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馬騰詳細說了這一戰的經過之後,皇甫堅壽瞬間更想死了。


    他幹枯的雙手扒拉在監舍的木柵欄上,本就無神的雙眼,瞬間沒了任何神采,“馬兄,你迴吧,不用救我了。你現在應該也知道是我騙了你,要不然,你把我弄死在這裏也行。”


    “你騙了我?!”馬騰吼道,“你什麽時候騙了我?”


    皇甫堅壽愣了下,“你……還沒反應過來?”


    “我應該反應過來什麽?!”馬騰問道。


    皇甫堅壽:……


    他輕歎了一聲,像是一條軟綿綿的蛆靠著柵欄坐了下來。


    “我一無詔令,二無把握,我就是帶著一雙空蕩蕩的手,腆著一張臉去見你的。”皇甫堅壽說道,“我就是狐假虎威,想以此賭韓遂的性命,可沒想到……終究還是低估了韓遂。”


    馬騰被說的雲裏霧裏的,但他大概聽明白了。


    “韓遂本就是肆虐在涼州大地上吃人的豺狼,你敗在他的手中,並不算意外。我的事情,你大可以不必放在心上,戰爭本就是爾虞我詐,起碼我現在的處境不錯。你隻是失敗了而已,而且還沒有詔令,乃是擅自行事。”馬騰說道。


    皇甫堅壽扯著嘴角,無力的笑了,“馬兄還是挺會安慰人的,我很感激你能原諒我。但你看,你都說的這麽明白了,我死定了。”


    他看了一圈肮髒、昏暗的監舍,喃喃道:“這個地方,我就不出去了。”


    “那不行,我領到的軍令是護送你南下隴縣,你不走我的差事就完不了。”馬騰說道。


    皇甫堅壽:……


    “自己走吧,我要是把你從這裏綁出去,影響你我的交情。”馬騰說道。


    皇甫堅壽舉起好似枯樹枝一般消瘦的胳膊,“馬兄,你實在是有些高估我了。我現在還有一口氣,已經是上天賞臉了,自己走是走不了的,你要是給麵子可以抬我出去,不給麵子也可以綁我出去,都行。但我的意思是,我還是不想出去,我想死在這兒。”


    馬騰這才仔細看了看皇甫堅壽的狀態,一張臉瞬間皺了起來,“都成了這個樣子,你還能活著,你這命確實是挺大的,你那小腿上的……是蛆嗎?”


    “我要是傷口上都生蛆了,你覺得我還能活得了嗎?”求死不能的皇甫堅壽感覺自己快要被馬騰氣死了,“這是牆土,韓遂那個混賬給我用完刑也不知道上點藥,我隻能把細土灑在傷口上止血。離奇的是,還真止血了,我也沒死。”


    “你可真是命大的典範。”馬騰欽佩嘀咕了一句,喊道,“來人,組個架子進來。”


    “喏!”


    馬騰將皇甫堅壽和皇甫酈從大牢裏抬了出來,又命人在城中尋了醫者,處理了一下傷口,簡單休整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出發了。


    “馬兄,我看你好像還是想要我的命,就這麽草率的把我收拾一下,我們就出發了?”出城的馬車上,隻能吃流食的皇甫堅壽,看著同乘一車的馬騰在那裏一口肉一口酒吃的格外歡暢,整個人都不好了。


    馬騰拿酒饢咚咚咚的灌了一大口酒,說道:“如果是我做主,我肯定讓你好好的休整個把月再說迴去的話,可我現在做不了主。既然已經投效朝廷,督軍的命令我得聽對吧?”


    “我昨天忘記問你了,督軍該不會又是二荀之一吧?”皇甫堅壽搖著頭問道。


    “是,還有賈文和。”馬騰說道。


    皇甫堅壽眉毛輕揚,“還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跟督軍沒多大的關係,你父親在等著用黃衍等人的首級將韓遂從隴縣城內詐出來,戰機不等人,耽擱一天,就可能會出現新的變故。”馬騰忽然放低了語氣說道,“你這小子,我看著順眼,就多說兩句吧。陛下此刻正在隴縣,你該知道你父親現在麵臨著多大的壓力吧?”


    “陛下怎麽會在隴縣?因為我父親?”皇甫堅壽吃了一驚,追問道。


    馬騰用匕首切下一塊鹵的酥爛軟彈的馬腿肉放進了口中,“此事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金城城破前夕才來的消息,說陛下西巡涼州。來的很快,可能跟你父親有些關係,但也可能沒有。總之,你現在該考慮的是,你自己的事怎麽處置,又如何跟你父親撇清關係。”


    皇甫堅壽看著車窗外的滾滾大河,幽幽歎息了一聲,“我現在還能有什麽辦法?”


    “不過,我真的很感激,你被我騙了,還能跟我說這些。”


    馬騰又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口酒,打了個長長的酒嗝,說道:“我準備等你傷好了,把你再打個半死,這是你欠我的。其實,要我說,你如果有詔令,這一次不但無過還有功。”


    “可你偏偏毫無詔令,任性妄為,還忽悠的我盡起所有兵力,連隴縣都丟了。也就是幸好因為之前與韓遂的矛盾,我將家眷早早的安置了,否則,這一次我必殺你。”


    “但這都是假設,我看結果。而這個結果……我還能承受,也能勉強原諒你。”


    皇甫堅壽無聲的笑了。


    “那個人臉……誰的傑作?嚇我一跳!”他忽然喊道。


    馬騰看都沒有看,便說道:“張濟和賈詡的功勞。就是那張臉,讓金城大開了城門。”


    “這兩個人的話,這的確是他們能幹出來的事。”皇甫堅壽收迴目光,看向了馬騰的酒饢,“我就算是到了隴縣,也是必死無疑,把你的酒給我喝兩口吧。害你兵困棲雲山,又丟了隴縣,我給你賠條命。”


    “滾一邊去,用不著!”馬超一把護住酒饢罵道,“安分的躺著吧你就。”


    ……


    金城血跡斑斑的城頭上。


    賈詡用手指摳出一塊幹涸的血塊,“賊兵占據的地方,連城牆都如此的肮髒。”


    荀攸看了一眼,說道:“稍後讓閻行帶人拾掇拾掇。涼州第一城,這裏日後必將成為大漢鎮壓邊疆的重城,不能太過齷齪了。”


    “嗯。”賈詡頷首,目光眺望著馬騰的車隊漸漸消失在大河遠去的方向。


    “這裏應該是陛下西巡的最後一站,大河沿岸土地肥沃,人口密集。我們應該盡早招懷流民,檢括戶籍,距離土地結凍,大概還有一段時間。”


    “此事應該去信荀彧,金城必然是要置屯田尉的,我們兩個做這些事,可不太擅長。”荀攸說道,“不過,準備的事宜倒是可以做一做。”


    “我也是這個意思。”賈詡道,“還有從金城到北地南部的叛賊,我們倆誰去?這一塊地界,一直是韓遂的勢力重心,他裹挾的人口也大多都在這裏。韓遂雖敗,但如果不出意外,這一片地方的叛賊依舊不在少數,當清剿。”


    荀攸斜睨了賈詡一眼,“當你說這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這個老梆子想命令我!”


    “你他娘的帶的是禁衛,我不去難不成還真能讓你去!”


    賈詡笑著搖了搖頭,“既然出征在外,就沒有禁衛不禁衛的說法。”


    “嗬,聽你說的,好像出征在外就能抹掉他們禁衛的身份似的。”荀攸罵道,“我帶那些降卒去,當個他娘的惡人,兵不磨,難成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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