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檉看著小娘從樓內跑出,原地站了片刻後,也走了出去。


    這時上午的陽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柔軟舒坦。


    他瞧一眼外麵,隻見錦兒在石桌前正擺弄一些花籽,小娘也在那裏,卻是背影,看不見她在做什麽。


    似是聽見了腳步聲,錦兒看了過來,納悶道:“王爺,你剛才去哪裏了?我擦好墩子沒見到,還以為王爺走了呢。”


    “我啊……”趙檉過去桌旁,斜睨了小娘一眼,小娘隻是低眉順眼手上擺弄一根簪子,用簪子分著花籽,但卻仿佛心根本沒在上麵,分來分去也分不清楚,最後總要重新來過。


    趙檉道:“我剛才去樓後看了看,那邊應該還能開出個花圃來,若是需要我打發人來弄。”


    錦兒立刻歡喜看向小娘,道:“娘子,你不是早說要再弄個小園嗎?現在王爺說了,豈不正好?”


    小娘看她一眼,小聲道:“我什麽時候說過……就算說過,我們兩個也是能夠開出來的。”


    錦兒立刻苦了臉:“娘子,我們哪裏有那般力氣,小哥兒又不在,怕是花鋤鏟斷了都不成。”


    小娘不敢抬頭,也不知要說什麽才好,便是哪裏遇見過眼下這種事,她心中一直在亂,隻是故作鎮定,不敢讓人瞧出來。


    趙檉笑笑:“我先走,片刻打發人過來,又用不了太多工夫。”


    他見小娘臉薄,便先自離開,到前麵叮囑了一聲雷三後,就要迴書房看書。


    就在這時,有府門處的管事來報,說宮內來人。


    他過去一看,乃是內侍鄭福,道:“可是官家有事招覲?”


    鄭福禮道:“王爺,正是如此,官家讓王爺現在就入宮去。”


    趙檉疑惑道:“可知何事?”


    他心中納悶,河北那邊雖然一時半會剿滅不了田虎,但眼下也算穩住了,淮西那裏王襄帶兵馬剛離開,也不應有甚麽情況,此刻招自己去又是何事?


    鄭福道:“王爺,小的也不知,隻知官家還招了禮部白尚書。”


    趙檉想了想,沒什麽頭緒,便讓外麵備了馬車進宮。


    到了延福宮,道君皇帝卻是在拂雲閣裏,進了閣子後,白時中卻是早一步就到了。


    趙檉見禮,道君皇帝見他來,對白時中道:“齊王既然來了,這件事就由你二人操辦。”


    趙檉一頭霧水:“官家,何事須得操辦?”


    道君皇帝道:“大理前段時間又一次請封,言慕義懷徠,願為臣妾,朕念著他們這百多年來鍥而不舍,這次就準了,大理已經派人過來朝貢請書,不日就將到達東京。”


    趙檉聞言,頓時明悟,原來是大理段氏又一次來請國封了。


    說來倒也是奇葩,大宋建國這一百多年中,大理向大宋遣使請貢求封多次,全被大宋拒絕,大理貢使多不領於鴻臚。


    但大理卻仿佛百折不撓般,不管大宋拒不拒絕,總之每隔些年,必然請封一次。


    按照大理的說法,是感激當年宋太祖的宋揮玉斧之恩。


    當年宋太祖趙匡胤在滅亡後蜀之後,大將王全斌上奏,想要借這個機會一鼓作氣,長驅直入,攻滅大理。


    但趙匡胤卻拿起手邊的玉斧,在地圖上沿著陽山江,就是大渡河,畫了一條線,令宋軍攻勢到此為止,並說此外非吾所有也。


    其實這事兒當年趙匡胤未必是心口一致,畢竟當時江南的吳越、南唐還沒有降服,北方契丹又虎視眈眈,新建國的大宋還要對著不少強敵,而大理偏居一隅,且山高水遠,易守難攻,故而就此收兵,以為上策。


    而大理其實除了表麵的感激之外,也是想給自家找個靠山,畢竟大理內部派係林立,鬥爭激烈,地方部落勢力強大,經常不服朝廷管束,而朝廷中一些勢力強大的世家也時常作亂,所以不管誰當政,為了正統地位,都想找個強援,至於別的則還有商貿文化等種種考慮,故而大理一直想要與大宋交好,這才不停地示好向大宋討要封號。


    但大宋一直對大理冷淡,哪怕大理願意稱臣受封,可是卻吃力不討好,至少到政和初年,大宋前後總共十一次拒絕了大理國稱臣乞封的請求,拿出了一套又一套的說辭,把大理國使者給搪塞了迴去。


    大宋這一幅冷臉,其實就是對唐朝的桂林之亂心有餘悸,奉行所謂守內虛外的邦交政策,宋太宗又說內既理則外自安,對於大多數域外藩邦都采取息事寧人的態度。


    對大宋來說,和大理的關係隻要陽山江一線穩固不打仗就好,什麽賞賜、冊封、雙方深入往來,都邊兒去。


    最後也隻有道君皇帝,好大喜功,答應了大理的請封,還搞了一場豐亨豫大的冊封儀式。


    道君皇帝正式下旨冊封大理段和譽為紫金光祿大夫、檢校司空、雲南節度使、上柱國、大理國王。


    這是大理國近兩百年來唯一受到的大宋正式冊封,唯一被大宋確認為藩屬國。


    而道君皇帝為了宣揚這四邦臣服的大事,在隔年的科舉考試上,居然出了“代雲南節度使大理國王謝賜曆日”這種題目。


    趙檉想到此處,已明悟來龍去脈,但還是有些不解,這種事情有禮部或者樞密院就足夠了,畢竟樞密院對這種近國藩邦也有外交之權,為何要拉上他一起呢?


    似是看出了趙檉的疑問,道君皇帝道:“大理派出了一位皇子前來請封,本來朕想著此事讓鄆王去接待,可聽說這位大理皇子喜好舞槍弄棒,朕思索著鄆王未必能和他說到一起,是以隻能讓齊王伱擔起這件事了。”


    皇子?誰?


    趙檉想了想,眼下大理國王是段和譽,又名段正嚴。


    這段和譽的長子叫做段易長,就是後來的大理景宗,莫非是此人來?


    他摸了摸下巴,這段易長倒是沒聽聞有過什麽太大作為,文才武藝也是不見經傳,不過這倒不怪他,實在是他上麵老的下麵小的都太強了。


    他爹段和譽,他兒段智興,他想要殺出重圍也確實是件難事兒。


    想到這裏,趙檉禮道:“臣,領旨。”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宋處心積慮十六年,方知是水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紫色之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紫色之水並收藏大宋處心積慮十六年,方知是水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