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淶過來的時候,蔣馳正在給薑茴整理頭發,薑茴坐在床上摸著肚子,隨口跟蔣馳聊著天兒。


    這畫麵看起來格外和諧。不是第一次見他們兩個人親昵了,但那種嫉妒感覺還是和曾經一樣劇烈。


    陳淶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指關節都快碎了。


    “你怎麽過來了?”薑茴看見了陳淶,有些驚訝。


    “來看看你。”陳淶往前走了幾步,停在薑茴麵前,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有動靜了嗎?”


    薑茴搖搖頭,“還沒有,反正預產期還沒到,再等兩天唄。”


    陳淶:“嗯。”


    蔣馳站在旁邊聽著陳淶問薑茴這些問題,麵色十分難看。


    他覺得陳淶沒資格問這些問題,薑茴肚子裏的孩子又不是他的,他何必呢?


    但因為陳淶給他捐了骨髓,所以就算他對這件事情不爽,也不能說出口。


    忍,必須忍。


    欠人情的,永遠矮人一截。


    蔣馳給自己做了一會兒心理疏導,然後看向陳淶,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自然一些。


    他對陳淶說:“你身體也不好,不用上來看了,這邊有我照顧就夠了。”


    麵對蔣馳的“關心”,陳淶並沒有給出任何迴複。


    他隻是看了蔣馳一眼,之後就繼續將目光聚焦到了薑茴的身上。


    ………


    接下來的兩三天,一直都是這麽個情況。


    薑茴的肚子是在三號中午的時候有動靜的。


    當時她剛吃完午飯,陳淶和蔣馳都坐在病房裏。


    薑茴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之後就覺得肚子疼,好像是破水了。


    陳淶和蔣馳幾乎是同時發現薑茴的不對勁兒的。


    他們兩個人同時朝薑茴衝了過去,蔣馳沒能跑過陳淶,最後是陳淶將薑茴抱住了。


    蔣馳有些不舒服,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蔣馳叫了醫護人員過來安排薑茴進產房。


    醫護人員動作很利落,沒多久薑茴就被推去了產房。


    孩子的父親是可以進產房陪產的,這些年很多丈夫都會親自去產房陪自己老婆。


    所以,薑茴進去之前,護士便問了一句:“孩子爸爸要陪產嗎?”


    陳淶:“要!”


    蔣馳:“要!”


    他們兩個人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的。


    護士萬萬沒想到問這個問題都能有兩個人迴答。


    護士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過了一會兒才說:“孩子的父親進來就行。”


    “我是孩子的父親。”陳淶搶先一步迴答護士的問題,他說:“你帶我進去。”


    蔣馳一把拽住了陳淶,“你瘋了吧?你在說什麽胡話?”


    蔣馳本來不想對陳淶這麽不客氣的,但陳淶這個胡言亂語的勁兒未免有些太誇張了。


    之前陳淶就經常盯著薑茴的肚子看,好像對她肚子裏的孩子特別關心。


    蔣馳起初覺得這可能是愛屋及烏的關係,陳淶喜歡薑茴,所以連帶著會關心這個孩子。


    雖然不爽,但蔣馳也隻能認了。


    但他沒想到,陳淶竟然入戲這麽深,真把自己當成了孩子的父親。


    “我說,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陳淶直接跟蔣馳說了真相,“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給你捐骨髓?”


    蔣馳:“……”


    跟聰明人溝通有一個好處就是,有些話不必說得過於清楚,對方也聽得明白。


    蔣馳這段時間就一直在思考陳淶究竟出於什麽原因給他捐贈骨髓。


    就隻是單純地為了不讓薑茴傷心嗎?


    雖然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但直覺告訴他,還有其它原因。


    現在陳淶這樣一反問,蔣馳頓時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因為薑茴肚子裏的孩子是陳淶的,就算生下來也沒辦法救他。


    但陳淶又很想讓薑茴生下來這個孩子,所以拖到孩子足月了才給他捐骨髓。


    這個時間,他算計得清清楚楚。


    蔣馳很長時間都沒有出生說話,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前的陳淶,頭皮發麻,脊背發涼。


    陳淶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蔣馳自認為心眼兒不少,商場上混了這麽多年,風生水起,怎麽可能是傻白甜。


    以往都是他算計別人,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狠狠擺一道。


    陳淶看蔣馳的表情就知道他猜到怎麽迴事兒了,這件事情是他和薑茴之間的事兒,陳淶不會跟蔣馳解釋太多。


    陳淶越過蔣馳走到了護士身邊,沙啞開口:“我去陪產。”


    護士的表情有些為難,她第一反應是先看了一下蔣馳。


    因為待產的這幾天好像都是蔣馳陪著薑茴的。


    護士平時也看一些新聞,知道他們兩個人是夫妻。


    護士看過去的時候,蔣馳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


    最後,她隻能對陳淶說:“好,你跟我來吧。”


    陳淶跟著護士進了產房。


    蔣馳站在樓道裏,腦子裏還是剛才陳淶說過的那番話。


    他捏緊了拳頭,雙眼發紅,眼皮跳個沒完沒了。


    ………


    陳淶進來的時候,薑茴宮口已經開了兩指。


    生孩子本來就是很痛苦的事情,薑茴又是個從小就挺怕疼的人,才剛剛開始,已經滿頭大汗。


    陳淶看到她痛苦地抓著旁邊的欄杆,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陳淶走到了病床前,抓住了薑茴的手,“如果疼了就抓我咬我。”


    我陪你一起疼。


    薑茴剛才被痛苦折磨著,並沒有注意到產房裏進來了其他人。


    聽見陳淶的聲音之後,薑茴定睛朝他看了過去。


    她眼底閃過了一絲驚訝——


    那眼神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是在問他:你怎麽會來?


    陳淶不知道如何跟薑茴解釋這件事兒,便轉移了話題,“我陪你。”


    這種情況,薑茴自然是沒機會問太多的。


    雖然已經生過一次孩子了,但這一次還是很痛苦。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孩子終於出來了。


    生完孩子之後,薑茴渾身是汗,整個人也快要虛脫了。


    值得慶幸的是,中途並沒有出現什麽意外。


    畢竟,像薑茴這個年齡的人再生孩子,很容易出事兒。


    薑茴的頭發都濕透了,生完孩子之後整個人都很浮腫,臉和眼睛都腫得不像話了。


    陳淶看到她這樣子,心更疼了。


    護士抱著孩子在孩子手腕上纏了信息表,她走過來的時候,薑茴終於提起力氣來問:“是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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