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同袍葬身箭雨之下,張濟雖然壓製住了對馬騰父子的怒火,但他不想輕易就此作罷,放過那些涼州叛軍。


    同袍之死的仇恨,需要有人為他殉葬。


    正麵搞不過,他可以打側麵,撕咬他們的兵力薄弱之處。


    隨後,張濟帶領著自己部下,以及馬騰的部曲,徹底偃旗息鼓,隻留百十人打著火把在前麵開路,其他的人則首尾相隨,借著已經上了中天越來越皎潔的月光,反其道而行之,斜插叛軍後路。


    此時的大河南岸,人聲鼎沸,馬蹄聲一度賽過了大河奔湧的聲音。


    張濟光明正大的站在山脈的邊緣,眺望著河穀平原上這浩浩蕩蕩的盛況。


    “敵軍雖陣型散亂,漫山遍野而來,可連接緊密,我們不管攻打哪個地方,都會引來四麵敵軍的圍攏。”馬超說道。


    “那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張濟說道。


    馬騰問道:“毫無下手之處,為何還要在這裏等下去?”


    “大人,我想大概是因為敵軍真正的目標是我們。若找尋不到我軍的蹤跡,他們定然會另做打算。不管是他們班師金城,還是將兵力分散到南岸群山,來尋找我們的蹤跡。到那個時候,我們都會有一定的可乘之機。”馬超猜測著,一麵解釋道。


    張濟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馬超的說法。


    數百袍澤因為馬騰部曲的混亂白白葬送了性命,讓張濟也沒了跟馬超開玩笑的心思。


    馬騰微微頷首,說道:“如此,我親率兵馬去盯著東麵,以防敵軍效仿我們摸黑尋過來。超兒,你約束部曲,務必聽從張將軍的號令。”


    東麵便是他們剛剛過來的方向,從水路而來的敵軍,極有可能就在他們身後。


    馬超有些不服氣,為什麽他要聽從張濟這廝的號令。


    但看老父親嚴厲遞來的眼神,馬超有些鬱悶的頭一低應了下來。


    但他還是有些難以理解,老父親這是真的要誠心實意投靠朝廷?


    “將軍,快看!”


    站在張濟身邊的周啞巴忽然疾唿一聲,指向了距離他們大概十餘裏地的北邊。


    在緊貼大河南岸的地方,忽然殺聲震野,一片密集的火光如飛蝗般在天空張開了熾烈的翅膀,裹挾著深夜的寒風落進了敵陣。


    那是火箭的萬箭齊發!


    “是自己人。”張濟站了起來,凝神說道。


    “可能是夏侯將軍到了。”周啞巴說道。


    張濟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笑意,說道:“他要是再不來,我都不知道這仗到底要該怎麽打了。勞資他娘的一直覺得我還是挺能打的,可敵軍人太多,我也沒有辦法啊!”


    周啞巴苦笑,他都覺得吃力,“將軍,我們現在要下去嗎?”


    “不,再等等。”張濟搖頭道,“讓夏侯淵這小子先牽製著敵軍,待敵軍合攏,我們刷他們的側麵。現在衝下去沒什麽用,隻會讓我軍和夏侯淵一起被困在敵軍的亂陣之中。”


    “喏!”


    馬超看了一眼張濟,沒有說話。


    “咦,他們怎麽走了?”周啞巴忽然嘀咕了一聲。


    張濟定睛看著,說道:“看來夏侯淵這小子也不算蠢,用了和我們一樣的戰術。沾之既退,敵軍兵力龐大,如若戀戰,便會瞬間陷入敵軍的人海戰術之中。”


    “但敵軍多步卒,而我軍與夏侯淵皆全員騎兵,這就是我們的優勢。我們能跑起來,溜著他們,邊溜邊打。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消耗他們,累死那幫狗釀養的。”


    “看看,看看,敵軍的軍陣這不就亂了嘛!”


    張濟指著河穀平原上隻能通過火光去判斷的戰鬥,朗聲笑了起來。


    夏侯淵部退不過一裏地,忽然又殺了個迴馬槍,從敵軍的軍陣中撕了出去。


    這一招,打了叛軍後路一個措手不及,本就跟整齊不怎麽沾邊的軍陣,瞬間四散。


    夏侯淵這一戰打的出彩,讓張濟鬱結的心情都振奮了起來。


    他指著山下的戰鬥,說道:“這一招你們肯定沒見過,見沒見過農家碾穀子?”


    “你們看,敵軍分成了無數撮四散開來,這就像那不老實的穀子。這種情況,除了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四散逃逸之外,就得組成這像扇麵一般的軍陣,將他們碾殺。”


    “但這種打法,也就適合這種開闊地,狹窄的戰場上根本施展不開。”


    周啞巴神色認真的聽著,連連點頭,“將軍,在狹窄的戰場上,敵軍好像也不能像這樣四麵亂竄……”


    張濟怔了一下,旋即低罵道,“兔崽子,就你聰明是吧?觀戰!”


    “奧,好……”周啞巴低應了一聲。


    他沒有碰過兵書,不識幾個字,但他能夠理解這種打法。


    “夏侯淵這小子算是把拉扯戰玩了個明明白白啊。”張濟有些激動的攥著雙手,“看看,敵進我退,迂迴,攻其羽翼,縱橫切割。”


    “嘖嘖,厲害啊,兩翼縱橫斜切,在敵軍收攏兵力之時,送他幾輪箭雨,又迅速後撤。”


    “敵軍放棄合攏禦守,立馬再度故技重施,叛軍後路的這個將領現在絕對已經被夏侯淵給玩奔潰了,這仗他已經打不明白了。”


    馬超聽著張濟興奮的戰場講解,再看著下方不斷變幻陣型的朝廷騎兵。


    他忽然間對戰爭有了一種新的認知。


    這仗,的確都快被夏侯淵打出花活來了。


    但這種打法,決不是一般人能玩的。


    且不說其他的,單單隻是部曲的令行禁止,便能為難住一大群的將領。


    在戰鬥中,讓將士們令行禁止,令指揮如臂使指,指哪打哪,並不是一件輕易能辦到的事。


    顯而易見,朝廷的這一路騎兵也是訓練有素的。


    甚至於戰鬥素養遠超張濟這一支部曲。


    “我覺得我們現在是時候出兵了。”馬超看的心中也有些火熱。


    此刻發生在大河南岸的戰鬥,毫無疑問是一場戰鬥的盛筵。


    如此絲滑快意的騎兵縱橫騎砍,若是他不能親自參一手,馬超感覺有些遺憾。


    “再等等。”張濟搖頭拒絕了馬超的提議,“敵軍已經圍攏過來了,夏侯淵將麵對數倍於己的敵軍。接下來,他的戰術就算是玩的再明白,也絕對不會打的這麽輕鬆,我們要做好準備,在敵軍的皮燕子上再來這麽一下。”


    他看向了馬超,“提前約束好你的部曲,就算不能指哪打哪,但絕對不能再亂跑。之前發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不需張將軍勞心,我自會給他們交代清楚!”馬超的語氣有些硬。


    “希望如此!”張濟輕哼了一聲。


    夏侯淵在敵軍後路撒的歡太大,很快就將所有的敵軍都吸引了過來。


    就連水路上的敵軍,也逆流而上靠了過來。


    一個龐大的包圍圈,正急速朝著夏侯淵軍所在的位置合攏。


    但就在那道包圍圈即將成型之時,在敵軍的東北方向,忽然又有一支兵馬殺了出來。


    “甘霖娘嘞,夏侯妙才,你他娘的這是沒把勞資當人啊!”張濟呲著牙,冒出了一句經典問候語,“你明明知道勞資就在戰場上,可你竟然還藏伏兵,不相信我是吧?”


    東北方向那一支兵馬的殺出,把馬超也給嚇了一跳。


    他們出現的太突然,就好像是在敵軍的軍陣之中,忽然橫空現身。


    “張將軍,我能冒昧的問一句,朝廷這一次總共動用了多少兵馬嗎?”馬超不禁問道。


    他現在有些強烈的好奇。


    並有一種荒唐的錯覺,總覺得朝廷在周圍好像藏了無數支兵馬。


    “就兩支,滅個韓遂而已,還需要動用多少兵馬?”張濟說道。


    馬超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直娘賊,我信你個邪!


    “那我們繼續觀戰?”他沒好氣的問道。


    “看著,看著,莫著急。”本來已經準備出兵的張濟,又穩穩當當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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