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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天氣不錯的樣子。


    陳唐一如往常地早早醒來,洗漱完畢,吃過早飯,便開始讀書寫字。


    舉子試的日期一天比一天近,多溫習功課,總是好的。


    現在他手頭有錢,想著是否去多買些書來讀;筆墨那些,也得置辦一批。


    以前窮,用不起好筆好墨,如今寬裕了,不能在這方麵虧待了自己。


    陳唐想著,用一副好的文房四寶,不知會不會增加筆墨上的文氣?


    從書法詩畫的角度看,一幅作品的完整性,不僅僅指上麵寫的內容,應該還要囊括承載內容的載體。比如說紙張用墨,甚至印章裝裱這些,可能都會產生增益。


    因為這些因素,的確是配套的。


    大師傳世之作,所用筆墨紙張,肯定都是上品。如果用些粗劣材質,稍稍不注意,作品便會毀掉,根本流傳不下來。


    文氣之說,固然特殊,但筆墨本身,就是滋生文氣的土壤。土壤越是好,越是肥沃,那麽育養出來的文氣就會濃厚些。


    想著,陳唐把手中書本一放,跟蘇菱說自己要到翰墨街的書畫鋪裏買文房四寶,就出門而去。


    雖然搬到街上住已有一段日子,但陳唐還真沒有好好逛過翰墨街。


    過去開攤的時候,一天到晚,為三餐發愁,囊中羞澀,自不敢進去書畫店的門口;後來住到城裏了,交了學費,手頭依然拮據;再到前一陣子,從閻之海身上得了三千錢,再加上鄉裏文會的獎賞,總算是錢袋子豐盈了起來,不過為了躲避胡老爺的邀請,換了無忌身份出去,又是一圈忙活……


    時至今日,才終於有了空閑。


    翰墨街直來直往,兩邊店鋪房屋,大概有數十間,其中規模最大的一間店鋪,喚作“四寶齋”;但最出名的一間,叫做“文房記”,乃是百年老字號。


    要買文房四寶,隻要逛這兩間店鋪即可。


    陳唐先去四寶齋,進入店內,見裏麵三三兩兩,有些顧客在挑選東西。


    四寶齋有三層,第一層賣筆墨材料;第二層賣書法成品;第三層出售畫作古玩等物。


    “這一卷宣明紙,就要一百錢!”


    看著上麵的價碼,陳唐不禁嘖然有聲。


    “一支兔毛金絲毫,一百八十錢……”


    誰說窮文富武來著,沒錢還想搞文化?


    陳唐心中一聲喟歎。


    不過他早有了心理準備,帶夠了錢,當即逛起來,一共選購了八九樣東西,最後花去五百多錢。


    相比兩千多的房價,簡直有點難以接受的落差。


    也許,記憶裏還留存著在另一時空那恐怖的房地產行情吧,沒法比。


    但不同世界,總有很多事物迥異。市場取決於環境,在殷國,消耗品,包括食品在內,它們的價格要比不動產走俏得多。


    至於具體原因,除了地廣人稀,生產力落後,物質文明不夠發達之外,還有……


    陳唐才懶得去研究異世界的經濟學問題,千言萬語,不抵來一句:


    “吃了沒?”


    拎著一大包東西,先迴家去放好,再出門去那文房記。


    文房記是百年老字號,位置稍稍偏了些,地方也不大,但裏麵的客人,每天都是最多的。


    圈子有句話流傳:文房出品,必屬精品。


    至於價格,那也是相當的“精”。


    陳唐到此,主要是為了訂造一枚印章。


    文房記內,有一位老師傅,乃是雕刻印章的好手,名氣很大。不僅潘州本地文壇,就連長州、雲州那邊,都有文人雅士慕名而來,請這老師傅動刀。


    雕刻印章,首先得選擇規格大小,以及材質種類,主要以石頭為主。


    當然不會是普通的石頭,而是奇石、名石。


    一塊大拇指般的標準壽玉石,就得近百錢,而雕工費用,往往比石頭還要貴兩倍左右——讓店鋪的學徒做,工錢可以少一半。


    對於這幾百錢,陳唐還是拿得出來的,不過一問之下,老師傅的排期已經排到明年中下旬了……


    陳唐聞言,有些無語。


    “陳老弟,你果然在這裏。”


    說話聲中,趙三爺走了進來。


    陳唐一怔,問道:“三爺有事找我?”


    趙三爺點點頭,示意此地非說話之處。


    兩人便離開文房記,迴到陳唐家中。


    “胡家莊出事了!”


    坐下來後,趙三爺直接說道,語氣頗為沉重。


    陳唐問:“出了什麽事?”


    “胡老爺死了,胡家莊上下,死了三十多口人……”


    聽到這話,陳唐不禁倒吸口冷氣:這可是大血案呀!


    趙三爺臉沉如水,顯然也被此事震驚到:“胡老爺乃內家高手,卻也不幸遇難。現在消息傳揚開來,滿城震動,人心惶惶,衙門捂不住了。”


    陳唐一時間有些心亂,問:“是仇家所為?”


    趙三爺迴答:“暫時不知,但根據現場屍身的死狀,大都被開腸破肚,死得淒慘,我估計,應該是邪祟行徑。”


    說到這,頓一頓:“陳老弟,上次胡老爺邀請你去當塾師,幸虧你沒答應,否則的話,便遭受這無妄之禍了。”


    如果陳唐到胡家莊當塾師,又住在莊上,真有可能會禍及池魚,死於非命。


    陳唐歎道:“我當其時就想著要一心備考舉子試,無意去做其他事……對了,胡家小姐怎麽樣了?”


    趙三爺搖搖頭:“不知去向,下落不明。”


    陳唐心中有疑竇,一時間想不明白。


    他那時拒絕胡老爺邀請,甚至來了個釜底抽薪,出門躲了去。主要原因是起了疑心,不過那疑心是對胡家上下的,不曾想昨晚出事,卻是胡老爺等人遇害。


    其中關竅,難以明了。


    趙三爺臉有憂色:“時局動蕩,多有禍事,我現在鏢局的生意都不敢接了,慘淡得很。”


    陳唐問:“詹道長呢?”


    “哎,他跑迴浮山觀了,說有什麽大事發生,總之,不會是好事。”


    陳唐心有戚戚然,又問:“出了此等大事,九扇門應該會來人了吧。”


    趙三爺道:“希望快來,早些解決那邪祟……哎,不說了,我先迴鏢局,一大堆事,實在心煩。”


    送走趙三爺,陳唐坐迴房中,心緒起伏,難以平定,連午飯都吃得沒了滋味。


    恍惚的狀態,一直持續到黃昏時分。有人登門,是個老道士,穿著邋遢,一身道袍,顯髒,似乎有些日子沒換洗過了。


    他衝著陳唐一笑:“貧道‘浮生’,本名‘老九’,你可以叫我‘老九’,而或‘九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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