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身邊新來的侍妾名叫夏荷。


    下頭的人報上來的時候,紫竹正在許雨筠床前照顧著,聞言有些詫異:“聽著頗俗氣的名字,是哪家妓館的姑娘?”


    “花茶莊上的丫環。”


    光聽名字她還沒覺得什麽,再提花茶莊,許雨筠才想起來,可不正是花朝節那日幫著陷害程昭的小丫環嗎?


    許雨筠把藥碗摔在旁邊的小幾上,驚訝道:“竟是夏荷?”


    褐色的藥汁灑出來不少,房間裏彌散著濃濃的藥味。


    見筠兒仿佛知道她的模樣,紫竹便問道:“那個夏荷是什麽情況,又是如何跟王公子攪合到一處的?”


    “這事兒還不是多虧了我的好哥哥?”許雨筠沒好氣兒道,“在花茶莊的時候陷害程昭,夏荷這丫頭就是重要一環,也不知哥哥這差事是怎麽辦的,不但沒害了程昭,反而讓夏荷爬了床。”


    “這麽說,夏荷知道你們陷害程昭的事?那她手裏豈不是捏著你們的把柄?”


    她言辭刻薄:“夏荷有什麽把柄!一顆廢物棋子罷了,就算她出去滿世界嚷嚷,也得看有沒有人信她的話!”


    紫竹憂心忡忡:“枕邊風吹多了,若是王公子信了呢?你和王公子的親事,之後還怎麽進行下去?”


    她深知枕邊風的厲害,十多年前,就是她鍥而不舍地慫恿許誌高去爭搶去謀劃,才有了如今這一番氣象,不然,許誌高永遠是個小小贅婿,而她,也隻能是個悲慘外室。


    許雨筠仍不清醒,張口就是潑辣:“誰要跟夏荷那個賤婢伺候同一個男人!我才不要跟王家結親!至於那個王子安王公子,若不是仗著家裏有錢,他哪裏配這樣的好日子,隻怕是給人提鞋都沒人要!”


    紫竹知曉她這幾日身子好了不少,本想慢慢告訴她的,結果她腦子這樣不清醒,又說出這樣難聽的話,忍不住捂了她的嘴,吩咐寒露:“把丫環們都打發出去,院子裏別留人。”


    眾人退去,紫竹才鬆開手,冷眼看著許雨筠,語氣嚴厲:“先前在花茶莊那件事,被宋三公子看穿了,他對你哥哥說了一番話。”


    被這樣的目光盯著,許雨筠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紫竹繼續道:“三公子說得很有道理,但是難聽了些,我覺著,你也該聽一聽。”


    一番話畢。


    許雨筠的臉又青又白,她死死咬著唇:“不可能,三公子才不是這樣的人!他為人端正大方,風度翩翩,他不可能說這樣的話。”


    “你覺得王公子粗鄙,那你有沒有想過,宋三公子看你是如何?”


    一樣粗鄙。


    許雨筠一直存著幾分幻想,現在這幻想被母親親手戳破,她忍不住流下兩行清淚,哽咽道:“可是,我是真心悅愛他,再說,我處處都比程昭好,我的命也該比她更好。”


    紫竹歎息,清筠心比天高,像是剛挺的竹,過剛易折,若是這道理現在不教給她,以後就得要別人來教,少不得吃苦頭。


    陪著她哭了一場,把心中的鬱悶發散盡了,紫竹才繼續開口:“你哥哥先前聽了這話,又羞又惱,決定用心讀書參加科考,那筠兒你呢,有什麽打算?”


    許雨筠想了片刻,搖頭說不知。


    她不是男子,不能科考,如今又到了議親的年紀,哪裏還有選擇的餘地,況且,她現在尚且沉浸在傷心裏,暗罵宋煜勢利眼。


    這世上所有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她想趨利,宋煜還想避害呢。


    總結下來,還是她太差勁了些,連宋煜的門第都夠不上罷了。


    “我的想法有兩點,一是跟王家結親,二是挑個書生。”


    “跟王家結親,到時候嫁出去,你有許家做後盾,自己再好好經營,定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這是紫竹的設想,她喜歡看得見摸得著的利益。


    許雨筠完全不想提及王公子,她問起另一個:“挑個書生是什麽意思?娘要我下嫁去受苦?”


    “蘇先生教過的學生科考都極順利,如今他手下不是還有一位書生嗎?我們可以先定親,等科考之後再完婚。”


    這話指的是籍涇。


    許雨筠半信半疑:“他真能考上嗎?若他一次考不中我還得等著,虛度年華?”


    籍涇他家境貧寒,為人又低調,各種詩詞集會是從不參與的,所以名聲並不響亮。


    這話還是許承崇近來跟她提過一嘴,紫竹才知道:“蘇先生不但免去了他的束脩,還貼心為他安排了食宿。你說,這樣是為著什麽?”


    許雨筠麵色猶豫。


    紫竹見她有些心動,繼續道:“無非是愛才之心,能得蘇先生青眼,足可見籍涇前途光明。”


    “倘若科考不中,我們許家偌大家族,家財萬貫,隨意找個由頭跟他退親就是,一個沒考上的貧寒學子,攪不起什麽風浪。”


    許雨筠並沒有當即決定下來,留有餘地:“待我看看合不合眼緣吧。”


    若這籍涇是個真有才幹的,一舉考中,再加上許家扶持,日子不一定會比程昭過得差。


    總算把許雨筠的情緒安撫下來,紫竹鬆快道:“跟王家的親事我想想辦法,勸勸你父親,你不願意,他總不能逼著你嫁的。”


    “我知道的,多謝阿娘為我籌謀。”許雨筠這才拿起剛剛的藥碗,一飲而盡,恨恨道,“不過夏荷那個賤婢得處理掉,她居然背叛我們,這事一定不能善了!”


    紫竹無奈點頭,自家女兒,除了寵著,還能怎麽辦?


    借著商議親事的由頭,王子安來許府走動過幾次,前幾次都因她稱病沒見到,如今好轉了,王子安終於見到了人。


    病後的許雨筠著一身桃粉色衣裙,襯得膚色愈發白皙,細眉輕蹙,別有一番風姿。


    因著虛弱,她的聲音也嬌軟,竭力掩去了眸中厭惡,語氣略顯平淡:“王公子,多謝你來探望。”


    王子安隻當她大病初愈,情緒不佳,好言好語道:“哪裏的話,我們馬上就要定親了,來探望你是再應當不過的事。”


    “那便多謝王公子關心了。”


    王子安剛想摸一摸美人的小手,紫竹便進來了,熱情招唿道:“王公子,我近來聽聞你身邊多了個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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