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就算是此前已經通過預知未來見識過各種各樣妖怪屠戮人類的情形,也遠沒有這一次他看到的一切震撼。


    這些連續畫麵,甚至讓他感覺靈魂都在伴隨著那些鮮血顫栗著。


    一種壓抑感油然而生,這是一種讓他完全無法再嬉皮笑臉的感覺。


    之前,這些畫麵中所有的一切,他本來僅僅隻在意柳小煙的安危,可現在,他卻無法這樣單純隻想帶著柳小煙跑路了。


    他必須想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就算……不能完全避免所有的一切,也要最大程度避免人員傷亡。


    穆白十分清楚,個人的力量在這樣等同於浩劫襲來的局麵之下,顯得十分微弱。


    就算他擁有一些超出覺醒者層次的能力,可在如此數量的敵人之下,也隻能是顯得杯水車薪。


    如果單論能夠擊殺妖怪的數量,他甚至比不上此前因為爆血實力下降許多的柳小煙。


    傷亡在所難免,但必須盡可能讓更多人在這樣一場浩劫之中存活下來。


    “白狼王、赤,這些真正的大佬,並沒有在第一輪屠戮中出現,而人類之中,也並未出現比柳小煙更高實力的覺醒者……”


    “那隻送給柳小煙的狐妖既然吐露出了一切,那麽柳小煙必然將所有一切原封不動上報總局。”


    “總局不可能,更不會讓容城的一整個區域的覺醒力量被妖怪消耗殆盡,因為一旦這樣的事情發生,那麽其他大妖,那些簽訂協議的妖怪發現人類覺醒者居然如此不堪一擊,更大的變數將會出現。”


    “可以肯定的是,實力更強的覺醒者,能夠讓赤的行動功虧一簣的覺醒者,尚且沒有出現。”


    “他們應該是在等,在等著赤出現,而後將其滅殺。”


    “擒賊先擒王,赤是此次事件所有參與其中妖怪的領主,抹殺赤,那麽剩下的妖怪,不是很難解決的事情。”


    “關鍵是……得找到赤。”


    衛生間後,騎在雙杠之上的穆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盡管他聞到了一股屬於衛生間獨有的臭味,但現在他也並沒有計較絲毫。


    他在琢磨著怎麽再這樣一次事件之中,利用自己的能力,幫到人類一些。


    “如果可能的話,找到赤,然後將赤的位置行蹤告訴他們,那麽斬殺赤的速度將會更快,也就意味著更多人將免於死亡的下場。”


    “更佳的解決方案,是直接找到赤滅殺赤……隻是,現在的我,能直麵一頭大妖嗎?能將其擊殺嗎?”


    “很顯然,目前我做不到這一點……”


    “但……試一試,也未必不可。”


    穆白的大腦飛速運轉著,他在冥思苦想自己在今夜的事情應該怎麽做,應該做什麽。


    “在這之前,我還得讓那些畫麵中出現過的,給過特寫的那些普通人,不用死於妖怪之口,哪怕……不能救下全部人,也要救一個算一個。”


    腦中迴想起那位老伴被妖怪擊殺的佝僂身影,那位痛哭流涕努力拚湊兒子斷肢的父親,以及,那位還在思索到底發生了什麽就被妖怪掏出心髒的耄耋老者。


    至少,也要救下這些人吧?


    “杠杠!走!”


    時間剛到下午兩點時,穆白對雙杠下達了命令。


    他要及時趕迴容城。


    不是為了做拯救世界的那個人,而是為了盡可能盡到自己的力量。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做縮頭烏龜這種事,如果他隻是普通人,他會這麽選擇。


    但他不是。


    他注定不可能是一個遇事隻會躲藏,每逢危機就當縮頭烏龜的普通人。


    聽到他的命令之後,雙杠直接一個彈跳而起。


    方向,是由山城高鐵站直達容城的鐵軌線路。


    雙杠的四條腿速度極快地交替,載著喜洋洋坐墊之上的穆白,沿著鐵軌朝著容城進發。


    ……


    容城第七區某處茶樓。


    容城最不缺的就是喝茶的地方,不同於其他許多地方的人喜歡自己在家裏喝茶,容城的老百姓,似乎都有著閑著沒事就去茶樓坐上一會的習慣。


    聽一出戲或是聊一會天又或者是打一會撲克。


    正午剛過的時候,算是茶樓的生意真正剛剛開張的時候。


    一位老人,獨自坐在樓上靠窗的位置喝著茶。


    他的周圍,是嘈雜瑣碎的聊天聲。


    普洱茶的茶香沁人心脾,他緩緩舉起杯子小抿一口。


    等待約莫片刻之後,一個中年人走到桌前落座。


    這是他等待著的那個人。


    “你有點不守時。”


    “是你提前到了。”


    “可,以前我們相見,你我都會默契的提前時間。”


    “現在不是以前了。”


    “為什麽不是以前了?因為你的野心,還是因為其他?”


    “陳伯。”


    中年人喃喃出這樣一個稱謂。


    陳伯的眼皮抖動了一下。


    他沒有想到中年人會這麽稱唿他。


    本來以兄弟相稱的二人關係,在這一句稱謂之後,已然徹底變質。


    一霎之後,明悟過來的陳伯,臉上不帶任何表情,十分自然地說道:“我尊重你的選擇。”


    “陳伯,我還是想請你出手,幫我。”


    “你知道這不可能,一旦我涉事其中,成人之事便如同天方夜譚。”


    “陳伯,根據他們一貫的作風,最強者都會留在最後出現。”


    “所以,你也會最後出現。”


    “陳伯,可如果你在,我們完全可以從一開始碾壓下去。今天月黑之時,我希望看到你在。”


    “我不會在。”


    兩人的語氣都是稀疏平常,但在這樣明明是無比自然的語氣之下,卻透露出一股濃濃的火藥味。


    這是一場看不見兵器和硝煙的文鬥。


    “希望,還能有再見麵的機會,陳伯。”


    “不必了。”


    中年人並未因陳伯的話語而感到絲毫不快,至少,他的臉上並未流露出這樣的情緒,就像是陳伯始終表現得波瀾不驚一樣。


    在陳伯說出“不必了”之後,中年人便站起身來,臨走之時,他在桌上留下了一張紙片。


    最後看了陳伯一眼,他速度極快地離去。


    等到中年人離開茶樓之後,一直沒有發聲的陳伯才獨自喃喃著。


    “我還是……下不了手。”


    “今天晚上,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他從桌上拿起那張紙片。


    【兄,恕我不能走你想我走的那條正道。我這一去,生死不知,望你安好。如若這一世你未能達成心願做人,那麽,我真切的祝願兄來世投胎為人。


    再次相見,我二者,已是形同陌路。


    最後一次念你為兄,永別。】


    “就算你當日僅僅是認為我被他們冤枉,我沒能獲得一個本該成功的結果,可我所做的事情,的確敗壞了修行……也理應承受後果。你卻要一意孤行計劃這樣一次示威?”


    “這不是示威,這哪裏是示威,這是你想與其他妖族傳遞出去的信號,你想,打破目前的平衡。”


    “起初我以為事情因為而起,但後來卻發現,你做這一切為了我,隻是一個可笑的幌子。你是為了你自己!”


    陳伯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情緒波動。


    “為了更大的權力,為了你手下妖怪更多的食物,為了從人類覺醒者那裏得到更多的資源,讓實力變得更加強大……”


    “然而你不懂,你始終是一個隻有修煉資質卻沒有慧根的傻子,一開始認識之時便是如此,現在仍然是這樣。以卵擊石向來都不會有任何的好結果!”


    “你為卵,他們為食。”


    “明明看得出妖怪的實力遠強於明麵上的覺醒者,卻無妖敢去在目前這個節骨眼下他們人類的大麻煩,這不是放長線釣大魚,而是沒有在這個能力去找麻煩。”


    “大家都忌諱著那些特殊的存在,你卻自欺欺人告訴自己他們其實並不存在……”


    陳伯停下了自言自語。


    他再次喝了一口茶。


    下一瞬。


    茶杯中仍然冒出層層熱氣,但喝茶的人,已然化作黑煙,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情況飄散出了窗外。


    ……


    山城至容城段沿路的鐵軌上。


    雙杠已然將自己狂奔的速度最大化,穆白的耳畔前,是陣陣破空之聲。


    視野極限的前方,是一列正在高速行駛的列車。


    列車和一人一杠所在的距離,正在快速縮小著。


    此時雙杠的速度,儼然已經超過了這列高鐵列車。


    路過之時,有車內的人看到了極快掠過的一人一杠。


    “媽媽!外邊有個會跑的雙杠!跑得比火車還快嘞!”


    “發發,你是不是眼睛看太久手機看花了?”


    “不是!外邊真的有個雙杠!不信你看!”


    “這……這上邊還有一個人?他是騎著雙杠在跑嗎?”


    年輕母親看了一眼車廂前方的時速。


    【318km/h】


    她驚訝地瞪大眼睛,重新看向窗外之時,剛才的一幕已經消失。


    “竟然……有人能騎著雙杠跑得比高鐵還快?”


    ……


    下午三點二十分。


    用了不到一個半小時的時間,穆白和雙杠抵達了容城。


    一路上已經想好各種細枝末節的穆白,沒有第一時間迴到第七區分局,因為他知道在這個時候出現的話,柳小煙必然會派人把自己送迴山城遠離危險。


    這並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距離妖怪總攻一事發生,還有八個多小時。


    雖然事件倉促,但已經足夠他完成一些與事件並無直接聯係的事情。


    比如,讓那些他在乎的人,離開第七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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