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傾那頭聽完之後都沉默了很久,說實話,他都想罵人了。


    薑茴這話,根本就是在把陳淶往死路上逼。


    陳淶的抑鬱症剛剛有好轉的跡象,薑茴來這麽一出,周自傾就怕陳淶被她打擊得一朝迴到解放前。


    言語能殺人,陳淶一天放不下薑茴,這把刀就一天在薑茴手裏握著。


    隻要她揮揮手,陳淶就會遍體鱗傷。


    周自傾強忍住了指責薑茴的衝動。


    因為他很清楚,就算他現在指責薑茴也沒用,陳淶還是會跟之前似的給薑茴解釋。


    周自傾可不想聽他解釋了,那樣他真的會被氣死。


    “你現在住哪兒,我沒什麽事兒了,過去找你,當麵聊吧。”


    正好,他們兩個人也快三個月沒見過麵了。


    陳淶報上了酒店的地址和房間號,然後結束了這通電話。


    跟周自傾打完電話以後,陳淶又給蘇鈺發了一條微信,跟她說了自己迴南城的事兒。


    隔了幾分鍾,蘇鈺才給他迴複:【不走了吧?我最近在北城出差,迴去見麵。】


    陳淶:【嗯,淼淼和焱焱還好吧?】


    蘇鈺:【挺好的,不過總是會念叨你,你空了迴去看看她們?最近都是阿姨照顧她們的。】


    陳淶:【好。】


    蘇鈺:【看你時間安排啊,有空了再去就行,你現在先抓緊時間陪你女兒吧。對了,迴來之後見過麵了嗎?】


    陳淶:【嗯,見過了。】


    蘇鈺:【那孩子跟薑茴一模一樣。】


    陳淶:【嗯。】


    蘇鈺:【那你跟薑茴呢?什麽計劃?】


    陳淶:【沒有什麽計劃。】


    蘇鈺:【也行,那你慢慢來吧,順其自然。】


    聊了一會兒,蘇鈺說要去跟合作商吃飯了,陳淶就沒有再打擾她。


    放下手機,陳淶走到床邊躺了下來。


    吃完藥之後就是很容易犯困,他平躺在床上,四肢大開,目光空洞地看著天花板。


    他感覺自己的力氣都被抽幹了,像個活死人一樣躺著,唿吸都懶得唿吸。


    所以,每次喘息的時候,都會有一種瀕死的窒息感。


    意外的是,他竟然很享受這種感覺。


    病情最嚴重的時候,陳淶也有過自殺的念頭。


    並不是那種想要逃避的心態,他隻是覺得死亡是一種享受。


    不過這個念頭最濃烈的時候,他住在醫院,二十四小時有人看著,他也沒有機會采取行動。


    後來病情好轉一些,再迴憶起來那個時候的狀態,他終於理解了為什麽很多抑鬱症病人會自殺。


    在那個階段,是真的會覺得死亡是新生,活命是煎熬。


    ………


    陳淶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後來周自傾來敲門,陳淶才醒過來。


    他下床去給周自傾開了門兒,周自傾看見陳淶這個頹然的樣子,又是一陣恨鐵不成鋼。


    “吃過藥了沒?”周自傾問陳淶。


    陳淶點點頭,說話的聲音還是啞的,“吃過了。”


    周自傾走進來坐下,四處看了看。


    接著,他跟陳淶說:“我已經讓人去打聽律師了,之前沒怎麽接觸過打撫養權官司的律師,可能得兩三天的時間,你耐心等等。”


    陳淶:“嗯,我不急。”


    “但是薑茴那邊肯定也會找律師,她跟蔣馳如果還想要這個孩子的話……”


    周自傾話沒說完,不過他知道陳淶肯定清楚他想表達的意思。


    總之就是,這場官司可能沒有想象中那麽順利。


    “嗯,我之前已經想過了。”陳淶說,“如果我不結婚的話,勝算會不會大一些。”


    周自傾:“……理論上說,好像確實是這樣。”


    “他們要複婚了,以後還會有孩子的。”陳淶又說了第二句分析。


    明明是客觀分析的話,周自傾卻聽出了一絲悲涼。


    為了照顧陳淶的自尊心而和情緒,他還不能表現出來。


    周自傾沉吟片刻後,說:“這個事兒具體還是得跟律師聊,你這兩天先想一下你的具體訴求的,等我找到律師了就帶他來見你。”


    陳淶:“嗯,好。”


    周自傾看了一眼手表:“快六點半了,先下去吃個晚飯吧,我也幾個月沒跟你一起吃飯了。”


    周自傾是故意拉陳淶去吃飯的,因為他感覺陳淶現在這個狀態是不可能主動吃飯的。


    雖然距離骨髓捐贈手術已經過去快一年了,但他的身體還是沒有之前那麽好了。


    經過了那番折騰,周自傾最怕的就是陳淶不吃飯。


    他去普林斯頓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才吃壯了一些,要是一迴來又因為薑茴的事兒掉迴去,那真是要瘋了。


    周自傾話音剛落下,陳淶那頭還沒來得及迴答,門外又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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