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聽說,孔老大一夥人都死了?”


    “不是吧,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前日中午時分,死在江岸邊上。據說死得很慘,就像被五馬分屍一般……”


    “怪不得這兩天在碼頭上看不到他們了。”


    水東府碼頭市集一間食肆內,一桌上幾人在議論紛紛著。


    其中一人喝多了點酒,一拍桌子:“死得好!都是些滾刀肉,欺男霸女的潑皮貨色,作惡多端,總算遭了報應。”


    旁邊的人連忙把他按住:“小五,你喝多了,別說那麽大聲。”


    孔老大他們之所以能夠在碼頭上混飯吃,本身屬於小角色,後麵自是有著人撐腰。來往旅商,對於他們的橫死,許多人都不禁拍手稱快。可嚷嚷起來的話,被人聽著,很可能會受到孔老大同夥的報複。


    又一人問:“究竟怎麽迴事?是誰殺的他們?”


    那人搖頭道:“那就不知道了,此事已經驚動衙門,派了好些衙役捕快來查辦。”


    “哼,孔老大他們在碼頭上為非作歹的時候,可沒見衙門的人來理會過。現在惡人死了,這些官老爺就像死了兒子般,心急火燎了。”


    那小五憤憤然,說得尖酸。


    其他的人聽著,心有戚戚然。可是有些話隻能私底下交流,大庭廣眾下說了,很容易讓人抓住把柄,吃上官司。


    說起話題的人幹咳一聲,壓低聲音:“這一夥人死狀詭異可怖,相傳可能有妖魔作祟。這一件事,縣衙肯定處理不了,隻怕會稟告州衙去。”


    妖魔二字出口,眾人皆變色。


    一個說話都有點結巴了:“不是那麽玄乎吧……”


    “那有什麽奇怪的,咱們這條洈水,自古以來,便有諸多傳聞。有人曾見一條百丈身影,江中興風作浪;還有書上記載,說江流中曾有島嶼,上麵林木鬱蔥。然而有一天,這島嶼忽然動了起來,你說是怎麽迴事?”


    這人很有講古的天賦,賣起關子來,有板有眼。


    旁人趕緊問,


    那人搖頭換腦道:“那島嶼本身乃是一隻巨大的大龜,睡在那兒,時間久了,就成為一座島嶼。醒來後,就遊走了。”


    眾人聞言,不禁倒吸口冷氣。


    這些聽聞,實在駭人色變,充滿了神奇色彩。不過真偽難辨,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但凡大江大河之類,從來都不缺乏各種撲朔迷離,卻又詭譎玄奧的故事。


    那小五歪著腦袋,忽道:“不對,若是妖魔,怎麽會出手行俠仗義,誅殺惡徒?”


    那人一聳肩:“這個就不清楚了,可能孔老大一夥人冒犯了對方唄。”


    正說著,外麵街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引得好一陣喧嘩,雞飛狗跳的。


    諸人好奇,飯顧不上吃了,趕緊跑出來看個究竟。就見到一隊人馬來到,足有二三十騎。兵器鋒銳,鎧甲光鮮。


    “是兵甲,寧州方麵來人了,怎麽這麽快?”


    那人認出來了,失聲叫道。


    有人道:“可能是恰好在附近的,真是雄壯。”


    “那還用說,人家都是精銳,一個人,能打咱們一群人。”


    說著,臉上露出了敬畏閃縮之意。


    就連那口無遮攔的小五,都趕緊閉上了嘴巴,生怕禍出口出。


    他們看見這隊人馬的領首著,一位是全身披掛的將軍,另一個卻是位身穿籃袍的怪人。


    說他是怪人,皆因他長得有點怪,兩頰瘦削,左右兩邊臉上各有一道紋路,不知是傷疤呢,還是胎記之類的,出現在臉上,顯得斑斕猙獰。


    其身量頗高,雙手袖籠在衣袖裏頭,也不執韁繩。但座下健馬跑得非常穩,人坐在上麵,如同生根似的,紋絲不動。


    光露這一手,便可見不凡。


    這隊人馬快速地穿過街道,然後往江岸那邊去了。


    岸邊滿是枯萎的蘆葦,看上去,一片蒼黃蕭瑟。


    “黃校尉,孔老大一夥人,便是在此地出的事。”


    到了江邊,停下馬來,那將軍開口說道,手指馬鞭,指著前麵一塊區域。


    那黃校尉抬眼掃過去,鼻子嗅一嗅,說道:“今天的天氣不錯。”


    這句話完全牛頭不搭馬嘴,答非所問。


    不過那將軍知道這一位的性情,並不說話。


    黃校尉鼻子噴了口氣,問:“那天發生的事,衙門方麵可有問到什麽了?”


    “根據捕快獲悉的情報,當天孔老大是想對一名衣飾華貴的女童下手。”


    那女童出現在碼頭上,本身就是焦點,除了孔老大一夥人外,別的人見著了,亦是印象深刻,一問便知。


    將軍繼續道:“隻是後來,女童不見了,而孔老大他們則死在此地。”


    “衣飾華貴的女童?”


    黃校尉聽到後,雙眸一縮,神色變得凝重。


    那將軍神色不動,繼續道:“有目擊者曾經看見,在碼頭的時候,孔老大他們正要下手時,但出現一個牽著馬的書生,幫了那女童一把,是以孔老大等人沒有得到機會。”


    頓一頓,又道:“那書生牽著的,是一匹棗紅馬。不過麵目樣子,對不上號。”


    黃校尉很有經驗地道:“麵目相貌,可以偽裝。那麽,這書生後來去哪兒了?”


    “應該是上了薑家的商船,至於目的地去哪,就不得而知了。那船,已經使出去兩天了。”


    黃校尉點點頭:“我知道了。”


    那將軍瞥他一眼,說道:“不知黃校尉下一步要如何去做?這書生,隻是有些嫌疑罷了。”


    黃校尉咧嘴一笑:“有嫌疑就夠了,總得找到人,當麵瞧一瞧,便知是也不是。周將軍,你說對嗎?”


    周將軍不置可否:“你便宜行事,不管對錯,都是你的事。”


    黃校尉道:“那便好……”


    話題忽而一轉:“那衣飾華貴的女童,後來有沒有人見到?”


    “有,那書生帶她來到街市吃東西,還逛了街。不過後來,他們兩人便分開了,書生去碼頭坐船,而女童則一個人離開了街市,不知所蹤。”


    周將軍方麵,顯然調查得很清楚。


    “一個人?”


    黃校尉問。


    “根據街市的目擊者所言,的確隻得女童一個,顯得孤零零的樣子……”


    “這是怎麽迴事?”


    黃校尉臉上露出了疑惑之色,心中暗道:“究竟是不是那家的丫頭,可沒道理,她怎麽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裏?而那書生,究竟是不是那位探花郎?但即使不是,也得找他問問,關於女童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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