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檉舉步向前,望著朱紅門上的鐵鏈和封皮,道:“可否打開?”


    張妙潔道:“左右都隻剩下擺設,自是可以。”


    趙檉聞言望向洪七,洪七心頭緊張,他亦不過十三四少年,那日齊王府中老太尉說誤走妖魔之事,使他印象頗深,此刻哪怕有拳腳在身,也不由身上微微冒汗。


    洪七上前,小心將那鐵鏈扯開,這鐵鏈或是經久不動,竟有些鏽蝕在一起,隨後他又揭開封皮,將這些東西放去一旁,這才伸手推門。


    殿門打開,倒無想象中陰風陣陣,黑煙滾滾的景象,隻是一股黴舊腐敗氣息湧出,與那些皇城無人打理的宮殿,尋常人家困久的倉房味道相仿。


    趙檉讓過這股氣息,仔細向裏打量,隻見殿內並不是漆黑一片,因有殿門,倒是可以視物。


    隻在外麵便可看到內裏破爛爛一團糟,也不知多少歲月沒有打掃,地上堆得不知什麽物什,居然還有破鎬爛鍬。


    趙檉神色古怪看向洪七道:“老太尉做的好事。”


    洪七伸手撓頭道:“那日離府後,太爺爺又和屬下說了一迴,說左思右想定是當年的道人瞅他不慣,合起夥來戲弄於他,隻是那遇洪而開的石碑卻始終參詳不透。”


    趙檉不語,負手走進殿內,果然便見傾斜的龜座,栽倒一旁的石碑,碑上麵隱約可見鑿著遇洪而開四個大字。


    再往前去,卻是破爛石板,石板中間乃是一個黑漆漆的大地窖,趙檉欲走近觀看,後麵小女冠叫道:“趙檉你別看了,小心掉下去,我聽說過這殿內的事,那地窖極深,掉下去恐要摔死。”


    趙檉倒也無心去探查這地窖有甚說法,隻是驗證了有此一事,心中便豁然開朗,他貼邊瞧了一眼那下麵,黑漆漆確深不見底,遂用腳勾了塊碎石板踢下,隻聽得石板撞擊窖壁,一路跌宕起伏聲響不斷,最後傳來落底的迴響聲音。


    他思索片刻,轉了身向外走去,邊走邊問道:“妙潔道長,你聽過這殿內的事?”


    張妙潔道:“自然聽過,公公讓我看管這殿,怎能不知那幾十年前的舊事。”


    趙檉走出伏魔殿,囑咐洪七按原樣將那鐵鏈封皮弄好,這才又道:“妙潔道長,你乃天師嫡脈,既然知道這件舊事,那小王便冒昧問一句,當日果真有魔頭放出嗎?”


    張妙潔聞言眨了眨眼睛,斯斯艾艾地道:“這我哪裏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世間真的有妖魔嗎?”趙檉換了個問法,這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關乎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世界,和他今後的種種計劃。


    “不知道,這我也不知道,從來又沒見過。”小女冠一問三不知。


    趙檉想了想,心中已經有了一半答案,隨後他又道:“妙潔道長,世間真有法術嗎?”


    張妙潔聞言呆了呆,隨後俏皮一笑:“趙檉你這人好有意思。”


    趙檉不解:“哪裏有意思?”


    張妙潔道:“你不是說來龍虎山祈福嗎?我見你燒了柱香後就再未去天尊大殿,反而一會魔君一會法術的。”


    趙檉語塞,半晌才道:“那到底有還是沒有?”


    張妙潔道:“這個問題公公曾經告訴過我答案,所以這個我能迴答你。”


    趙檉震驚:“張天師未卜先知?”


    張妙潔道:“那也不是,這種問題你又不是第一個問出的,總有好奇之人想要問個究竟,官越大的就越好奇,你說這是為甚麽?”


    趙檉思索片刻:“我也隻能迴一句不知道,不過天師是如何說,到底有無法術?”


    小女冠道:“公公說,以前有,現在或許有,將來沒有。”


    以前有,現在或許有,將來沒有。


    趙檉聞言微微閉眼,思索片刻後深吸一口氣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張妙潔好奇道:“我想了好幾年都沒想明白,趙檉你怎麽明白的?且說來聽聽。”


    旁邊的洪七也是一頭霧水:“王爺,我太爺爺當年到底是不是被那些道士設計戲弄了,我總覺得那石碑上的字提前鑿出來就是,又不多難。”


    趙檉道:“天師的話其實隻聽最後四個字就成。”


    “最後四個字?”張妙潔道:“那不就是……將來沒有?”


    “就是將來沒有!”趙檉笑眯眯起來,心中仿佛一塊大石落地,既然將來沒有,那就沒有了,他不用再過擔心這些事。


    迴了道房,晚間用齋飯,去三清殿上了香後一夜無話。


    第二天便是遊山玩水的一天,宮內許多景致走完,便去了山上,隻見這大山:


    根盤地角,頂接天心。遠觀磨斷亂雲痕,近看平吞明月魄。出的是雲,納的是霧。崎峻似峭,懸空似險。千峰競秀,萬壑爭流,瀑布斜飛,藤蘿倒掛。虎嘯時風生穀口,猿啼時月墜山腰。恰似青黛染成千塊玉,碧紗籠罩萬堆煙。


    如此這般又是一日過去,三日頭上趙檉告辭,主持真人率眾道士送出宮門,獨獨小女冠送至山下。


    趙檉道:“多謝妙潔小道長相送,請留步。”


    小女冠道:“趙檉你以後可還會來龍虎山?”


    趙檉笑道:“公務繁忙,此番已屬不易,將來實不好說,不過若妙潔小道長有事相見,可來東京齊王府,彼時小王府當是蓬蓽生輝。”


    小女冠笑了笑,兩眼眯成月牙狀,道:“趙檉,你走吧。”說完她自轉了身迴山而去。


    趙檉也轉身,人馬已經準備齊整,那龍衛軍指揮請示道:“小相公,是否原路迴京?”


    趙檉搖頭,在馬上打了個懶腰。


    軍指揮不解,又道:“小相公,那走洪州去瞧瞧?”


    趙檉道:“不走洪州,走江州!”


    軍指揮愣了愣:“小相公,那路過洪州時……”


    趙檉道:“遠遠地繞過去,難得出來一次,又無甚事,豈不要多走走。”


    軍指揮急忙低頭稱是,趙檉又道:“那日走信州,有楊世成率洪州官員前來,合並了信州官員出城相迎,卻未見其他屬官,你可知這江州知府如今誰人在做?”


    軍指揮想了想,道:“小相公若是問我別處卻哪裏知道,可這江州又豈不知,乃是當朝老公相的第九子,蔡九公子蔡德章在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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