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心裏一咯噔,意識到情況不妙。


    因為施寶根每次惹了禍迴到家,都是這副做派。


    她閉了下眼,手都是抖的,“說吧,這次又得賠多少錢?”


    施寶根顫顫巍巍地伸出兩根手指。


    “二十兩?”


    王氏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前幾天才賠了人家八兩銀子,現在又要二十兩,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


    施寶根的表情更難看了,“是二百兩……”


    王氏仿佛聽見一道驚雷響過,震得她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趙氏也傻眼了,哭著撲向施寶根,“造孽啊,你又幹了什麽事,居然要賠那麽多錢!”


    施寶根掩麵痛哭,他也沒想到會落到如今田地啊!


    今日他到長柳巷找劉翠溫存,結果被劉翠的丈夫抓個正著。


    那男人逮著他就是一頓毒打,完了還要找他要錢,說不交錢就報官,把他送進牢裏關個幾年。


    他害怕啊,牢裏關的都是些什麽人,他要是進去了能有好日子過?


    這些話他不敢跟趙氏說,怕趙氏跟他鬧,所以任由趙氏在他身上抓撓都不肯吭聲。


    聽到對話的施貴平也氣得不輕,抓起拐杖就往施寶根身上打。


    院子裏鬧哄哄亂作一團。


    屋裏的鄭氏看得心驚膽戰,“你說他能犯什麽事,竟然要賠二百兩銀子。”


    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那麽多銀子呢!


    施靜宜笑得歡快,“這事他可沒臉說。”


    所以她還好心地告訴了趙大勇施家的位置,不出意外的話,明天趙大勇就會找上門來,到時候家裏就會更熱鬧了。


    王氏醒後就再也睡不著了,一閉眼腦袋裏就是白花花的銀子,心裏堵得喘不過來氣,就這麽渾渾噩噩地熬過一夜。


    施寶根還跪在院裏打瞌睡,正夢到自己在酒館裏買酒喝,一陣暴喝瞬間將他驚醒。


    是趙大勇的聲音!


    接著是砰砰的拍門聲,他一個激靈,連忙爬起來堵院門。


    可是晚了,那邊的施靜宜已經開了門,將人放進來了。


    趙大勇兩個大跨步衝到施寶根麵前,揪著他的衣領,將他勒得險些背過氣。


    “銀子呢?再不把銀子交出來,我就報官了!”


    施寶根臉色黑青,嘴唇哆嗦著,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趙大勇可不跟他含糊,抬起拳頭就往他臉上招唿。


    兩拳下去打得他口吐鮮血,門牙都掉了一顆。


    王氏聽見響聲,慌裏慌張地爬了起來。


    出來見兒子正在挨打,心肝都在巴巴地疼。


    “快住手,不許打了!”


    趙大勇鬆了手,將人摔到王氏麵前,“這家誰做主?”


    “我我我……”


    王氏怕他繼續打人,連忙應了聲,又紅著眼睛將施寶根扶了起來。


    聞聲趕來的趙氏也撲過去,抱著施寶根一陣痛哭。


    “那就趕緊把銀子交出來吧!二百兩,少一文我就去報官!”


    報官?


    王氏抹著眼淚哭了起來,這缺心眼的玩意到底又犯了什麽事,竟然還鬧得要報官。


    “這位老爺,我家寶根他犯了什麽事啊?怎麽要得了那麽多銀子?”


    趙大勇臉色鐵青,又恨恨地踢了施寶根一腳。


    “什麽事?問你的好兒子啊!”


    王氏轉頭看向施寶根,“到底是問什麽呀?”


    事到如今,施寶根知道事情已經兜不住了,隻能捂住臉將自己和劉翠的奸情說了。


    說罷跪著向王氏磕頭:“娘,都是那劉翠勾引我,我才上當的!”


    趙氏聽罷這話腦子一熱,又哭又喊地廝打著施寶根:“施寶根你不是人!我在家裏辛苦操勞,你卻在外頭和別的女人勾三搭四,你對得起我嗎?”


    睡眼朦朧的施蓴宜見到這樣的情形嚇壞了,也哭著撲到趙氏身旁。


    院子裏哭聲,打鬧聲,響作一團。


    施靜宜擺了盤花糕,邊吃邊看戲,好不開心。


    “夠了!”


    施貴平終於聽不下去了,大清早的在院子裏吵吵嚷嚷,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他指了指施蓴宜,“純姐兒,把你娘扶進屋,別讓她出來了,丟人現眼。”


    她丟人現眼?


    趙氏不樂意了,張著嘴還想鬧,但看到施貴平鐵青的臉色,硬生生忍住了。


    施貴平走到趙大勇麵前,語氣討好,“這位老爺,我家寶根的確做得不對,是應該賠償,但令妻的行為也有不妥,讓我家賠二百兩是不是有點多了?”


    “你放屁!”


    趙大勇眼睛瞪著溜圓,指著施貴平一通痛罵:“你兒子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啊?分明是施寶根他個不要臉的,見我妻子獨自在家,一時色性大發,將人堵到屋裏行不軌之事。可憐我妻子昨天差點因此事撞櫃自殺,你們還敢在這信口雌黃,汙蔑我妻子的名聲?”


    趙大勇氣得雙手直抖,“看來你們家是不願意拿錢了,那我就就去報官,奸yi


    婦女可是重罪一條!”


    施寶根傻眼了,他和劉翠的事情分明是兩廂情願,怎麽到趙大勇口中就成了他色性大發?


    這罪名可比通奸罪嚴重多了!


    施貴平一個踉蹌,險些倒下。


    “你個逆子,竟敢犯下如此大罪,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他舉起拐杖往施寶根背上打。


    施寶根也不敢躲,隻跪著磕頭,“爹,不是這樣的,明明是那女的勾引我,我還給了她好多銀子呢!”


    王氏最是了解這個兒子,玩貓逗狗、喝酒打架這種事沒少幹,但是作奸犯科的事他卻沒膽子幹。


    “寶根,你跟娘說實話,他說的事,你到底幹了沒有?”


    “沒有啊!”施寶根涕泗橫流,“娘,昨天是那個賤人故意把兒子叫過去的!”


    施寶根突然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什麽,激動得雙手顫抖。


    “是他們夫妻聯起手來坑我,為的就是那二百兩銀子!”


    施寶根越說越篤定,怪不得昨天劉翠突然讓人喊他過去,結果去了沒多久趙大勇就迴家了,然後就給他安了這麽個罪名。


    趙大勇言之鑿鑿:“昨日劉翠受你羞辱,一時想不開自盡,請了巷口的陳大夫才將人救過來,你說我們夫妻坑你,你可有證據?”


    施寶根眼珠飛轉,昨日他滿心思去買酒喝,壓根沒注意到叫他的男童長什麽樣,就算他知道了,楊花鎮這麽大,去哪找這個人?


    而劉翠自盡請醫這事,可是經得起推敲的。


    思及此,施寶根徹底癱軟在地。


    劉翠這一招可真狠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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