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是綿州首富家的女兒,有了她在,我們山寨這輩子都衣食無憂了!”


    “是啊是啊,多虧了送消息的人,不然我們哪裏有這樣好的機緣?”


    外麵仍在大聲議論,裏麵的程昭則從袖子裏掏出藥瓶,那是上好的迷藥,一點兒便足以讓人昏睡一天。


    她灑了些藥在茶壺裏,隨後安靜等著。


    暗衛很快趕到,從窗戶翻進來:“小姐,我們現在就帶你離開。”


    程昭把毒藥遞給他們:“把這些藥下到廚房的飯菜裏,對了,井裏也灑一些。”


    暗衛們沒把她當成主子,商賈之女,又有一個殺人犯的父親,她這種情況若是在京城,那便是聲名狼藉。


    暗衛對主子的吩咐言聽計從,但是他們沒把程昭當成主子,所以下意識反駁:“我們都來救你了,為何還要下藥?”


    程昭搖頭:“我不走。”


    這四個是宋煜的暗衛,他們的第一任務是保護宋煜,這幾天不能守在宋煜身邊,還得忙裏忙外幫程昭做事,見她如今深陷險境仍在任性,幾乎失去了耐心。


    “小姐,你未免太任性了些。”


    心生不滿,差事會做不好,程昭衝他們禮了禮:“勞煩你們今夜幫我做完這事,之後,我不會再麻煩你們。”她彬彬有禮。


    她任性,但是又格外禮貌,暗衛們麵麵相覷,隻得應下:“那好。”


    混進廚房不是難事,下藥更是簡單,暗衛們做完這些便下了山。


    程昭仍坐在屋內,她知曉,今晚這一遭很冒險,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她得一擊斃命。


    那位三當家喝得醉醺醺的才進來,進來便看到程昭坐在桌前,她端著茶盞喝水,姿態優雅到了極致。


    這樣錦衣玉食供養出的女子,一舉一動都是畫卷,土匪從沒見過,一時間看直了眼。


    程昭發現了他,抬眼看過去:“喝水嗎?”


    她的眼似一泓秋水,一笑便有星星點點的光芒散出來。


    三當家一時間怔住,隻知道點頭。


    程昭便把手裏的杯子遞給他:“那就喝吧。”


    杯子溫熱,杯壁還留有口脂,是她喝過的水。


    三當家心裏發癢,到底存了幾分懷疑,尋常女子被抓,總是哭哭啼啼,鬧來鬧去,這個女人倒是不一樣。


    他接過杯子卻沒喝,道:“你是不是在杯子裏下了藥?”


    程昭看他一眼:“我剛剛喝過。”


    三當家又道:“可你很鎮定。”


    “因為我想和你談條件啊。”她說話格外坦蕩。


    三當家眼中的防備稍減。


    進了土匪窩兒哪裏還有全須全尾出去的道理?她居然試圖跟土匪講道理!


    天真!


    “你拿什麽談條件?”


    她道:“拿我的命。你們想要我家的銀子,是不是?若是我死了,官府會奉命剿滅你們,你們一文錢都得不到,還會遭遇滅頂之災。”


    三當家不怕這一點,送消息給他們的人說了,事成之後,會送來五千兩銀子,至於剿滅他們,更不可能。


    屏州的知州是個酒囊飯袋,花錢就能收買。


    她果然天真,三當家嘴角一勾,放心地喝下了這杯茶。


    他一步一步朝程昭逼近,把她撲倒在床鋪上,低頭去親吻她。


    程昭用雙手把他擋開,心裏默數了五下,三當家頭一歪,睡了過去。


    她重重地唿了口氣,把人從身上推開,又吹熄了燭火。


    一整夜,程昭都窩在牆角,手裏緊緊攥著一把剪刀。


    外麵的人顧及三當家喝醉了酒等到日上三竿才來叫人:“三當家,三當家!”


    程昭站起身,道:“他還睡著,你若是不怕挨罵,便進來叫醒他吧。”


    那人果真進來,叫醒了三當家:“三當家,快起來了,外頭來人了,我們這場戲還得演完不是?”


    三當家拍拍腦袋起來,他有些記不得昨夜發生什麽了,似乎跟她親熱了,又似乎沒有。


    但是時間緊迫,他也顧不得這些,直接出了屋子。


    山寨外,許雨菀為首,身後是二三十個家丁,道:“快把我姐姐交出來!”


    “交不了!昨夜那位小姐已經跟我們三當家洞房了!”


    “就是!就是!”


    有人起哄,三當家也不好否認,點頭算是默許:“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哪有還給你們的道理?”


    許雨菀泫然欲泣,難以置信地指著他們:“你們,你們居然……”


    “嗚嗚嗚,”她哭了一會兒,道,“無論發生了什麽,我們願意拿銀子贖人。”


    三當家擺擺手:“不換!”


    “好漢,有事好商量,那是我親姐姐,我今日一定給贖她迴去的,你大約不知道,我們家跟官府沾親帶故,此事若是隱瞞下來私了,便不驚動官府。”


    兩方又討價還價了一陣,最後定下用五千兩把人贖迴去。


    三當家迴了屋子,提著程昭道:“你家裏有人來贖了。”


    程昭迴頭,目光微冷:“你和她做了什麽交易?”


    “你胡說什麽?”


    “是要錢還是要命?”


    三當家怎麽可能被一個小丫頭唬住,他道:“關你什麽事,要你滾你就滾!”


    程昭眯眼笑了下:“請佛容易送佛難,不信,看看你的心口?”


    三當家下意識扯開自己的衣裳看了下,以心髒為中心,有黑色的毒素蔓延開來,他驚慌道:“這是怎麽迴事?”


    她笑:“昨夜我趁你昏睡,下了點毒,三天毒發。”


    “你放屁,”三當家一把揪住她的領口,氣得想把她捏碎,“這是什麽毒?解藥在哪兒?”


    “聽我的話,我就給你解毒。”


    “臭娘們兒,敢陰老子。”他重重把程昭丟在地上。


    衣袖上浮,露出她的手腕。


    程昭依舊噙著笑意,把手腕給他看:“誰還不是中毒的人呢,不過我能活三年,你卻隻能活三天,讓你們整個山寨的人給我陪葬,好得很。”


    她是個瘋子,三當家後知後覺,枉他覺得她天真,真是識人未清!


    靜了片刻,他反應過來:“什麽整個山寨?”


    “我在你們的廚房和水井裏下了毒,如今,大約山寨裏所有人都中了毒吧?不如,你去看看其他人的心口,是不是也有這樣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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