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秦珍快步走到後花園,擋在了沈長風麵前。


    施蓴宜一看到來人,立馬哭著向她衝去,“娘,您救救我吧!”


    秦珍抬手就是一把掌,打得她嘴角淌血,然後又衝趙雲飛使了個眼色道:“還不快扶好你那不中用的妻兒。”


    “慢著。”沈長風表情不善地看著秦珍,“此女子現在是戴罪之身,必須要跟我迴衙門配合調查。”


    秦珍昂首挺胸,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這些年,楊花鎮關於趙天寶的流言層出不窮,卻從來沒人提起過趙天寶的原配妻子秦珍。


    麵對著心理扭曲、手段陰狠的丈夫,以及年輕貌美的小妾,她卻能夠穩坐趙夫人的位置,且養大一兒一女,可見其手段與心性皆不凡。


    “就憑藥販子的一麵之詞,你便要將人抓進府衙,這未免太過兒戲了吧?”


    沈長風擰眉道:“可不止藥販子,藥販子的左右鄰居都親眼看到了施蓴宜去買過藥,這點你如何抵賴?”


    秦珍憤怒地瞪了施蓴宜一眼,這個蠢貨,幹壞事都不知道遮掩下,生怕別人認不出她來?


    “就算她的確去買過藥,又能證明什麽呢?萬一這藥是別人指使她去買的呢?後麵的情況她完全不知,這樣,沈大人也要抓人嗎?”


    “趙夫人的意思是,害死那乞丐的兇手另有其人嘍?”


    施靜宜走了出來,似笑非笑地看著秦珍。


    秦珍厭惡地看了地上的趙天寶一眼,怒道:“我姓秦,叫我秦夫人!”


    看來這位“秦夫人”對趙天寶的怨氣很深嘛。


    也是,對著這樣好色又暴虐的丈夫,沒有怨氣才算奇怪。


    “趙府裏,記恨抱月居的人又不止她一個,為什麽不能是別人?”


    說話時秦珍的目光一直落在趙天寶身上,表情怨毒。


    “你的意思是害死小乞丐的人是趙天寶?”


    “沒錯!自從五味齋的生意被抱月居搶去後,趙天寶就一直懷恨在心,伺機報複。偶然碰到藥販子後,他便迴家指使施蓴宜過去買了毒藥,然後他拿著毒藥找到一個乞丐,誘騙他吃下毒藥,以此栽贓陷害抱月居。”


    秦珍的語氣堅定,表情鎮靜,沒有表現出一絲心虛。


    若是眾人沒有見過施蓴宜不打自招的模樣,恐怕真的要被她給騙了!


    正房妻子為保孫兒,竟然把黑鍋扣到了自己丈夫頭上。


    要是讓她知道施蓴宜肚子裏的孩子,壓根不是趙雲飛的種……


    想到那種滑稽搞笑的場麵,施靜宜掩唇笑了。


    不得不說,施蓴宜還是挺有本事的,竟然能把趙府的人耍得團團轉。


    沈長風哪能容許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弄虛作假,當即怒道:“施蓴宜已經主動招認了自己的罪名,在場的人都是親耳所聞,豈容你在此信口雌黃?”


    秦珍麵不改色地駁道:“你們這群人,氣勢洶洶地闖入趙府,將我家老爺打得麵目全非,如此震懾下,施蓴宜她早就被嚇得神誌不清。一個頭腦不清楚的人,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怎麽能作數?”


    躲在角落的施蓴宜連連點頭,“我都被那群黑衣男人嚇傻了,後麵做了什麽事全都記不清了!你們可不能把屎盆子全都扣到我頭上,毒藥是我買的,可我隻買了藥,其他的事情都沒幹啊!”


    “你說這件事是趙天寶幹的,可有證據?”


    沈長風氣得拳頭緊握,這群人分明是在把他當傻子耍!


    “自然是有證據的。”秦珍衝跪縮在角落的管家使了個眼色,“趙管家,你整天跟在老爺身邊,他都幹了什麽事,你應該知道吧?”


    管家戰戰兢兢地磕了個頭道:“那日老爺從抱月居迴來後心情就不太好,多次說過要給施老板點顏色看看,後來在去茶館的路上遇到了藥販子,他就想出了這樣的計策來對付施老板。”


    秦珍滿意地點點頭,“沈大人,現在證人也有了,您總該相信了吧?”


    那管家縮著脖子,眼神飄忽,分明就是在說謊。


    沈長風歎了口氣,心中異常憋悶。


    都怪自己性子太急,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就來捉人,結果被別人鑽了空子。


    “沈大人稍安勿躁。”


    施靜宜拍了下他的肩膀,踱步走到秦珍麵前,眼神毒辣地直視著秦珍。


    “秦夫人的心性和膽識,真是世間女子少有的。若是你再多點良知與善意,也不會如陰溝的老鼠般,數十年如一日地躲在深宅大院裏,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秦珍臉色一冷,憤怒地瞪著她道:“你在說什麽?”


    “這座院子裏藏了多少女人的眼淚,又埋了多少女人的冤魂,秦夫人,你不會不知道吧?”


    施靜宜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表情冷得嚇人。


    “你明明有膽識、有能力拯救那些無辜的人,卻選擇了袖手旁觀……不,甚至還包庇、隱瞞趙天寶的惡行!”


    秦珍沒料到她會提起這樁事,眼中頓時閃過驚慌之色。


    如施靜宜所言,她的確碰到過許多次趙天寶在虐待小妾。


    一開始她還會感到驚慌與同情,試圖勸告趙天寶手下留情。


    可趙天寶打了她,那一巴掌打碎了她的夢。


    外人眼裏,她是身份尊貴的正房太太,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可是在趙天寶眼裏,她不過是個可以隨時丟棄的女人。


    隻有保持沉默,她才能在屈辱與打罵聲中安穩生存。


    隻有順從,她才能保住手裏的錢財與地位。


    至於別人的死活,與她無關。


    但午夜夢迴時迴響於耳畔的哭聲與求饒聲,總折磨得她坐臥不安。


    所以這幾十年裏,她越來越隱忍,試圖將自己活成透明人,好像這樣就不會聽見那些女人淒慘的叫聲。


    施靜宜的一句話,卻撕爛了她最後的偽裝。


    “所有的壞事都是趙天寶做的,你要算賬,就去找他!和我沒有關係!”


    秦珍的胸膛起伏得厲害,像一隻憋滿了氣的癩蛤蟆。


    “還有那些女人,是她們命不好,被趙天寶看上了,我有能力救?我救不了!”


    施靜宜輕笑一聲,眼中的鄙視毫不掩飾。


    “是真救不了,還是舍不得趙家的榮華富貴,秦夫人心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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