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果然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城西小大夫,年紀輕輕,背著藥箱。舞顏也看不清來者的麵容,隻顧著讓人進去瞧病。


    奈何,這小大夫還是來遲一步。


    “小姐,恐怕是不中用了。”這小大夫倒是不卑不亢,把舞顏叫出了房門,向家中主子匯報,“快著預備上吧……”


    “先生,先生!您再想想辦法啊!”舞顏一把抓住小大夫的胳膊,也顧不上什麽禮儀了,“我看著母親還有些氣力的,您再想想法子吧!”


    “小姐,我向來不打誑語的,”小大夫言辭懇切,句句鏗鏘,“夫人隻是急怒攻心,著了寒風,又徹夜未眠,焦急難熬,舊疾複發,見風便散了病情。”


    舞顏越來越絕望。


    “若是,”小大夫說了一句話,讓舞顏徹底涼了心,“若是早三刻叫我來,或許還有轉機,如今邪寒之氣已侵入五髒六腑,再無迴天之力了。”


    舞顏一下子跌坐在門檻之上,也虧得小大夫扶了一把,才沒有摔到哪裏。


    “我眼下可為夫人施個續命針,您還可與夫人多說一會兒話,能留一刻便是一刻了。”小大夫扶著舞顏又跨門迴去,讓見月扶著小姐,自己便走向藥箱取針,再折身迴來給蘇夫人施針。


    “娘親,娘親!”舞顏看著自己的母親稍稍喘了口氣,就趕緊湊過去,“娘親,你可還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玥兒……”蘇夫人大口喘著氣,緊緊捏著舞顏的手,交代道,“我隻望你,以後無論如何,別怪罪你煙兒哥哥……”


    “我知道,我知道!”舞顏連連點頭,“我不會的,我不會的!”


    “你爹必因著什麽,才趕不迴來……也千萬別怪罪他……”蘇夫人菩薩心腸,此時還掛念著家人。


    “我都知道的,娘!”舞顏哭得成了個淚人,“您歇歇,歇歇再說……”


    “不能夠了,我的兒,”蘇夫人強撐著一股勁,瞪著眼,瞧著女兒不斷重複,“別怪煙兒,他……他的身份……”


    “什麽?”舞顏湊的更近,因是聽不清蘇夫人到底在唿喊誰,“娘,煙兒哥哥什麽身份?”


    “他是……”蘇夫人卻是沒有力氣再繼續說下去,握著舞顏的手終於在最後一次的使勁之後,徹底鬆開了。


    “娘親……娘親!”舞顏撕心裂肺地哭嚎,心痛難以言喻。


    諷刺的是,就在蘇夫人駕鶴西去後半刻,蘇康泰迴來了。


    原本就莫名其妙被扣押了一整日的蘇康泰,已是一身疲憊,迴到家中驚聞噩耗,縱使原本康健的身體,也如大廈傾頹般,支撐不住。


    蘇若軒接到噩耗從龍虎營急忙趕迴相府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了,身為長子不能陪侍母親左右,蘇若軒自責不已。幫著家裏料理完蘇夫人的後事,舞顏還沒有從悲痛中掙紮出來,坐在後院的廊橋邊看著水中嬉戲的錦鯉發呆。


    “玥兒,”終於得空的蘇若軒,也十分關心更是擔心自己的妹妹,“可覺得哪裏不舒服?看你臉色實在不佳。”


    “我不礙事的,我隻是不懂,”舞顏滿臉的憔悴,和與她這個年齡不相符的滄桑,“為什麽突然就變成了這樣,為什麽母親會突然病的這麽厲害,為什麽父親會被內宮扣押,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煙兒哥哥這個時候不見了……”


    “玥兒,”蘇若軒輕聲卻堅定地說道,“很多事情,不是簡簡單單的為什麽就能概括的,這其中的內情,或許我們不知道更好些。”


    “軒兒說得不錯。”此時,蘇康泰的聲音出現在門口,繼而跨步走過來,整理了一下思緒,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不過我也不打算瞞著你們。昨日澤流國的使者入宮覲見,當夜就出了事,突發疾病,臥床不起。”


    “所有在座的臣公皆被留在宮中,一整個太醫院都被叫來診病,奈何無人敢得出結論,就連是不是中毒都不敢確定。”蘇康泰坐在兄妹倆對麵,娓娓道來,“即使皇上不說,我們也知道這事兒必須盡快處理好,也不能聲張。澤流國多年蝸居不出,也不願與外界交涉,此番派遣使者來,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示好,最不可出岔子。”


    “可是父親,雖然事情嚴重,向家裏通報一聲也是不妨的,”舞顏忍不住插話道,“若是能通報一聲,娘親也不至於……”


    “玥兒,”蘇康泰深深地看了舞顏一眼,“事關重大,人都被扣下了,又怎麽能放消息。我知道,你是在怪罪,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沒法子,城東城西兩位民間名醫也被請了來,好在局勢穩定了。”


    “是啊,局勢穩定了,”舞顏吸了吸鼻子,賭氣似的說道,“娘沒了。”


    “玥兒……”蘇若軒小聲提醒,“別這麽和父親說話。”


    “沒事,軒兒,你妹妹還小,很多事情都還不太明白,”蘇康泰又重重歎了口氣,“她若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就不鬧了,這才奇怪。”


    煜國如此緊張,不僅因為這次來的是澤流國使者,更因為這澤流國的使者之一,是皇室成員,二皇子亞青峰。這位皇子身份實在特殊。


    澤流國皇家姓氏是“風”,而這位皇子卻能隨母親親族的姓氏,以“亞”為姓。說來這位皇子與眾不同,也並非得到澤流帝王的青睞,更像是放養的狀態,自小卻也是養成一副不爭不搶的隨和性子,此番隨著使團前來,大約是想著遊山玩水開開眼界。


    沒成想,剛到煜國入宮覲見,當晚國宴之後,這位十四歲的皇子便發熱不止高燒不退。奇怪的是舉全太醫院之力,竟查不出緣由。


    澤流國使臣雖沒有明說,可自家皇子畢竟是在人家地盤裏出的事,即使極力掩飾,也難免露出不悅和責怪之色。煜國上下自然知道事關重大,冒險去皇城之外求醫,說也奇怪,怕不是民間土方更卓有成效,城東蘇醫師把脈隻把了半柱香,便提筆下了藥方,著人去抓,一個時辰後藥水煎得,端來給亞青峰喝下,再過三個時辰,竟是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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