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到了!”孟啟掀開車前的簾子,探進來一個小腦袋。


    幻潼伸出食指,擋在嘴前,示意孟啟小聲些。然後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滕子珂,“五皇子,五皇子,到三生閣了。”


    五皇子悠悠轉醒,打了個哈欠,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


    “走吧,三哥也許已經到了。”


    馬車停在一扇高高的暗紅色大門前,既不是三生閣的正門,也不是幻潼每次進出的側門。這個門就臨街而建,高門深院十分沉穩,讓人絲毫聯係不到煙柳之地。


    兩個小廝一左一右站在大門的兩側,五皇子想他們出示了一個類似於腰牌的東西,左邊的小廝接過仔細查看了一番,對著右邊的小廝點了點頭,二人這才把門打開。


    門口候著一群穿著素裙的小丫鬟,看到來了客人,便有一個小丫鬟迎了出來。


    “公子要去哪間,奴家帶您去。”


    那小丫鬟年紀不大,麵對這些世家公子卻也絲毫不怯懦,幻潼暗自在心中感歎,夢君生還是有一定本事的。


    “倚香樓。”


    得了答案,那小丫鬟便沒再多說一句話,安安靜靜地在前帶路。


    這三生閣的後院小徑曲折,分支也很多,路邊的花草也分布的相似,若不熟悉的人,定會在這裏迷了路。


    “沒想到,三生閣後還別有洞天啊。”幻潼雖然曾瞥到過這裏的景色,如今身臨其境,卻更覺得這裏建得妙不可言。


    “這裏隻接待有信物的客人,每間屋子也都隔得很遠,就像是京都的一片世外桃源,難得的清淨。”


    五皇子右手捏著扇柄,有節奏的敲著自己的左手手掌,表情很放鬆,享受著園子裏的一切。


    大家都在欣賞園內美景,沒人注意身邊的人,就連孟啟偷偷溜走了,也沒有人發現。幻潼覺出不對,少了孟啟嘰嘰喳喳的在旁邊吵,突然有點不適應,這才發現孟啟已經不知所蹤了。


    本來幻潼有些著急,轉念一想,三生閣也算是孟啟的家了,自然不會有什麽危險,便不再多想了。


    小路修的曲折,繞了好久,突然聞到了陣陣幽香,幻潼深吸了一口,想要分辨出是何花香,如此濃烈卻又甘洌。


    “幻潼,這便是倚香樓了,怎麽樣,不錯吧。”五皇子興奮得打開了折扇,向著自己的鼻尖撲氣。


    卻也不知夢君生用了什麽法子,已快入冬的季節,還能花香四溢。未見其樓,先聞其香。又轉過一個彎兒,便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柴門,門的正上方立了牌子,用行書寫了“倚香樓”三字。


    透過小柴門,便能窺得院內之景了。一座小小竹樓立在百花從中,這裏的花種可謂十分豐富了。


    竹樓附近,梅樹、桃樹、杏樹相互交替,竹樓的北角,栽上了三顆海棠,海棠下是一個小池塘,荷葉鋪滿了半個池子。池塘延伸到籬笆下,籬笆上,幾株薔薇依附而生。


    院子南邊的籬笆牆下,則是一片菊花,如今還開著幾朵,淡然南望。臨著菊花,種了一些牡丹和芍藥,如今過了花季,已隻剩一些花梗還挺立著。


    除了籬笆邊的菊花還開著,便是竹樓前那些書中,幾株早梅也已盛開,散發著淡淡的梅香。


    小丫鬟將人領到院子門口,便默默退了下去。五皇子輕輕推開柴門,踏進院子,腳步便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五弟,今日來的有些晚啊。”三皇子背手站在竹樓的門口,悠然開口,聲音很平淡,就像是一本溫茶。


    “抱歉啊三哥,我出門晚了,但是我把幻潼帶來了。”五皇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歡快灑脫,和三皇子的沉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司徒,下午就不見你了,什麽時候去找了五皇子,竟不叫上我。”聽聞幻潼到了,屋內最興奮的便是趙振宇,像隻兔子似的蹦了出來,勾上了幻潼的肩膀。


    “許久沒有迴府了,想著沒什麽事就迴去看了一眼。”幻潼說著也把手搭在了趙振宇肩上,這些日子在定安居相處下來,兩人倒也覺得投機,關係自然親近了不少。


    “進屋裏聊吧。”三皇子衝著幻潼淡淡一笑,伸手指向屋內,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一進小屋,幻潼便發現,夢君生不止把花種在了院子裏,還擺在了屋子裏。屋子的四周放滿了花架,花架上是精致的瓷盆,栽上了山茶、水仙和蘭花。花架下邊還放著兩盆米蘭,米蘭花很小,幾點明黃藏於綠葉之間,甜香味卻很濃。


    屋子的中間擺著十張檀木的食案,食案圍成了一圈,在中間留出一個圓形的空地,放上了一隻淺缸,養了兩尾錦鯉。


    三皇子坐在了首席,左右兩邊是五皇子和七皇子,幻潼挨著五皇子坐下了,對麵是老熟人北堂岱,幻潼的身邊是趙振宇,趙振宇的對麵也坐著一位公子哥,但是是幻潼從來沒見過的。


    “看到我對麵的那個小子了嘛,他是那天來找你的李二小姐的哥哥,李長榮。”趙振宇落座後,稍稍側身,湊到幻潼耳邊低聲介紹。


    幻潼又仔細端詳了一下這位李公子,眉眼間果然與李婉竹有一些相似。


    “幻潼,這位是七皇子滕子瑢,如今在赤狐營,也算是和司徒兄是同袍了。”


    三皇子介紹完,滕子瑢端起一杯酒,敬向幻潼。


    “聽聞司徒兄前兩日因處理紛爭而身受重傷,我平日也會遇到那些搗亂的百姓,深知這事不好處理,司徒兄日後可要多加小心啊。”


    “多謝七皇子關心。”


    幻潼也端起酒杯,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司徒兄,這杯我要待六哥敬你。”隻見七皇子又為自己滿上了一杯,“我六哥平日不喜歡這種聚會,今日本該來的,卻因為今日有詩會便沒能來,來之前特意叮囑我代他賠罪。”


    幻潼知道七皇子有個哥哥叫滕子琋,二人都是靜妃所生,卻一個好文,一個好武。今日七皇子說的六哥,應該就是這位滕子琋了。


    “六弟從來不給我麵子,七弟不如代他敬我一杯啊。”五皇子斜坐在食案前,搖晃著酒杯,打趣七皇子。


    七皇子輕哼一聲,“五哥日日花天酒地,我那六哥哥恨不得吃齋念佛,自然玩不到一起,何來不給麵子一說。”


    “七弟整日打打殺殺的,難不成你的六哥哥也疏遠了你不成?”五皇子抿了一口酒,“嗯,好酒好酒。”


    “好了五弟,不要欺負子瑢了。”三皇子看七皇子氣得臉色發白,便朝著五皇子批評了兩句。


    五皇子一直和三皇子不對付,如今這般情景,便轉過身,對著幻潼,不再看三皇子。一時間,宴會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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