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妖源為係帶緊緊包裹在男人身上的人皮,出現了層層褶皺,在男人不受控製地顫抖之中,這些褶皺分裂為密密麻麻的裂紋。


    一些紫色的血液混雜在人皮上的多處細縫中滲出,裂紋愈大,紫色血液滲出的速度越快。


    男人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每一個空洞的位置,都在滲出紫色的鮮血。


    實際上,平日裏妖怪褪下人皮,並不會出現這樣的慘狀。


    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妖怪會主動切斷以妖源與人皮建立的係帶,褪下人皮的過程,並不會損傷本體絲毫。


    隻有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妖怪不能主動切斷係帶,像是直接被強硬外力扯斷的情況下,才會出現眼下這血腥的一幕。


    此時的狼人,就是這樣的情況。


    就算他提前察覺到危險靠近,提前裝死……


    可他也瞞不過穆白的眼睛。


    在恐怖的威壓,某種血脈的碾壓之下,作為在狼人之中實力都並不怎麽樣的它,隻能匍匐,隻能跪下。


    麵對穆白雙眼的時候,他的內心深處,隻剩下了恐懼。


    這些滔天的恐懼,讓他本能地跪伏。


    那些紫色的血液,慢慢地淌在地上,匯聚成了一小攤血泊。


    “嘀嗒。”


    “嘀嗒。”


    眼前血腥的一切,並沒有讓穆白有絲毫惻隱。


    哪怕現在有個聲稱自己是“狼人保護協會”的人冒出來阻止他,他也不會有絲毫動搖。


    他眼裏的金色,愈來愈深。


    因為看到“食物”,饑餓感也愈來愈重。


    饑餓的感覺,在驅迫他立馬吞下狼人。


    他正在強忍著這種感覺,這一次……無論如何……


    也不能生吃了。


    “砰!”


    男人身上突然炸響起來。


    伴隨這一聲炸響的,是其身上的人皮整塊碎裂開來,漫天飛舞著的人皮碎片,灑在周遭的紫色血滴。


    一些帶有溫度的紫色血滴,灑在了穆白的臉上。


    正在緩步靠近狼人的他,停了下來。


    他麵前的位置,是癱跪在地的狼人。


    原本應是灰色的狼毛,已經因為身體多處滲出的紫色血液染成紫色。


    身高兩米多的狼人,手上沾染若幹條人命的狼人,此時卻像是受驚後蜷縮成一團的倉鼠一樣。


    也許“狼人保護協會”看到這一幕,已經潸然淚下,已經嚷嚷著狀告某某虐待狼人,已經要跑到高速去攔下“運狼人車”了……


    但是,穆白並不是“狼人保護協會”的一員。


    與其去想“狼人值不值得同情”倒不如把這個問題換一個說法。


    狼人吃人一定是錯的嗎?


    這樣的問題,注定是不會有答案的。


    因為妖怪和人類之間,並沒有對錯之分,大家都隻想活下去……


    也許,對於狼人而言,吃人是他們的本能。


    但對於人類而言,不讓狼人吃,是他們的本能。


    而對於穆白,吃掉狼人,是他身體內神秘的血脈賦予他的本能。


    大家都沒有錯,隻是立場不同。


    “杠杠。”


    穆白輕輕地唿喚起已經躲到他背後的雙杠。


    雙杠心神領會,直接原地跳起數米高度,隨即將所有力道匯集到一處“杠腿”上,直接砸向癱軟在地的狼人頭部。


    “咚!”地一聲巨響。


    狼人失去了知覺。


    ……


    容城第七區某處郊外,五菱宏光孤零零地停在公路旁。


    左側的小道內數百米的一處山林之中。


    “就這裏吧。”


    隨著穆白的輕聲開口,昏迷中的狼人被雙杠直接放在了地上。


    穆白的唿吸,顯得有些急促。


    因為他一直都在強行對抗著快要支配他思維的饑餓感。


    他本來是沒有感覺多少饑餓的,但因為“食物”的出現,那種饑餓感一直處於不斷放大的過程之中。


    開車過來的路上,他有好幾次都想停車直接生吞狼人。


    幸運的是,理智占據著上風。


    狼人還沒有從昏迷狀態醒來,為了得到一些有利的情報,穆白決定在就餐之前,問一下話。


    在他的示意之下,雙杠直接在狼人腦子上瘋狂敲擊起來。


    意識恢複過來的狼人正準備嗷嗷叫,卻看到了穆白金色的眼睛。


    “你殺了多少人?”


    “人……人類,我的……食物……食物……”


    穆白皺了皺眉,繼續問道:“你的領主,是誰?”


    “是……是……大蛇……大蛇……”


    “大蛇是誰……”


    “大蛇……大蛇……”


    狼人顫巍巍的語氣,像是複讀機一樣的迴答,並沒能讓穆白滿意。


    他琢磨著是不是金瞳把狼人嚇得失去思維能力了,所以主動退出了金瞳的狀態。


    但就算這樣,狼人也是雙眼無神的不停重複著“大蛇”二字。


    “白哥……我覺得,好像……它是不是已經被您嚇成智障了?”


    看著哈喇子都要淌在地上,滿臉懵逼瘋狂複讀的狼人,穆白覺得雙杠分析的是有點道理的……


    “算了……”


    腦中的饑餓感,已經要到不受控製地邊緣,再拖下去穆白估計自己可能會直接一口悶了……


    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出現,他直接讓雙杠跳起來往狼人腦袋上反複狂砸,幾分鍾之後,生生砸死了狼人。


    倒不是穆白不想給狼人一個文明點的死法,而是他用小刀在狼人頸部劃了半天,連毛都沒劃下來一根……


    他雖然能把狼人嚇成智障,但卻連人家皮毛都傷不到分毫……


    這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


    他也隻能讓作為精怪的雙杠用蠻力搞死狼人了。


    饒是穆白再無所謂狼人的生死,在看到近乎一灘肉醬的狼人腦袋後,他的眼皮還是跳了跳。


    “普通的刀具壓根破不了妖怪的表皮……得想辦法搞個什麽武器啊……要是柳小煙那把重劍在,擊殺這狼人簡直不要太簡單……”


    接下來,是用餐時間。


    作為一個紳士,應該用紳士的方式用餐。


    一張折疊桌被他從車上拿下,隨後是一係列的燒烤用品。


    幾分鍾後。


    “白……白哥……能不能打個商量,這次就算了,下次咱能不能換個烤架啊……雖然這比上次操場那情況要好得多,但是……還是有點燙的……”


    “杠杠,我這也是為你好啊……你之前不是自己也看了嗎?你作為精怪,要繼續修煉下去的話,必須要對自己狠一點……”穆白歎了口氣:“明麵上,你現在的確是充當了烤架,但實際上,被火元素慢慢淬煉的你,也是在修煉的,你的靈,也會日益壯大。”


    “可是……白哥,真的燙呀……”


    “這就是你要忍耐的地方了呀,什麽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長時間和火元素接觸,說不定你以後還能成為火係杠杠呢……你想,以後萬一碰到成了精的吊環,你直接吐出一口火,搞個藝術點的圖案,說不定就擄獲人家芳心了。”


    “好像也有點道理啊……嘿嘿……白哥,謝謝您給我修煉的機會。”


    “其實也不用謝啦,都是互利共贏的事情嘛……杠杠,你以後要是真能吐火出來,咱就不用帶烤爐了,到時候你就是一體化燒烤架了。”


    雙杠:“……”


    穆白將餐巾圍好,隨即拿起刀叉。


    他的麵前,是一整塊狼人的大腿肉。


    決心要優雅進餐的他,這一次認真做足了工作。


    桌上有一整塊餐布,上邊還點了一支蠟燭,食物的旁邊,是一個高腳杯。


    狼人的肉,他並不是第一次吃,隻是上次吃得實在倉促,所以他壓根沒有機會細細品味。


    這次,他決定慢條斯理的來。


    嗯……可以說是十分斯文了。


    穆白先是雙手拿起刀叉,切下來一小塊腱子肉,差不多就是小孩一口能吃下的量。


    緊接著,他拿起這次帶過來的大瓶裝雷碧打開,在高腳杯中倒了一些,而後,又拿出老爹留下的82年紅酒,和雷碧混合在一起。


    看到穆白如此紳士的一麵,此時的雙杠都沒有在意燒烤爐帶給它的高溫,而是讚歎著:“白哥,您還真是個講究人。”


    穆白不以為意地輕輕一笑,隨後……


    他直接用手,抓起了大腿肉。


    幾口吃完一整條大腿的他,紳士地舉起酒杯,小抿一口。


    迴味著幹紅的單寧、迴味著雷碧的餘味、迴味著肉質的餘香。


    味蕾,得到了一次淋漓盡致地高潮。


    月亮逐漸圓了。


    他麵前的盤子裏,那一小塊腱子肉,這時候顯得十分孤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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