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點,卜旭剛陪著齊大爺吃完早飯,徐濤就趕到了樓下。


    徐濤一行六人,兩輛車,一輛紅色牧馬人,一輛黑色牧馬人,他帶來的5個人清一色的黑西裝白襯衣黑領帶,加上一副墨鏡,看得卜旭直皺眉頭。


    “墨鏡摘了,領帶扯了,襯衣第一顆扣子解開,你看你弄這一套,像什麽樣子?”卜旭不滿的說道。


    “這樣多霸氣啊。”徐濤嘟囔道。


    “帶人去不是打架的,也不是嚇唬人,隻是以防萬一,有個照應,聽我的吧,要不村裏人還以為我混社會了呢。”


    “還真是。”徐濤不好意思的說道。


    卜旭帶好祭品,登車出發,幾個墨鏡男也按照卜旭的要求整理了一番,瞬間就從社會人變成了白領男,看上去和諧多了。


    春風十裏百裏千裏,清明節這天,吹得都是連綿的哀思。


    車窗外的春光次第後退,卜旭坐在副駕駛一言不發,表情平靜,心裏卻並不安穩。


    這次迴去,給父母上墳是次要的,奪迴房子才是主要的。雖說這麽做合理合法,但是總歸是撕破了臉皮,並不光彩。


    再者,二叔卜善真也有一些狐朋狗友,如果有人出來站場子,局麵也不好控製,需要小心應對。


    可以確定的是,無論發生什麽情況,房子是一定要拿迴來的,容不得二叔再瞎折騰。


    ……


    車輛穩穩前行,徐濤終於打破沉默,笑著說道:“卜老大,昨晚吃飯時我爸說起你,在夜市上都能搞到兩塊翡翠,運氣簡直可怕。”


    卜旭苦笑一下,心說,看來徐老板終於從喜悅中走出來,開始思考更深層麵的東西了。


    嘴上說道:“所以我給你說過,簡直和做夢一樣。”


    徐濤笑道:“我現在迴想起上次去趙氏珠寶解石的情況,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對了,唐嘉誌後來買走了夜市攤位上所有的翡翠原石,解了一兩天,據說連個毛都沒解出來,白花了幾千塊錢。”


    卜旭點點頭:“我猜就是被他買走了。這個家夥精明的很,投資不大,虧了也不心疼,萬一撿個漏,那可就賺大了。”


    徐濤壓低聲音說道:“你還剩下兩塊石頭,會不會有好東西?”


    卜旭側頭想了想,謹慎的說道:“昨天其實可以繼續解開,但是我感覺不大好,突然就不想解了。要我說,怕是沒戲。你也看到了,前三塊都太渣了。”


    徐濤樂了,“有人打算買你那兩塊石頭,那你賣不賣?”


    “不賣!”卜旭直接說道:“留著當吉祥物,給多少錢都不賣。”


    ……


    言語間,汽車拐下大道,上了水泥路,走了一小段,卜旭就讓停住了。


    “你們在這裏等著我,我先去上墳。”卜旭輕聲說道。


    “我陪你去吧。”徐濤陪著小心。


    “算了,新墳,有些講究,不合適。”卜旭說完,自顧自提著琳琅滿目的祭品,下了水泥路,順著小道,來到了自家果園。


    清風拂過坡地,陽光溫吞迷蒙,嫩草匍匐在地麵上,仿佛哀哀而鳴。


    卜旭心情低落了很多,如果有如果,他希望還是那個普通的小康之家,還是那條簡單的人生道路,可是,哪有什麽如果。


    祭品擺好,紙錢燃起,香煙點上,酒水祭奠。


    卜旭努力控製著情緒,一板一眼的做著這些事情,之後趴在墳前,嗚咽一陣,灑下兩行清淚。


    接著,他坐起身,抓著酒瓶喝了幾口,各色供品嚐了一些,腦海裏幻想著一家三口圍坐吃飯的場景,不由得又掉了眼淚。


    之後,卜旭去果園小屋找來一把鐵鍬,在墳前挖個坑,把供品推進去埋掉,空酒瓶擺在墳前,放迴鐵鍬,叩頭離開。


    徐濤看到了卜旭臉上的淚痕,不知道怎麽安慰,隻是慢慢的開著車,來到村頭,停在卜旭家門口。


    清明當日,村裏人都要祭祖,村頭倒是有些人。看到卜旭沉著臉從車上下來,再看看兩輛方方正正的越野車和幾個一身西裝的漢子,人們不由的生出諸多猜測。


    大部分人都有一個直觀的感受:卜旭這個小子,好像發達了。


    也有人和卜善真相熟,轉身報信去了。


    卜旭拎著一把鐵錘,哐哐幾下,砸爛了掛在門上的大鎖,直接推開大門邁步走了進去。


    眼前的場景,卻讓他怒火中燒,瞋目切齒。


    隻見院子裏原本的水泥地麵,已經完全被破壞掉了,水泥塊亂七八糟的堆放著,地麵上的土層,到處都是坑,明顯被翻了個遍。


    走進屋子,一樓每個房間的地麵也都是如此,被掘地三尺,屋子裏的家具和物品被胡亂的堆放著,牆壁上所有的電源盒都被撬開,甚至還多了很多被掏空的洞,至於牆壁上原本的鏡子相框字畫等裝飾,也完全消失了。


    廚房和衛生間,更是重災區,一切都被損毀了,就連抽水馬桶都被砸爛了。


    一片狼藉!


    無以複加!


    就算是遭遇天災,也不會比眼前的情況更差。


    就算是遭遇侵略,也不會掃蕩得更仔細。


    就算是遇上抄家,也不會折騰這麽狠。


    卜旭的緊緊的咬著牙,臉色陰沉得可怕,太陽穴突突的跳著,眼睛血紅,渾身顫栗。


    他從沒想到,二叔竟然膽子這麽大,竟然下手這麽狠,竟然如此為所欲為。


    這都是父母的心血啊,他們一點點的攢錢,一點點的蓋房,一點點的裝修,一點點憧憬著美好的生活。


    可是現在,全毀了,父母沒了,房子也千瘡百孔了。


    徐濤靠近卜旭,咬著牙說道:“卜老大,報警吧。”


    “好……你來,就說……有人洗劫了我們家……財物全無,房屋損毀。”卜旭嘴唇哆嗦著,言語斷續。


    “好,卜老大,看開點,千萬不要衝動。”徐濤勸了兩句,摸出手機報警。


    看熱鬧的村民也慢慢的進了院子,看到了各處的狼藉,大家都很是震驚,這樣的場麵,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明顯就是在找東西啊。


    “毛毛,你個混蛋,你還敢迴來!你還敢砸鎖,我今天饒不了你!”卜善真咆哮著衝進了院子,後麵跟著三四個表情玩味的幫閑。


    卜旭慢慢的轉身,冷冷的看著張牙舞爪的二叔,突然大喝一聲:“滾出去!”


    所有的憤怒,所有的狂躁,所有的力氣,全部凝聚在這一聲大喝當中,聲音迸發而出,就像一個天雷一樣在院子裏炸開,很多人就是一個激靈,離著卜旭近的人,耳朵裏甚至嗡嗡作響。


    聲音太大了!


    簡直不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村裏大功率的喇叭開啟的時候,也達不到這樣爆裂的效果。


    卜旭腦海中缺突然出現五行子的聲音:“大人,您過於震怒,小人被驚醒了,建議您運行經絡,平心靜氣。”


    卜旭沒有搭理五行子,倒是聽從了他的建議,默默運行經絡,很快就腦海清明,麵色平靜,身體也不再顫抖了。


    麵對侄子的怒吼,卜善真直接懵了,他離得很近,遭受的火力最猛,除了耳鳴,腦袋也有些脹痛。


    不過長輩的尊嚴不能丟,他很快收斂心神,大聲說道:“你個王八蛋!你讓誰滾,該滾的是你!”


    “如果我是王八蛋,那你是什麽東西?”卜旭淡淡的問道。


    此言一出,有村民沒憋住,噗嗤笑了出來,現場的氣氛變得有趣許多。卜善真的臉上卻青筋突起,他抬起右手,對著卜旭扇了過去,嘴裏罵道:“打死你個狗娘養的。”


    徐濤在一邊低吼一聲,就要往上衝,卻突然被卜旭攔住了。


    在卜旭的眼中,二叔的動作慢騰騰的,徐濤的動作也完全可控,所以,他先攔住了徐濤,接著順勢抓住二叔的手,緩緩說道:“二叔,看在你和我爸一奶同胞的份上,交出我家的財產,再把我家的房子重新裝修好,然後去我爸媽墳頭三叩九拜,我今天就饒了你。”


    “放你瑪德狗臭屁!”卜善真右手吃痛,一邊罵,一邊揮起左手,再次扇了過去。


    卜旭抬起左手,輕鬆捉住,然後兩手微微用力,冷冷的說道:“二叔,你老了,不行了。”


    卜善真感覺到手腕仿佛被鐵鉗卡住,疼痛透皮入骨,冷意森然,這讓他直接打了個冷戰,嘴上哆嗦道:“你你你,鬆開,鬆開。”


    “哼。”卜旭鬆開手,順勢一推,卜善真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接著卜旭側身麵向眾人,大聲說道:“各位老少爺們,我爸媽車禍去世,我二叔就占了我家的房子,說我爸欠了他20萬,拿房子抵債,但他卻拿不出借條。現在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他根本就不是為了房子,他就是為了圖謀我們家的寶貝。我聽我爸說過,家裏有祖傳的寶貝,就藏在房子裏,等我大學畢業就交給我,現在肯定被我二叔拿走了!”


    卜善真大吃一驚:“我沒有,我沒找到!”


    “哈哈,你們看,他承認了,房子被你折騰成這個樣子,你說沒找到,騙鬼呐!”卜旭大笑著說道。


    卜善真傻眼了,暗自懊惱。


    遠遠的傳來警笛聲,一輛警車順著水泥路唿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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