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點了下頭,他淡淡道:“臣與太常寺卿之間的關係,陛下心中應該有數,但他竟敢采買劣質煙火害陛下受傷,罪不容赦,陛下盡管處罰,臣絕無半點怨言。”


    滿朝文武不是站國師就是站丞相,隻有太常寺卿是唯一個站尚清的人,還以為他會為其辯駁幾句,沒想到他倒也不徇私情。


    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寡人方才就是怕你接受不了,一時沒個心裏準備。”


    他淡淡道:“陛下多慮了。”


    “不過也算是為你洗脫了罪名,”我取出暖玉交給他:“事情已經查明,易天辰說可以物歸原主了。”


    他伸手接過,指尖碰到我的掌心,我左手微顫了一下,忙收了迴來:“寡人當初送你這枚暖玉就是為了感激你當初在太學府陪我罰站之情。”


    他輕點了下頭:“這麽多年臣一直都將它帶在身上。”


    我幹咳兩聲,打破這令人尷尬的氣氛:“既然東西已經帶到,寡人就先走了。”


    說罷轉身欲溜,卻覺得袖子一緊,迴頭一看竟是被尚清拉住了。


    “陛下,”他上前一步,拉近了我與他之間的距離,“陛下就如此不想看到臣嗎,還是要避臣如蛇蠍?”說這話時,他眸底隱隱閃過一絲痛楚。


    “這個……”我往迴拉了一下衣袖,他緊拽著不放,我便又扯了一下,他終是意識到不妥,鬆開了手。


    “樓禦史這就是你多心了,你是寡人的忠賢之臣,寡人怎麽會不想看到你呢,寡人這些年待你如何,你心裏應該清楚。”


    他苦笑道:“可能真的是臣多慮了,那日在女官署直唿陛下的名諱,還望陛下恕罪。”


    他若是不提,我或許永遠不會開口問。


    “那日情況緊急,你有失言之處,寡人也能理解,又怎會與你計較,更何況你救駕有功,我已讓小銀子將賞賜抬迴你的府中,迴府便可看見。”


    我裝作大方一笑,也裝作沒有看見他眼底的那抹失落。


    母親說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當年在入宮前也曾有過心儀之人,後來遇到父君,她便再也沒有與那人往來,我問她可有遺憾,她笑著說:“母親這心太小,有了你父君之後,便再也容不下別人。”


    這有一點我倒是很像她,從我立莫逸城為鳳君的那一刻開始,就決定與尚清劃清界限,縱然一開始渴望相守一生的人是他……


    那日我試探他,他若是點下頭,我便會選擇和他在一起,不管多少人反對,我也會義無反顧。


    但他選擇了放棄,既然如此我也不會強求,即便他心頭有千般苦楚萬般無奈,我也不想知道了。


    我要同我在一起的那個人,不管有多麽艱難,他都是無所畏懼,無所顧忌,執子之手,一往情深……


    我既然選擇了莫逸城,除非他先背叛我,否則我斷不可能先背叛他。


    “樓禦史,”我握著袖子,柔聲道:“太傅現在在府裏定是非常掛念你,寡人雖是派人傳去了消息,讓他心安,但他心裏怕也在為你著急,趁著天色尚早,寡人派人將你送迴府中休養吧。”


    他深吸了一氣,微笑行了一禮:“謝陛下關心,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自己迴去便可。”


    “真的不用寡人派人送你嗎?”


    他搖了下頭,轉身往門外走去,我同他走了一段,笑著安撫道:“這次的罪責在太常寺,寡人不會因此遷怒他人,樓禦史無需放在心上。”


    見他不語,我又道:“明日莫逸城迴朝,你做你的禦史,他做他的丞相,你們二人依舊平起平坐。”


    莫逸城既被立為丞相,便應該做好了免官的心理準備,雖是被免了官職,勢力卻依然存在且不容小覷,隻能一點一點的拔出。


    我看了眼尚清,他那日的迴答,也許不是欺騙,而是選擇,他既然選擇君臣,我便唯有成全,繼續讓他當寡人的左膀右臂,選擇隻有一次,錯過了便不能迴頭了。


    要我說莫逸城這個人真真是壞得很!


    好不容易習慣了他的懷抱當被窩,突然又隻剩自己一個人打發這漫長的黑夜,實在是無聊寂寞的很。


    我翻來覆去,輾轉難眠,正為他那邪惡的用心感到不恥時,突然一隻手摸上了我的腳踝。


    “啊!”我尖叫一聲,向下踢去。


    黑燈瞎火,看不清來人,我翻滾到床的另一側,同時大喊:“來人抓刺客。”


    被我踢中的那人捂著腦袋痛苦的哼哼了聲,“馨兒,別喊了,是二娘。”


    “二娘,”我僵了一下,隨即將頭從被窩裏探了出來,狐疑的打量著她:“你半夜來我的床做什麽?”


    她摸到我的身邊,賊笑著說:“因為我怕馨兒孤枕難眠,剛剛見你翻來覆去,可是再想莫逸城?”


    我瞪圓了眼睛:“二娘你胡說什麽?我……我才沒有想他呢?


    二娘坐起來,嘿嘿笑道:“二娘都聽說了,莫逸城這幾日都是在你的寢宮睡的。”


    她邊說著,便對我上下其手:“那個小流氓有沒有對你這樣那樣?”


    我在床上滾來滾去,笑得喘不上氣,“二娘,快別弄了,我癢。”


    她鬆開了手,我努力平複唿吸,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二娘你何時變得這般不正經。”


    她頭一歪:“二娘哪有不正經?”說著抱上我的腰身,“多年未見二娘不過是對馨兒想念的緊。”


    我噘著嘴:“不是還有二爹陪你嗎?”


    “那可不一樣,馨兒是二娘的小暖爐,而且馨兒又香又軟又好捏……”


    我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臉頰,哭笑不得:“寡人是一國之君,二娘可不能想捏就捏。”


    她哼哼了一聲,彈了下我的腦門:“和二娘還自稱寡人?”


    我淚花花地瞪了她一眼,“二娘你這一下也太疼了。”


    她揉了揉我的腦門,討好道:“乖,和二娘說說你什麽時候變得這般狂野了,我們要是再晚來一會,你是不是就要騎到莫逸城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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