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言一麵張口,一麵直勾勾盯著她,顯然他心情很愉悅。


    “王爺!”阿卓興致勃勃跑來,看到這一幕頓時愣住了。


    “阿卓大人,王爺他手受傷了,然後不太方便。”十五怕他亂想,趕緊解釋,卻反倒有種此物銀三百兩的感覺。


    溫玉言幹咳一聲,故作鎮定的問,“毛毛躁躁的過來,發生什麽事了?”


    阿卓這才想起來的目的,趕緊說,“司徒小姐來了!”


    “嗯,我知道了。”溫玉言道。


    阿卓卻一臉疑惑的看他。


    “看著我作甚,還不快去讓人進來。”溫玉言無奈道。


    阿卓點頭,一麵疑惑一麵往外走,他不懂,怎麽現在王爺得知司徒小姐來了如此淡定,以前隻要一聽他都會連忙起身飛奔而去,比他還要先行到司徒小姐麵前,真是奇也怪哉。


    司徒流螢被阿卓帶入府後,溫玉言才來迎接,看到她,他也才知原來來的不單單是她,還有楚瀟然。


    “小哭包!”司徒流螢上前來,同他說,“上次多謝你相助,今日我同瀟然,是特意前來感謝你的。”


    楚瀟然將手中的謝禮,遞給溫玉言。


    溫玉言示意了下阿卓,阿卓領會伸手接過。


    “流螢,你是我的摯友,其實本無需多禮,但既然你拿都拿來了,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溫玉言笑言。


    十五道,“楚公子,司徒小姐,請移步,奴婢這就為你們沏茶。”


    “嗯。”司徒流螢和楚瀟然點了點頭。


    十五福了個身退去。


    溫玉言帶著他們入了客室。


    沒過多久,十五便端著茶而來,一杯杯放在了他們麵前。


    司徒流螢喝了一口,感歎,“十五的茶,當真是皇城一絕,要是我能沏出這種茶就好了,十分之一也行啊。”


    她忽然想到什麽,問十五,“十五你有沒有比較簡單的茶,教教我可否?”


    “就你這手藝,別為難人家了。”楚瀟然說笑到。


    司徒流螢暗自踢了一腳楚瀟然。


    “司徒小姐若想學,自然是可以的。”十五點頭同意。


    司徒流螢起身迫不及待的說,“那你這就去教教我吧!”


    說著便拉著她出了房間。


    一時間房中隻剩下了楚瀟然和溫玉言,兩兩對視。


    楚瀟然端起茶淺喝了一口,看向窗外略顯陰沉的天色,問起,“王爺是朝堂中人,您覺得如今朝堂如何?”


    “表麵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溫玉言坦言。


    “王爺可喜這樣的朝堂?”楚瀟然繼續問。


    溫玉言迴,“不喜。”


    “那王爺喜怎樣的朝堂?”


    溫玉言想了想,隻吐露出了二字,“清正。”


    楚瀟然一笑,說,“不巧,我也是。”


    “其實你之前彈劾薛罡一事,在下心中一直都很欽佩。”他持起茶杯對他直接開門見山鄭重道,“王爺,既然你我誌趣相投,你可願與我一同,開創這清正朝野?”


    溫玉言端起茶杯,輕輕一撞他的杯口,言,“卻之不恭。”


    二人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同時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願你我之後,朝堂上再無,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是真正的清廉盛世。”


    溫玉言緩緩道。


    楚瀟然與之相視一笑。


    “司徒小姐,為何忽然想學沏茶?”十五好奇的問到司徒流螢。


    司徒流螢蹲在火爐前,一麵拿著扇子煽風,一麵無奈的說,“我想沏杯好茶,奉給我婆母,讓她老人家開心開心。”


    “司徒小姐,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十五道,以前的她嬌縱任性,連自家父母都很少花心思,眼下竟想著要討好別人了。


    “嫁了人總歸是要不一樣的,人不可能當一輩子小孩兒,雖然我是想的,但終究是天不遂人願。”司徒流螢歎了一氣說,“楚瀟然為我做了這麽多,我想我應該也要為他做一些事,至少我不想讓他在我和他母親之間,左右為難。”


    是啊,人總是會改變的,沒有人能順風順水,就連司徒流螢也亦是如此。


    “十五,你在想什麽?”司徒流螢見她出了神,問到。


    十五迴了神,迴,“沒什麽。”


    “十五。”司徒流螢遲疑片刻,還是決心說,“對不起,我脾氣不好,之前還打過你,我向你道歉。經此劫難,我才知曾經的我,性子是多麽不堪……”


    “司徒小姐的性子,也並不是全都不堪,這虛偽的世間,像司徒小姐這般率真,敢愛敢恨的性子已然不多了,其實有時候奴婢覺得,您很像奴婢的妹妹。”十五笑言。


    “十五有妹妹?”


    “嗯。”十五滿臉喜愛之情分說,“奴婢有個妹妹,喚作爰爰是家裏的掌上明珠,性子同您一般。”雖然她時常嫌棄她的冒失,總是數落她的莽撞,看不慣父母對她的嬌縱,但她還是很愛這個妹妹。


    “你的妹妹叫爰爰?”司徒流螢覺得有些耳熟,想了想說,“我前陣子聽人說,漠北太子納了個側妃,也叫爰爰。”


    十五猛然一怔。


    “不過,肯定不是你妹妹,我早聽小哭包說過,好像十五你一家人,隻剩下你了吧?”


    十五苦澀的笑了一笑。


    司徒流螢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又趕緊話鋒一轉問,“水開了,可以放茶葉了是吧?”


    十五點頭,心中卻思慮了起來。


    司徒流螢和楚瀟然在府中用過晚膳後,便離開了王府。


    夜幕降臨,溫玉言見十五似乎在想著什麽,想的格外出神,連研墨的手都逐漸停了下來。


    “十五。”溫玉言叫了她一聲問,“你在想什麽?”


    十五迴過神,忙迴,“沒,沒什麽。”


    她繼續低頭研磨了起來。


    溫玉言告訴她,“今日楚瀟然說願同我聯手。”


    “當真?那可真是太好了!”十五頓時高興道,又忽顧忌到什麽,遲疑的說,“那太子……”


    溫玉言歎言,“他已經不是我所認識的皇兄了,我敬的是那個博施濟眾的皇兄,而不是這個兇狠暴戾喪盡天良的天盛太子,就算往後母後會怪我,我也不想再讓那日的慘案繼續發生下去,我既然身為了天盛的王爺,就不能再坐視不理。”


    溫玉言起身,肅穆的對她說,“準備好同我並肩作戰了嗎?”


    十五知道,這次他是認真的了。


    “隨時待命。”十五堅沒有絲毫猶豫的迴到。


    溫玉言看著她,十五溫柔的眼神中,總是透著他所不及的堅毅和果斷。


    晚風習習,繁星點點,十五立於屋簷之下,仰望著天邊的明月。


    溫慎言,我們的棋局,正式開始……


    十五負在身後的雙手,手指微微動著,像街邊的算命先生,慢慢盤算著什麽。


    楚瀟然想要入朝為官,並不是什麽難事,原本溫政良就有意,再加上其父楚丞相的位置,他不日便正式以戶部侍郎正式入朝。


    “這楚瀟然,為何忽要入朝為官了?”賢仁疑惑,問向麵前的長孫霏霏。


    長孫霏霏迴,“尚未可知,但他近來倒是,同永安王來往密切。”


    賢仁問向薛罡,“薛愛卿如何看?”


    薛罡不以為然道,“永安王那廢物,交往密切又如何,量他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霏霏,你怎麽看?”賢仁不語又轉而問向長孫霏霏。


    長孫霏霏迴,“近來永安王行事判若兩人,自上次他追迴貢品以及贏了棋局後,陛下待他同之前器重的多,霏霏覺得還是要多加提防為好,之前他彈劾大人您之事,不論他口中是真是假,霏霏還是覺得薛大人最好不要輕敵,好自為之。”


    “多謝郡主提醒。”薛罡雖嘴上這般說,但心中卻是對長孫霏霏這種婦人之見,不屑一顧。


    長孫霏霏心中自然是明了,但薛罡的信與不信,同她而言並不重要。


    “霏霏你繼續盯著丞相府。”賢仁吩咐。


    長孫霏霏領命。


    十五在街上時,偶然見到了薛府的馬車駛過,她跟了上去,馬車在之前薛夫人婢女時常買藥的藥鋪前停下,沒過多久一位郎中提著藥箱便上了馬車。


    十五步入藥鋪,假意買藥打聽,“方才那位郎中,經常給薛夫人看病嗎?”


    “你是說遊郎中啊?他是薛大人的故友,所以薛夫人一有什麽病痛,都會找他老人家。”賣藥的小學徒說到。


    十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暮夜而來,遊郎中正欲解衣入眠,一把刀突然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想扭頭去看,十五一字一句冷言,“別動。”


    “你,你們要,要做什麽,別,別殺我,錢,錢都在後邊櫃子裏。”遊郎中恐慌的說到。


    溫玉言在桌邊坐下,不緊不慢的言,“遊大夫,我們不圖錢,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什,什麽問題?”遊郎中膽戰心驚的詢問。


    溫玉言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麵喝一麵說,“薛夫人似乎常尋您看病,我們想知道她到底是何病,需得您三天兩頭的往裏跑?”


    “就一些尋常病……”遊郎中迴到,但卻無比心虛。


    十五勒緊了刀,警告道,“遊大夫,我奉勸您,想好了再說,我這把刀上已經過過七八條人命,我不建議在再多一條,我知您醫術高超,那不知能不能快過我的刀。”


    “我再給您三個數,重新迴答方才的問題。”溫玉言緩緩數道,“一。”


    十五的刀慢慢逼近,遊郎中都已經感覺到,刀鋒刺入皮肉之感。


    “二。”


    當溫玉言要數三時,遊郎中趕緊道,“我說,我說!”


    十五的刀鬆開了一些。


    遊郎中心驚肉跳的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每每見夫人,她都是遍體鱗傷,有時候甚至昏迷不醒。”


    “具體是什麽傷?”溫玉言問到。


    遊郎中戰戰兢兢迴,“有很多,大部分是踢傷,也有鞭傷和刀傷。”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真的隻知道這些了。”遊郎中哀求道。


    十五迴頭看了眼溫玉言,溫玉言輕點了下頭。


    十五對遊郎中道,“今夜之事,還望遊大夫,不要告知任何人,否則我保證,在我沒動手之前,薛府的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完,她用劍柄狠狠擊在了遊郎中耳後,遊郎中頓時昏迷倒地。


    “走吧。”溫玉言道。


    十五同他迅速離開了遊郎中的家。


    迴府後,二人扯下了麵具,在書房商議。


    “看來薛罡連他夫人都沒有放過。”溫玉言道。


    十五說,“若我們能拉攏薛夫人,將會是往後扳倒薛罡的重要利器。”


    溫玉言也讚同。


    忽然,他們聽到了一些異響,溫玉言和十五頓時警覺了起來。


    他們走出了房間,異響是從房外一處假山後傳來,十五見地上是個人影。


    她握緊了手中的刀欲上前,溫玉言卻將她拽至身後,拔劍對假山方向說,“什麽人,竟在此處裝神弄鬼!”


    “別殺我,別殺我!”那人趕緊從假山後跑出,跪在溫玉言和十五麵前直磕頭。


    眼前人,是一名蓬頭垢麵的男子,麵黃肌瘦還渾身是傷。


    “你是何人?”溫玉言持劍指向他質問。


    那人急急忙忙迴,“草民名喚鐵石,乃是棗莊村的一名村民。”


    “棗莊村是何地?”十五疑惑。


    溫玉言解釋,“天盛一個邊陲村落,隸屬於南靖城。”


    “王爺,此人在王府鬼鬼祟祟,先抓了再說吧?”十五提議。


    溫玉言同意,便叫人先將這個人綁了起來,隨後押到了正堂之上。


    “你身為棗莊人,為何會出現在皇城,還潛入我永安王府,究竟是何居心!”溫玉言坐在高堂之上質問到。


    那人名叫鐵石的人趕緊言,“迴大人,草民是從南靖城逃出來的。”


    “為何要逃?”溫玉言疑惑。


    鐵石迴,“草民的村落遭了瘟,可是朝廷卻不管不顧,村民們病的病死,餓的餓死,地官員還不讓我們出城,所以……”


    “所以,你便逃了出來,弄成這副樣子,也是因為逃亡所致?”十五明白了什麽。


    鐵石連連點頭,又祈求道,“大人,其實還有幾人隨我一道逃了出來,可跟另外幾人,皆都死在了官兵之下,草民並非有意擅闖王府,是真的被逼無路,才不得已而為之,求大人網開一麵,放了草民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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