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先前,範元將陳唐趕走,繼續在花叢裏顛倒衣裳。今天不知怎的,極為勇猛。弄了一陣又一陣,渾身都軟了,但那兒被蝶姑碰一碰,即刻又剛硬起來。


    如此狀態,開始時是享受,漸而變得有些麻木了,到了後麵,心中竟害怕起來:不行,不能再弄了,我這手腳都酥了,心跳得厲害……


    忙道:“娥娘蝶姑,且歇息一陣,我不行了。”


    蝶姑美目流轉,玉手芊芊,撫著那一柱擎天,挪身上來,直接壓上去,不停地起伏套弄著,嘴裏吃吃笑道:“公子,奴家還要呢。”


    範元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像一條離開水的魚兒,感到唿吸變得困難。他從來沒想過此事會變得如此可怖,想要將身上的人兒推開,但手掌用不上勁,反成愛撫。


    蝶姑嬌笑道:“公子好壞,嘴說不行了,手上卻實誠。”


    範元幾乎忍不住要爆粗罵人,隻是氣喘籲籲,說話都有氣無力了,內心驚駭不已:以前範軒常常語重心長地與他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勿要放縱泛濫,否則的話,那刀便會掉落下來,死得很慘。


    對此,範元嗤之以鼻,聽不進去。他自持年輕,又有錢財養身,正所謂“人不風流枉少年”,哪裏顧及那些?有花堪折,及時行樂,才是王道。


    隻是當下,他猛地發現,色字頭上,當真有一把刀,眼看便要落下來了——


    “救命!”


    腦海裏,忽地浮現出陳唐的身影,陳唐曾說他“死到臨頭不自知”。


    現在範元明白了,趕緊喊救命,希望陳唐能來救他一救。


    然而四下無人,哪怕喊破喉嚨,也聽不見個迴響。


    範元懊悔不已,拚命扭動掙紮,隻是落在蝶姑眼裏,卻更覺歡愉。


    突然之間,有沉重的腳步聲起。走動間,鏗然作聲,應該是衣甲擺動時,所磕碰發出的。


    範元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趕緊扯開喉嚨喊“救命”!


    蝶姑趕緊伸手把他嘴巴堵住,驚慌地道:“公子勿叫,是我家丈夫迴來了。若被他發現,公子死無葬身之地矣。”


    範元聽見,呆若木雞,如同一下子掉進冰窟裏頭,裏裏外外,冰涼透頂。


    這叫什麽事?


    他第一次進入畫壁時,在街上見蝶姑貌美,便尾隨而至,來到這百花園。忍不住爬牆窺視,被蝶姑發現了,卻並不怪罪,反而眉來眼去,很快就勾搭起來。


    蝶姑又說,她有個姐妹,名叫“娥娘”,獨守空閨,寂寞得很。


    範元聞言大喜,立刻讓娥娘也來,三人世界,過得十分快活。


    但這次進來,卻接二連三地鬧出幺蛾子,連丈夫捉奸的戲碼都上演了。


    範元心中暗暗叫苦。


    好在的是,此刻蝶姑與娥娘兩個趕緊穿起衣服離開,不敢繼續荒唐了。


    範元暗暗鬆口氣,奮力爬起,躲在花叢間,偷偷往外瞄去:很快,他就看見一尊大漢走了過來,其渾身披戴金甲,麵如鍋底,十分兇猛的樣子,手中還提著一柄八角流星錘。


    “原來是一介武夫,怪不得蝶姑娥娘願意與本公子歡好……”


    這般想著,範元心中,有些小得意。


    蝶姑與娥娘迎上去。


    金甲壯漢喝道:“我剛才聽到有男子喊救命,可是爾等不守婦道,勾三搭四?”


    兩女忙道:“無此事。”


    金甲壯漢不信,提著流星錘來搜索花叢,範元大駭,胡亂披件衣服,手腳並用地由花叢間爬走。


    有些花叢,長著荊棘,又多尖刺,刮刺得範元渾身生疼,多處皮開肉綻,流血出來。


    他忍著痛,不敢做聲,隻想趕緊離開後花園,逃出去。


    眼看便逃到院門處了,就聽到金甲壯漢大喝:“果然有奸夫!哪裏走,吃我一錘!”


    範元知道自己暴露了,驚駭欲絕,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站起來,沒命地往外跑去。


    轟!


    那柄流星錘自後飛至,貼著腦袋掠過,最後砸在一根柱子上,發出嚇人的聲響。


    逃過一劫,範元嚇得三魂不見了六魄,跌跌撞撞地衝出百花園,倉促間,腳步被衣袍絆住,就地滾了個葫蘆,摔得鼻青臉腫,掙紮起來時,披在身上的衣袍都裂開了,很是不雅。


    “子涵!”


    衝過來的範軒見到此幕,又驚又怒,趕緊把他扶住,問道:“你怎麽啦?”


    抬頭見到這位哥哥,範元一下子哭出來了:“子閎,我被捉奸了,那人要殺死我……”


    範軒一聽,臉沉如水。


    他知道這位堂弟好色,還有個嗜好,喜歡勾搭紅杏出牆的婦人,說偷著刺激。而這蘭若畫境,最講究的一點便是“幻由心生”,所以範元出事,正是從他意念裏觸發出來的劇情。


    蘭若畫境乃雁鳴寺的鎮寺之寶,釋家行事,一向宣揚“戒惡從善”的說法,貫通其中。比如陳唐進來時的出手,擊殺惡徒,救下母女等,本身就是一種體現。


    不過陳唐出手不留情,卻又超出了設定的範圍,不符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宗旨。


    話說迴來,對於範元的狼狽遭遇,範軒同情之餘,倒也覺得痛快。這位不爭氣的堂弟,受了這番教訓,應該會痛改前非,有所收斂了吧。


    王子玉見到範元的狼藉樣子,心裏暗暗偷笑;而陳唐則毫不關注,臉色凝重地觀察著百花園上空的烏雲,以及漆黑怪鳥。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濃烈的陰氣。


    “呱!”


    怪鳥發出沙啞的鳴叫,隨即四散飛開。那股可怖的陰氣,也開始漸漸消散。


    範軒手提長劍,說道:“走,去找民哥,把人聚齊來。好好商量,該怎麽處理。”


    範元定一定神:“子閎,到底出了什麽事?”


    範軒冷眼相看:“哼,你隻顧作樂,怎麽死都不知道。”


    迴頭去看,見郭向恆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心中一歎:郭向恆與範元進入這畫境,定力太差,不得其益,反受其害了。從表現看來,與第一次進入的陳唐相比,就差了一大截去。


    這次變故,不知因何而生,也不知造成了多少影響變化,隻希望能盡快解決,離開畫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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