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無話,還是老太太打破沉默,她輕咳一聲,說:“既然如此,今兒就先散了吧,你們也都忙了一天,早些迴去歇著,明兒還有的忙呢。額爾赫,我知道你們擔心景顧勒,隻是再掛心他,也別忘了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顧,就是要打聽景顧勒的消息,也要自己養足精神才行,迴去好好休息,別又熬夜了,別讓我這個老婆子再擔心你們。”


    額爾赫和西林覺羅氏忙垂首應是,老太太看他們的樣子,也知道他們聽不進去,畢竟那是他們的親骨肉,她這個隔一輩的老祖母都心痛難忍,何況他們是親生父母,隻是看他們無精打采的樣子,她不得不說兩句,多少有點用也好。


    見老太太沒有別的吩咐,眾人行禮退下,一家人說是要休息,其實沒一個睡好的,舒宜爾哈又是半夜才睡,早上早早醒來,這迴再照鏡子,眼底下明顯有一圈黑青色,她不由苦笑一聲,今天若是還沒消息,她恐怕自己都支持不住了。


    景顧吉又出去跑了一上午,過了飯點才迴來,西林覺羅氏問他有沒有用過午飯,他又說還沒用,西林覺羅氏忙讓人去給他拿飯,景顧吉猛地灌了幾口茶,說:“額娘先不用急,我今兒打聽到大哥的消息了,我認識有個宗室子弟,他阿瑪這迴也在軍中隨駕,他昨天晚上收到家。書,裏麵提了一句大哥救駕的事,說是大哥中箭後一直昏迷不醒,聖上命人仔細照顧著呢。想來有隨軍太醫看診,有人悉心照料,大哥醒過來時早晚的事。咱們暫時可以放下心了。”


    西林覺羅氏一邊聽一邊念佛不止,最後簡直要喜極而泣,舒宜爾哈也覺得眼睛濕濕的,忙背過身擦了,就聽西林覺羅氏說:“有消息就好,有消息就好,我再去給佛祖上柱香。你們去跟老太太說一聲,也讓她能放下心……”她高興的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正好這時候飯菜端了上來,舒宜爾哈忙說:“二哥累了一上午。先用飯吧,瑪嬤那裏我去說。”


    西林覺羅氏忙拉著景顧吉坐下,連聲自責自己疏忽,景顧吉倒不在意。不過他是真餓了。忙端起碗狼吞虎咽起來,西林覺羅氏看他吃的香甜,心裏倒有些安慰。


    舒宜爾哈到萱草堂給老太太報信,把景顧吉的話對老太太學了一遍,老太太也是鬆了一大口氣,雖然消息裏說景顧勒還沒醒,但是這總比前頭傳來的生死未知要好的多,再想想景顧勒是為救駕受的傷。別的不說,醫藥上總是充足的。而這方麵有保證,人就應該不會出大事。在老太太想來,隻要能把命保住,就是有個什麽後遺症,那也不算問題。


    有這個消息打底,舒宜爾哈等人總算暫時安心了,最起碼不用像前兩天那樣,跟個沒頭蒼蠅似的亂撞,家裏人總算能睡個安穩覺。


    又過了三四天,額爾赫派去的人終於有人迴來複命,稱他們已經見到景顧勒,景顧勒的情況已經穩定,隻是不確定什麽時候能醒,聽太醫說,最兇險的時候已經過去,現在正在慢慢恢複,他們隻有一人迴京送信,其餘幾人都留下照顧景顧勒。


    額爾赫等人又放心些,隻等景顧勒被送迴家,舒宜爾哈卻提起心來,昏迷不醒可不是什麽好事,萬一成植物人了怎麽辦?可是這也不對呀,景顧勒是中箭,又不是傷了腦袋,為什麽不會醒呢?還是說他還有別的傷?


    舒宜爾哈一肚子擔憂也不敢說,就怕又讓西林覺羅氏恐慌,也怕自己烏鴉嘴,心裏愁的都想薅頭發,麵上卻不敢顯露出來,她的演技跟額爾赫一樣不過關,不過家裏人正高興呢,一時也沒人注意她,倒是讓她隱瞞過去。


    自己人到了景顧勒身邊,他的消息就漸漸多了起來,五月底時,第三次迴來的人說,景顧勒兩天前已經醒了過來,皇帝還親自過去探望他,很親切的跟他說了許多話,又叮囑他好生養傷,讓他早日把身體養好,景顧勒知道自己怕是讓家裏人擔憂了,特意讓人傳話迴來,說他沒什麽大礙,請家裏放心雲雲。


    全家人直到此時才算徹底把心放迴原處,舒宜爾哈也為自己前幾天的疑神疑鬼感到好笑,開始一心期盼景顧勒迴來,而這一盼就是半個多月,皇帝的聖駕都進京了,景顧勒還沒到家,他是病號,一路要靜養,所以移動速度很慢。


    六月初九皇帝迴京,開始對戰爭中的有功之臣進行封賞,六月十二,有內監到富察家宣旨,景顧勒因為勘測地形和帶路之功,得以升為禮部員外郎,而額爾赫則因教子有方得了個輕車都尉的爵位,官職也從翰林院侍讀升為侍讀學士,一躍上升到四品。


    額爾赫勉強平靜著接了聖旨,客客氣氣的跟宣旨的內監寒暄,想打探一下為什麽是他得了爵位,隻是那內監嘴很嚴,跟額爾赫客套半天,一句有用的話也沒露,額爾赫無奈,隻得給了茶錢好生送他出去,不過他臨走倒是留下一句話,說是額爾赫養了個好兒子。


    額爾赫猜到大概是景顧勒跟皇帝說了什麽,不然他不會又升官又封爵,不由心裏又是驕傲又是氣憤:驕傲兒子孝順,又氣他不顧自己,他自己本身就不怎麽熱衷官場,就在翰林院慢慢熬便是,兒子用命換來的功勞,他這做父親的又怎能安心享用?!隻是景顧勒不在眼前,他便是有萬般言語,此時也沒人說去,隻能憋在心裏。


    六月十九,景顧勒終於迴來了,不出眾人所料,他是被人抬著進家的,他剛到門口,就看到景顧吉帶著弟弟妹妹們迎他,來不及開口,就被四個結實有力的婆子抬迴自己房間,老太太和額爾赫夫婦都在房裏等他,他想起身行禮,卻被老太太帶著人不由分說扶到床上躺好,老太太半是責怪半是心疼的瞪他一眼,說:“你身上有傷,還不趕緊躺好,都是一家子骨肉,哪裏來這麽多虛禮,瞧瞧這孩子瘦的,這迴吃大苦頭了吧……”一句未了,兩行老淚滑落。


    景顧勒抬眼一眼,祖母、額娘和妹妹都在哭,父親跟弟弟眼圈也有些紅,想到自己這迴九死一生,差點就跟家人們天人永隔,眼眶也是一熱,忙用力眨眨眼,把淚意眨迴去,勾起個淡淡的笑來,說:“是孫兒不孝,讓瑪嬤和阿瑪額娘擔心了……”


    老太太把眼淚擦掉,說:“知道我們擔心,你就早日把身子養好……對了,我聽說有太醫一路跟著照顧你的,他人現在在哪兒?這一路多虧人家照顧,我們也該親口跟人道聲謝……”


    老太太說著話,就讓人去請那太醫,不多時,太醫就被請來,眾人相互問了好,老太太就要俯身拜謝,那太醫忙側過身不受,嘴裏說道:“老夫人不必多禮,老夫醫治令孫,乃是奉聖上之命,再則,令孫之傷,老夫並未盡到多少力,因而不敢居功,令孫忠孝節義令人敬佩,老夫能夠照顧他,也是老夫之幸,老夫人這般客氣,倒讓老夫慚愧……”


    老太太再三謝過太醫,他客氣幾句,說:“景大人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不過仍需靜養,不宜勞心勞力,住處也不宜吵鬧,另外飲食上也有許多禁忌,需注意處十分繁瑣,額爾赫大人,還請您移步到書房,老夫寫下來給您,也免得有遺漏之處。”


    額爾赫忙帶著太醫出去,老太太則因聽太醫說不能吵著景顧勒,所以讓景顧吉帶著弟妹們出去,舒宜爾哈看看自己也湊不到景顧勒跟前,有老太太和西林覺羅氏在,她在這兒也說不上話,她就準備也過去聽聽太醫有什麽醫囑,也好方麵日後照顧景顧勒。


    舒宜爾哈出了房門,想到空著手不好,就讓綠蔓和紫鵑一個去倒茶,一個去那些上好的點心,她自己先一步到小書房,走到門口,她剛想敲敲門告知自己來了,就聽到額爾赫的聲音:“……犬子的身體究竟有何不妥,還請葉太醫明示……”


    舒宜爾哈一頓,抬起的手也放下了,放輕腳步往前挪了一步,隻聽葉太醫說:“景大人中箭的位置不太好,傷了心肺,兼之箭上有毒,老夫雖盡力醫治,卻沒辦法將毒素完全清除,景大人傷了根本,日後身體會比較虛弱且比別人容易生病,不能勞神勞力,換季時也要特別注意,另有一點,要戒酒戒色,房事不宜過於頻繁……”


    “不知對子嗣有沒有影響?”額爾赫第一時間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葉太醫說:“這……子嗣上多少會艱難些……”


    舒宜爾哈心裏歎口氣,悄悄退出門,就見綠蔓端著茶盤走來,她從綠蔓手裏接過茶盤,腳步略放重些,邊往裏走邊說說:“阿瑪,我給您和太醫送些茶點……”(未完待續……)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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