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寡人就看到宮門口那一抹淡青色身影。


    還記得那年夜宴上,我纏著他抱著我摘下枝頭開得正好的那一朵桃花,我低頭,他淺笑,少年十六,色如春曉。


    “陛下。”尚清微笑著衝我行了一個禮。


    我亦微笑以對:“樓禦史不必多禮,行動可還順利?”


    “一切順利,陳申已被捉住,現被關押在大牢之中,隻是……”


    尚清停下來欲言又止,一絲疑惑在眸底一閃而過,但還是被寡人捕捉到了,“樓禦史有話但說無妨。”


    “臣有一事尚且不明,臣之所以能如此順利的抓到陳申,是因為有人給臣留下了字條,等臣到達時,陳申竟想是早就知曉臣要去抓他,沒有任何的反抗,而昨日在審他之時,他什麽也沒有說,隻是要見陛下。”


    “見寡人?”我疑惑地挑眉。


    寡人父君還在位時,他還是兩州刺史,寡人登基後,在國師的舉薦下,提拔他為大司農,掌管著國家的財政和均屬漕運,不曾想他這麽多年卻和國師暗地勾結,要不是漕運一案數額巨大,引起了寡人的注意,國庫怕就要被這兩人挖空了。


    我坐上尚清準備好的軟轎,和他一起前往廷尉府。


    廷尉府離皇宮算不得近,穿過兩條長街,又拐過三個路口,車輪終於停止了轉動。


    一路上的顛簸讓我頭暈目眩,惡心想吐,一下轎卻發現尚清臉色比我還難看。


    我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樓禦史沒想到你也會暈轎啊。”


    他像是沒有聽見我說的話,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方,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見一輛奢華馬車早已先我們一步停在了廷尉府門前。


    我心裏咯噔一下,心道不妙。


    尚清亦是眉頭一皺,迴頭看我,用眼神請示我。


    我雖說懼怕裏麵的那個人,又不忍外麵這人失望,隻好硬著頭皮提步進去,尚清緊隨身後。


    “陛下身體可是好些了?”我剛要邁過門檻就被他似笑非笑的話語驚得一怔,彎膝如有所覺的麻了一下,還好旁邊的尚清及時扶住了我。


    我強裝鎮定的擠出一個帝王式高高在上的微笑:“丞相也在這裏,真巧啊。”


    “是巧啊。”那邊不冷不熱,不鹹不淡地迴了我三個字,俊美的有絲邪氣的笑容讓我不寒而栗。


    見我進來,他將手中的白玉骨扇半合起來,向我微微一鞠躬,隨後目光便從我麵上滑過,掃了尚清一眼,客套笑道:“我方才來廷尉府,見樓禦史不在,原來樓禦史是和陛下在一起。”


    尚清俊秀的眉毛一挑:“不知丞相大人找本官何事?”


    莫逸城沉聲道:“聽說大司農陳申被禦史大人抓到廷尉府,不知可有此事?”


    尚清對上他的視線,不卑不亢道:“丞相日理萬機竟然連廷尉府的內政也要過問,實在讓下官慚愧。”


    “禦史說笑了,此人關係重大,還是交給丞相府吧。”


    尚清寸步不讓,雙目如炬地盯著他:“此案由廷尉府負責,罪犯也是由廷尉府抓住,丞相若是執意要帶走罪犯,眼裏可還有陛下可還有王法?”


    被點名的我心顫了一下,果不其然,兩人的目光紛紛向我看來,異口同聲道:“陛下以為應該交由誰來審理?”


    我憂傷的撫了撫額,倆人爭論半天才想起寡人,我這個陛下當得也太透明了些。


    我搓了搓手,裝作左右為難的樣子,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那就交給寡人帶迴宮中進行審問。”


    其實來之前從尚清的口中得知陳申指名要見寡人,寡人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什麽秘密隻能透露給寡人一人,雖為寡人很是相信尚清,但廷尉府人多眼雜,難保沒有國師的眼線。


    尚清一怔,隨即嘴角蕩漾開來:“臣遵旨。”


    我迴頭看向莫逸城,原以為他會因此失落,沒想到他的眼底竟也浮現出了三分笑意。


    迴到禦書房已是日落時分,小黃門通報,說是廷尉府那邊把人帶過來了。


    “可是樓禦史親自帶過來的?”我問了一句。


    “迴陛下,樓禦史將人帶到後就離開了,不過留下了這塊玉佩,說是從罪犯身上搜到的。”說著讓人呈了上來。


    我看了眼手中的玉佩隻有巴掌大點,通體溫潤,上有雙龍盤旋爭大日之雕刻,唯一美中不足之處,就是那枚太陽缺失少許。


    這枚玉佩竟莫名有些眼熟!


    我心煩的捏了捏眉心:“小銀子,犯人現在在何處?”


    小銀子彎腰上前道:“迴陛下,已按陛下的要求關押在承德宮密室中。”


    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寡人會在自己的寢宮旁挖了一道密室。


    父君在位時原本是想將這裏打造成一間書房,寡人登基後便派人將這間還未修繕完的書房改成了密室。


    這些年朝中每一位大臣的罪證都被寡人藏在其中,隻是這些證據還不足以讓國師倒台,寡人忍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國師這隻老狐狸露出了馬腳,漕運虧空一案就是最有利的證據。


    “小銀子。”


    “奴才在。”


    “派人將陳申提到此處,寡人要親自審問他。”


    “是。”


    小銀子走後沒多久便迴來了,身後還跟著頭戴枷鎖的花甲老者。


    “開鎖。”我看著麵前的花甲老者,對著一旁的小銀子吩咐道。


    “陛下?”小銀子不置可否的看了我一眼。


    老者望了眼四周,屋內除了我和小銀子,其他人早已被我派到門口守著,若不是小銀子放心不下非要和我待在這裏,這屋裏應該就剩我和麵前這位“老者”。


    他冷笑一聲:“給老夫開了鎖,難道陛下就不怕老夫會傷害到陛下嗎?”


    我笑笑:“你不會。”


    “陛下為何如此篤定?”他愣愣地看著我,眼神中閃過一絲困惑,見我不語,又道:“陛下怎知我不會,這屋裏除了你和我就隻有一個小太監,老臣雖然年事已高,對付你們兩個還是可以的,聽了老臣的話陛下難道還要給我開鎖嗎。”


    我衝他莞爾一笑,低頭將鑰匙插進鎖芯,輕輕一旋,鎖芯隨即打開。


    抬頭的瞬間趁他不注意,我伸手一拽,一張人皮麵具瞬間被我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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