們好看“。


    。


    你說是不是?”少年點點頭。


    無論律香川說什麽,他總是完全同意的。


    律香川笑了,大笑道/沒有人擊倒我,我遲早還是會站起來,等到那天,我絕對不會忘了你,因為隻有你才是我的好朋友”他似乎想證明給這少年看,所以掙紮著站起來,努力站得直出。


    可是他的腰突然有柄刀自背後刺入他胃裏。


    等他抬起他咬著牙,蹬著凸起的眼睛充滿了驚訝和恐懼,啊聲道:’你。


    …你在酒裏下了毒?”少年點點頭無論律香川說什麽,他還是完全同意。


    律香川簿紮著,喘息著,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t”少年臉上還是全無表情,還是好像不知該用什麽法子表達自己的感情。


    他隻是淡淡地說道:“這種日子我已經過膩了,老伯答應我,讓我過好日子。”


    老伯。


    果然是老伯!老伯真正致命的一擊,原來在這裏等著他。


    律香川咬牙道:“你’…”你這畜牲,我拿你當朋友,你卻出賣了我!”少年談談道:“這種事我是跟你學的,你可出賣老伯,我為什麽不能出賣你?”這一擊的力量更大。


    律香川似己被打得跟前發黑,連眼前這愚蠢的少年都看不清也許他根本就從未看清楚過這個人。


    他怒吼著,想撲過去捏斷這個人的咽喉。


    可是他自己先倒下了。


    他倒下的時候,滿嘴都是苦水。


    他終於嚐到了被朋友出賣的滋味。


    他終於嚐到了死的滋味。


    死也許並不很痛苦,但被朋友出賣的痛苦,卻是任何人都不能忍受的!連律香川都不能。


    天已亮了。


    黑夜無論多麽長,都總有天亮的時候。


    隻要你有勇氣,很耐心,就一定可以等到光明。


    光明從窗外照進來,椅子就在窗下。


    老伯終於又坐迴他自已的椅子上、直到這時孟星魂才發覺他畢竟還是蒼老了很多,而且顯得很疲倦。


    一種滿足和愉快的疲倦。


    他伸直雙腿才緩緩長歎一聲,道:“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麽不殺律香川?”盂星魂道“我不奇怪。”


    老伯顯得很驚訝,道“為什麽t”孟星魂微笑道:“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替他安排了很恰當的下場。”


    老伯也笑了,但笑容中卻仿佛還是說不出的淒涼和辛酸。


    律香川就像是他親手栽成的樹木砍斷的!孟星魂忽又問道“高老大呢?”這句話他已憋了很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老伯歎息了聲,道,“我並不怪她,她是個很有誌氣的女人,一心想往上爬,雖然她用的方法錯了,但世上又有誰從未做錯過事呢?”盂星魂道6你·.…你讓她走了?”老伯點點頭道“而且我還要將她一心想要的那張地契送給她——以後你無論看到誰在想往上爬,都應該去扶他一把,千萬不要從背後去推他。”


    孟星魂垂下頭心裏充滿了感激,也充滿了崇敬。


    老伯畢竟是老伯。


    他也許做錯過很多事,但他的偉大之處,還是沒有人能比得上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年輕人走到門口。


    一個充滿了熱情和活力的年輕人,一舉一動都帶著無限鬥誌和力量。


    這正是老伯組織中的新血,也正是這社會的新血。


    孟星魂看到他,就知道人類永遠不會滅亡。


    隻要人類存在,正義也永遠不會滅亡老伯看到這年輕人,精神仿佛也振奮了些.微笑道“什麽事進來說吧。”


    這年輕人沒有進來,躬身說道“萬鵬王沒有死,死的是屠大鵬,他低估了萬鵬王,所以,他就死了。”


    他的迴答簡單,中肯而扼要,易潛龍多年的訓練並沒有白費。


    孟星魂幾乎忍不住想要問“鳳鳳呢?”可是他沒有問,老伯也沒有問。


    這個人是否存在都已不重要,已不值得別人關懷。


    但孟星魂卻忍不住要問老伯6應該怎麽樣去對付萬鵬王?”萬鵬王既然還沒有死,他和老伯就遲早還是難免要決一死戰。


    老伯歎息著,道“他沒有死,我也沒有死,所以我們隻有繼續鬥下去,就算我們已覺得很厭倦甚至很恐懼,也絕不能停止。”


    孟星魂垂下頭,道:“我明白。”


    一個人走入了江湖溉好像騎上了虎背,耍想下來實在太困難。


    老伯道“就算萬鵬王死了,還是有別人會來找我,除非我倒下去,否則這種鬥爭就永遠也不會停止。”


    他歎息著.又道“像我這種人這一生已隻能活在永無休止的厭倦和恐懼裏,我想去殺別人的時候,也正等著別人來殺我。”


    盂星魂也明白。


    這一點當然也沒有人比他更明自。


    像這樣子活下去,雖然太老了些,但卻還是非活下去不可。


    老伯慢慢地接著道:“一個人種下的種籽若是苦的,自己就得去嚐那苦果,我既已錯了,就得要付出錯誤的代價,除了我之外,誰也不能替我去承受。”


    他忽然笑了笑,又道“可是你還年輕,隻要你有勇氣,還是可以改變自已的命運,一個人犯了錯誤並不可恥.隻要他能知錯認錯,就沒有什麽值得羞愧的。”


    盂星魂忽然搶起頭,道“我明白。”


    老伯的笑容雖帶些傷感,但已漸漸明朗,一字字道“所以你千萬莫要再為任何事煩惱,快放下心事,去叫小蝶,快去·…”他站起來,緊擁孟星魂的肩,微笑著道:“我要你們為我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快快樂樂地活下去!”快活林中燈光依舊輝煌。


    但高老大的屋子裏卻還沒有燃燈。


    她並不是厭惡光亮,麵是畏懼—也並不是怕她臉上的皺紋會被照出來,而是怕明照出她心裏的那些醜惡的創傷。


    這些創傷久已結成了疤,永遠抹不去的疤。


    還是有燈光從窗外照進來,照在她手裏一張陳舊而殘皺的紙這就是她不惜一切也要得到的地契。


    她推開窗子,園林中一片錦秀,現在這一切總算已完全屬於她她終千已從黑暗的溝渠中爬了上去。


    她已本該滿足。


    可是也不。


    付出那麽慘痛的代價之後,她真正能得到的是什麽?除了空虛和寂寞還有什麽?孟星魂,葉翔,石群,小何,都已一個個走了,無論是死是活,都已永遠不會再迴來。


    這園林難道真能填補她心裏的空虛?這張紙難道真能安慰她的寂寞?她突然狂笑,狂笑著將手裏的地契撕得粉碎。


    門外有人在唿喊“大姐,快出來,洛陽的王大爺已等得快急死高老大狂笑著,大聲道“你就叫他去死吧——你們全都去死吧,死光了最好。


    ’門外不再有聲音。


    每個人都知道,高老大不高興的時候,大家最好莫要惹她。


    她關起窗子,將長長的頭發散下來,然後又慢慢地將身上衣服全都脫下,就這樣**裸地站在黑暗中。


    她的腰仍然堅挺纖細,她的腿仍然修長筆直,她的胸膛仍然可以埋藏很多很多男人的生命。


    可是她自己知道,她自已的生命己剩下不多。


    逝去的青春是永遠不會再來了。


    “一個人**裸地來,也該**裸地去。”


    她又開始狂笑,狂笑著夜黑暗中旋舞,突然自妝台的抽屜中取出一樽酒,旋舞著喝了下去。


    這是生命的苦酒,也是毒酒。


    石群迴來的時候,她己倒下,烏黑的頭發散落在雪白的胸膛上,美麗的金樽仍然在發著光。


    可是她的生命卻已黯淡無光。


    石群跪下來,就在她身旁跪了下來,捧起一滿把她的頭發。


    眼淚就她的頭發忽然又有了光,晶瑩的淚光。


    誰說大海無情?在星光下看來,海水就像緞子般溫柔和光滑。


    潮也退了。


    大海也和人的生命—樣,有時浪濤洶湧,有時平淡安靜。


    孟星魂和小蝶攜著手,互相依偎著,凝視著無限溫柔的海洋。


    他們的心情,也正和這星光下的海水一樣。


    孩子已睡.這是一天中他們唯一能單獨相處,互相依俱的時侯。


    經過了一天勞累之後,這段時候仿佛顯得特別短,可是他們已滿足。


    完全滿足。


    因為他們知道今天過了還有明天,明天必將更美麗。


    無數個美麗的明天,正在等著他們去享受。


    忽然間,海麵上又有一顆燦爛的流星閃過,使得這平靜的海洋變得更美麗生動。


    盂星魂忽然道:“我做到了,畢競做到了。”


    小蝶偎在他懷裏,柔聲道你做到什麽?”孟星魂緊擁著她道:、有人說,流星出現的時候,若能及時許個願,你的願望一定能達到。”


    小蝶嫣然道:“這是個很古老,也很美麗的傳說,隻可惜從來沒有人真的能做到。”


    孟星魂笑道:但我這次卻做到了。”


    小蝶眼睛裏光采更明亮道:“你真的在流星掠過的時候,及時許了個願?”盂星魂道,“真的。”


    小蝶道“你的願望是什麽?”孟星魂微笑著,沒有迴答。


    小蝶也沒有再問因為她已明白,他的願望,也就是她的願望。


    他們的微笑平靜而幸福。


    流星消逝的時候,光明己在望。


    黑暗無論多長,光明遲早總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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