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居二樓,施靜宜正在指導寧辭煮下午茶。


    本來還有個蕭成宴的,結果被寧辭毫不留情地趕走了。


    “把爐子的火減小點。”


    “對,就這火候正好!”


    施靜宜眼巴巴地盯著火爐,就等著水開喝茶。


    樓下忽傳來寧有財的聲音:“施家丫頭,有人找!”


    “讓他直接上來吧!”


    忙活了那麽多天,好不容易有個踹氣的機會,她才懶得動呢!


    樓下寧有財客氣地衝趙天寶笑笑:“施家丫頭讓你上去找她,就在樓梯左拐第二間房,很好找的。”


    趙天寶麵色陰沉地點了下頭。


    往日他去哪家店裏,不都是老板親自出門迎接?


    唯獨這個抱月居,老板不出來就算了,連個引路的夥計都沒有!


    趙天寶心情不爽地上了樓,按照寧有財的提示找到了施靜宜所在的房間。


    進門就撞上了寧辭不善的眼神。


    在看到他的一瞬間,男人的眼神由不善轉變為殺氣騰騰。


    趙天寶心裏的不爽頓時煙消雲散了,臉上也堆滿了笑容,討好道:“施姑娘,我有點事和你商量。”


    施靜宜看了下對麵的凳子,“先坐吧。”


    趙天寶趕緊坐了下來,眼睛溜溜地轉了一圈,衝寧辭笑了下,才解釋道:“施姑娘可能不知道,那個……我是五味齋的老板。”


    “我知道啊。”


    施靜宜迴答得很幹脆,準備賣月餅之前她就把鎮上的糕點鋪子考察了一遍。


    哪家什麽糕點最好吃,每家的老板是誰,全都記錄在冊了。


    畢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嘛。


    趙天寶尷尬地笑了笑,“是這樣的,趙某想和施姑娘商量一下賣糕點的事情。”


    施靜宜眉梢一挑,“你賣你的糕點,我賣我的月餅禮盒,這事,需要商量嗎?”


    “話是這樣說的,但是抱月居畢竟是酒樓,總不能做著糕點鋪的生意吧?”趙天寶頂著一腦門的汗,繼續道:“你看這樣如何,你把月餅禮盒全都賣給五味齋,再由五味齋出售到各家各戶手裏,這樣你省事了,我們也有得賺了。”


    “這要是換個人,趙老板恐怕已經開始搶方子了吧?”


    施靜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中充滿了諷刺。


    銅爐裏的水已經開始沸騰,寧辭取過一隻銅杯,為她倒了杯清茶。


    “來,喝茶。”


    兩人悠閑自得的模樣氣得趙天寶臉頰漲紅,嘴唇發烏。


    “施靜宜,老子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段時間我已經給足你麵子了,你還想怎樣?”


    寧辭薄唇一抿,彈指間那壺滾燙的熱茶直接澆到了趙天寶頭上。


    趙天寶捂住冒煙的腦袋,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聲。


    男人眼神陰冷地看著他,“滾!”


    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又來了!


    趙天寶抱著頭,連爬帶滾地跑出了廂房。


    施靜宜望著他倉皇逃竄的背影,嘖嘖歎了一聲,“真是可惜了我的那杯茶!”


    “我再給你煮一壺就是了。”


    寧辭利落地添水加火,爐子裏很快又亮起了幽幽紅光。


    “你恨趙天寶。”


    男人偏頭看著施靜宜,淡淡地得出結論。


    “是嗎?”施靜宜輕笑一聲,半晌,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你的性子有些急,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若是有人敢三番四次地招惹你,恐怕早就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就比如晟世。”


    寧辭敲了下桌案,繼續道:“可是對待趙天寶,你很耐心,先是借沈長風之手搶先收購了棠梨鎮的梨子,又推出月餅禮盒搶了五味齋的生意,那下一步呢?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是想借秦家布樁的手搶走他的布料供應單吧?”


    “寧辭,我很慶幸,你不是我的敵人。”


    這句話是施靜宜發自內心要說的。


    從頭到尾,她沒有表現出一點針對趙天寶的意思,可是寧辭卻能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本意。


    不得不說,這份洞察力實在太強大了!


    寧辭溫柔地看著她,“我不僅不是你的敵人,靜丫頭,你的敵人也是我的敵人。所以,告訴我,你為什麽那麽恨他?”


    因為一開始的逼嫁?


    可那次事件施靜宜並沒有受到實際的傷害,反而是趙天寶既丟了銀子,還挨了頓打。


    寧辭永遠不會知道,那次逼嫁,已經讓真正的施靜宜丟了性命。


    現在活著的,隻是個空有軀殼的假施靜宜。


    既然占了別人的身體,該報的仇自然就要報了。


    從前忍而不發,是她能力不夠,但是現在她已經有足夠的能力摧毀趙天寶,自然不會再忍氣吞聲了!


    不過這些話她不能告訴寧辭。


    “你知道趙天寶府上的小妾嗎?”施靜宜的表情淡漠,眼中卻一片冷光,“隻要趙家不倒,楊花鎮就還會出現和她們一樣的受害者。”


    原來小姑娘真的是因為逼嫁的事情憎恨著趙天寶。


    不是為自己,而是為曾經或未來與她有同樣遭遇的少女憎恨著。


    這就是施靜宜。


    小小的身體內卻藏著一股熱血。


    寧辭的眼神中夾雜了一絲心疼,“靜丫頭,我會陪著你,一起除掉他。”


    趙家,最深處的庭院內傳來女人淒厲的哭嚎聲。


    趙天寶手握藤條,咬牙切齒地抽打著癱軟在地的女人。


    “你個小賤人!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今天非打死你!”


    女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老爺,求您饒了我吧!”


    旁邊的丫鬟同情地看著她,這趙天寶一發起瘋來連禽獸都不如,求他?有什麽用?


    果然,趙天寶揮著藤條,下手更狠了!


    “你還敢哭?哭什麽哭?”


    “不給你點厲害看看,你就不知道誰才是大爺!”


    女人渾身是血地縮成一團,一開始還能躲幾下,後來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晦氣!”


    趙天寶踢了她一腳,扔掉手裏的藤條,轉身離去。


    管家連忙衝過去探了下女人的鼻息,好在還有氣息,“愣著幹嘛!還不快去請大夫!”


    這都是第八個小妾了,要是被打死了,趙天寶恐怕又要讓他找新的小姑娘。


    楊花鎮哪戶人家不繞著趙家走?


    再找個新的恐怕又得要他半條命。


    所以這八姨太必須要好生照料著,保證趙天寶下次發火能找到出氣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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