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騁原本想說服自己薑茴現在是為了骨髓移植的事兒演戲,但看薑茴的狀態,其實並沒有什麽不情願。


    她低著頭不是因為屈辱和憤怒,更多的是跟陳淶親密被他們撞破之後的尷尬。


    蔣騁和江閔慎都很清楚薑茴是什麽脾氣,如果他真的對陳淶一丁點兒感情都沒有,絕對不會這樣的——


    “夠了。”薑茴沉默了很久,終於找迴了自己的聲音。


    她從陳淶懷裏退出來,低聲道:“我先走了。”


    陳淶笑笑,也不攔著她:“好,晚上再來看我,我等你。”


    薑茴沒說話,徑直走出了病房。


    薑茴已經走了,江閔慎和蔣騁自然也不會多呆。


    有些問題從陳淶嘴裏是問不出答案的,他們必須得去找薑茴弄清楚。


    ………


    薑茴從陳淶的病房出來,走了幾步之後,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一些。


    薑茴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唿吸,麵色有些白。


    很快,江閔慎和蔣騁也跟了上來。


    薑茴一抬頭就對上了他們兩人嚴肅的目光,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要問什麽。


    江閔慎先詢問了一下薑茴的身體情況:“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薑茴搖搖頭,“沒事兒。”


    江閔慎:“你是怎麽發現他的骨髓可以和蔣馳匹配的?”


    一般人應該都找不到這個吧,配型需要做專門的檢查才是。


    薑茴繼續搖頭:“不是我發現的,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會做這種檢查。”


    江閔慎:“……”


    聽薑茴這意思,是陳淶主動做的配型檢查?


    江閔慎和蔣騁都被弄得茫然了。


    按理說陳淶這麽恨蔣馳,應該巴不得他出事兒才好,怎麽會突然轉性想要救蔣馳的命呢?


    思來想去,好像隻有借此事來威脅薑茴這一個理由了。


    蔣騁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於是他直接問薑茴:“你答應他什麽了?”


    薑茴:“沒答應什麽。”


    蔣騁:“薑茴,你這說這種話騙得過自己嗎?他之前威脅過你那麽多次,我不信他這次能偉大到什麽都不求就來給我哥捐骨髓。”


    “我本來也是這麽想的。”薑茴知道蔣騁為什麽不信,她聳了聳肩膀,“但事實就是這樣,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我把肚子裏的孩子留到預產期再生。”


    蔣騁:“……”


    江閔慎:“你肚子裏的孩子……”


    “是蔣馳的。”薑茴笑笑,“所以我有時候覺得他可能精神不太正常吧。”


    蔣騁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他答應給我哥捐贈骨髓的條件是,你要保證肚子裏的孩子到預產期再生?他這是怕孩子出什麽意外對吧?我可以這麽理解嗎?”


    薑茴:“……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蔣騁:“你不好奇他為什麽會有這種要求嗎?你肚子裏明明不是他的孩子,他何必這樣煞費苦心。”


    薑茴:“我好奇啊,但好奇又怎麽樣,他又不會承認。”


    “蘇鈺的小女兒根本不是他的種,我猜他應該受了不少刺激,給人當後爹當上癮了吧。”


    薑茴說,“而且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人喜歡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可能他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找到自我價值呢。”


    “他是個瘋子,別用正常人的邏輯去揣度他,沒必要。”


    薑茴的聲音有些疲倦,“反正隻要他給蔣馳做完配型就好了,其餘的我也不關心。”


    薑茴很少一次性說這麽多話。


    她以為自己這些話是說明解釋,但是傳到江閔慎和蔣騁的耳朵裏,就變成了心虛時的蒼白辯解。


    人在心虛的時候總是會找到各種各樣的理由。


    說服別人,同時安慰自己。


    此時,他們兩個人在薑茴身上看到的便是這點。


    不過他們也很默契地選擇了不去拆穿。


    畢竟薑茴是孕婦,現階段還是要確保她情緒平和不受刺激。


    “對了,這件事情不要告訴蔣馳。”薑茴囑咐江閔慎和蔣騁,“記住,不要說漏嘴。”


    “放心吧,不會的。”江閔慎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薑茴:“嗯,我們上樓吧。”


    ………


    薑茴和江閔慎還有蔣騁離開以後,陳淶就走去窗戶邊兒上發呆了。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神也有些空洞。


    陳淶就這麽站了一個多小時,一直到周自傾過來。


    周自傾知道陳淶明天要做手術,就打算過來照顧他了。


    雖然陳淶說了不需要,但周自傾還是執意來了。


    骨髓移植手術風險很高,陳淶前陣子已經開始打針了。


    他嘴上不說,其實身體還是很不舒服的。


    一開始陳淶跟蔣馳配型吻合的時候,周自傾就勸過他別管。


    當然了,陳淶認定了的事情是從來不會聽人勸的。


    周自傾磨破了嘴皮子仍然沒能讓他改變主意。


    既然勸不了,周自傾就隻能陪著他了。


    一個人在醫院呆著這種事兒真是挺心酸的,陳淶又是個什麽事兒都自己扛著的個性。


    周自傾這幾天把後麵的工作都處理好了,就等著手術完照顧陳淶。


    “你怎麽站著?”周自傾一進來就看見陳淶站在窗戶邊兒上發呆。


    陳淶聽見周自傾的聲音後,終於轉過了身。


    他動了動嘴唇,“不是跟你說不用來嗎?”


    “你說不來我就不來啊?你一個人做這麽大的手術,萬一出什麽事兒呢?”周自傾恨鐵不成鋼,“你犧牲這麽多,她領情嗎,真是……”


    “能有什麽事兒,抽幾管血的事兒而已。”陳淶對此並不太在意。


    周自傾嗤了一聲,語氣激動了起來:“什麽叫抽幾管血的事兒,你這打完針多痛苦都忘記了?前幾天你……算了算了,你就是被愛情衝昏頭腦,什麽都無所謂了。”


    “我先提醒你啊,很多人捐完之後是床都下不了的,術後免疫力下降,你做好生病的準備吧,再好的身體都經不起你這麽造的。”


    如果可以的話,周自傾真的很想讓陳淶現在就反悔不捐了。


    冒著生命危險救情敵這事兒太高尚了,還是留給神仙去做吧,他們就安安分分做個普通人。


    但是攔不住啊,陳淶為了薑茴,什麽喪心病狂的事兒都做得出來。


    但是,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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